黛妃作品集 - 耽美小说 - 皇室共妻在线阅读 - 相同章节勿买

相同章节勿买

    爱情这个词,对阿瑞斯来说非常遥远,尤其是在双亲去世以后,他所做的一切,都以格莱恩家族的荣耀为目标。

    为此,他拼尽一切,事事做到完美,成绩第一,体能第一,综合评级也永远是第一。

    对于正在走下坡路的军人世家来说,拥有双s级精神力的阿瑞斯简直就是上帝赐予格莱恩家族的奇迹——世族的衰落影响了后代的姻亲,建国之初的贵族阶层由血脉划分,越是高级的基因越不能容忍低等血脉的融入,所以,贵族圈子里的自由婚姻大半是建立在家族认同的贵族之间。

    拥有卓越天赋的阿瑞斯注定不会平凡,优胜劣汰的规则很残忍,却又很真实,他是帝国近三百年来唯一一个突破s级精神力的兽人,他有资格挑选任何亚兽作为伴侣,甚至于他想的话,寻常一夫一妻的婚约制度下拥有多位情人也是能被世人默许的,毕竟基因优秀的后代会带给帝国更加光明的未来。

    但阿瑞斯是个冷情的人,除了一些身份特殊的人,其余人在他的世界里都属于不需要在意的存在,而他在意的人很少,逝去的双亲,疼爱他的叔叔,严厉的祖父,还有一起长大的表弟。

    多林教官曾与他谈心,说他是个极端的矛盾体,热爱这个国家,却不爱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个人。

    热血,但又冷情。

    这对指挥官这个身份来说其实是件好事,他不会被任何情绪左右,永远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做正确的取舍,狠得下心牺牲该牺牲的人,包括他自己。

    “这样的性格,其实是很可悲的,阿瑞斯,”满脸沧桑的教官拍着他的肩,叹息道:“人活着,当有所热爱……不过你还小呢,还没到开窍的年纪,也许以后遇到心仪的亚兽就会觉过味来了。”

    “年轻人噢,年轻真好。”

    老头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像在怀念某段流逝的光阴。

    阿瑞斯并不是很在意他的评价,路易斯从小就不喜欢亚兽,叔叔也常常揉着他的头发微笑说:“等你以后找到了喜欢的亚兽,会发现他的缺点也是可爱的。”

    “那么喜欢哭鼻子,有什么可爱的。”红发碧瞳的小兽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像哥哥那样厉害的人才值得被喜欢。”

    年轻的姆父捏了捏他的脸蛋,温柔的灰瞳看向一旁安静的阿瑞斯,玩笑道:“哥哥那么厉害的兽人,说不定以后也会因为失恋哭鼻子哦。”

    漂亮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路易斯瞪大眼睛看向他,倔强道:“那不可能!”

    阿瑞斯虽然不像他那样嫌弃亚兽的柔弱,生理特点和社会需求决定着兽人和亚兽会担负的不同责任,任何不违反道德法律的缺陷都不该被歧视,但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么一天。

    但他没有否认老师对他的评价,他深知自己的冷情与淡漠。

    失恋这个词语,不论对他还是对路易斯,都太过遥远了。

    如果没有意外,他和路易斯,注定会有数不清的机会挑选亚兽。

    安瑟尔就是那一个意外。

    阿瑞斯从来不会觉得他和路易斯会喜欢上同样的人,虽然路易斯总会把他喜欢的东西都要一份,但会很快失去兴趣。

    最初见到安瑟尔的时候,阿瑞斯其实愣了几秒。

    他没有低估过这个凭着一张脸蛋就能刷爆学校论坛的亚兽的颜值,可见到真人的时候,还是稍稍震惊了一下。

    想要拥有符合大众审美且脱颖而出的美貌并不容易,要足够精致,足够惊艳,经得住远观近看,还要没有攻击性。

    惊为天人这四个字第一次有了具象,阿瑞斯眨了眨眼,很快压制住跳动加剧的心。

    赛德公爵很宝贝他的两个儿子,身为亚兽安瑟尔尤甚,这两年安瑟尔频频露脸,赛德应该是想要为儿子挑选未婚夫了,所以长官才给了阿瑞斯接近的任务。

    阿瑞斯是贵族中炙手可热的未婚兽人,他的家族不再像以前那样强势,一些权利不大的贵族都对他格外青睐。

    安瑟尔确实默许了他的接近,十九岁的亚兽还有些青涩懵懂,清亮的鹿眼总是很坦然地与他对视,唇瓣的颜色偏粉,弯起的弧度十分漂亮。

    阿瑞斯其实也暗自想过,为什么那样纯洁的一张脸,总会不自觉地渗出一丝诱人的媚意诱惑着他。

    他其实不太会和亚兽相处,即使两人走完一条路,说的话也不过两三句。

    安瑟尔的反应也很生涩,但他比阿瑞斯活泼很多,哪怕白净的脸颊微红,也要主动找话题交流。

    他说自己的班里都是学神,一百五十分的数学,只有三个低于一百四,他刚好是第四个,勉强保留颜面。

    他说在家学做甜点,桑德拉自告奋勇帮他洗樱桃,洗完以后,篮子里只剩下了果核。

    他说儿童节那天,父亲回来的太晚,宠物店关门了,不知道去哪里给他抓了一对的大白鹅,又凶又嚣张,把他种的树莓啄得体无完肤。

    阿瑞斯的生活里几乎没有这样家长里短的琐事,以至于夜里突然想起来时,还记得亚兽红润的唇和含笑的眼。

    两人的互动不算亲密,可又不仅仅是“朋友”关系。

    阿瑞斯从未忘记自己的任务,也没有与安瑟尔有过更加亲密的接触。

    他不是去和安瑟尔谈恋爱的,他时刻记得这一点。

    不戳破这层关系,安瑟尔就不会对他有过多的期待,也不会对他再有更深的感情。

    阿瑞斯是这样想的,也一直保持着距离。

    搜查赛德的进程很顺利,等他将手里的证据全部上交,就得到抓捕大贵族的命令。

    那天,他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等在了安瑟尔的实验楼下。

    天边的晚霞绚烂如锦缎,满脸惊喜的亚兽小跑过来,低声问他:“恩伯斯公爵的舞会你会去吗?”

    后天的舞会他确实会出席,那是抓铺赛德的最佳时机。

    阿瑞斯轻轻点头。

    “那么……你会邀请我跳一支舞吗?”

    安瑟尔偏着脸看他,瓷白的皮肤染上夕阳的颜色,澄净的鹿眼弯出漂亮的弧度。

    阿瑞斯很想抬手遮住他的眼睛。

    尽管追查虫族是他的任务,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卑劣。

    透亮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羞怯、勇敢,又充满期待。

    阿瑞斯情不自禁地点头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当然可以。”

    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安瑟尔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垂下头看着足尖,温吞道:“那……就这样说好了啊。”

    然而那天的舞会兵荒马乱,他们最后也没有机会跳一支舞。

    他记得安瑟尔脸上的惊慌失措与不可置信,他记得那双眼睛如何失去光亮,灰败颓唐。

    那双眼睛在他的梦里出现了很多次,每次都让他浑身发凉到惊醒。

    卡佩罗家族所有人都被收押看管,万幸的是除了赛德,没有任何人身上出现寄生痕迹。

    公爵的两个儿子也对父亲的感染一无所知。

    作为最亲近的人,安瑟尔必须通过多次的审问与检验才能证明清白。

    一管又一管送检的血液,一次又一次地彻夜审查,阿瑞斯无法给他任何帮助,他只是听说亚兽很配合,不哭也不闹,一心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安瑟尔很坚强。

    赛德被寄生的太彻底,除了那副皮囊,已经丧失了作为兽人的所有生物学特征。

    尘埃落定的那天,军部派了车送他们回去,阿瑞斯离开帝都调查线索,再见面时,安瑟尔已经回到了学校。

    那个总是在他的光脑里活跃的对话框再也没有弹出过消息。

    那是他们不再联络的第58天。

    那天他再次从建筑系的实验楼下路过,独来独往的亚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安瑟尔消瘦了很多,脸色苍白憔悴,两颊已经没有多余的赘肉,唯一有血色的唇瓣微微抿着,让人想起暴雨过后那枝羸弱而倔强的蔷薇。

    被他扫视的那一刻,阿瑞斯的一颗心直揪到了嗓子眼。

    他其实很想听安瑟尔说一句话,哪怕是简简单单的诘问或怨恨。

    但安瑟尔只是看了他那一眼。

    他从阿瑞斯身边路过,隔着来来往往的同学,就像本不相识的陌生人。

    是的,他们本来是不该相识的。

    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出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变得荒谬可笑。

    没有歇斯底里地辱骂和质问,已经是安瑟尔对他最后的温柔。

    虫族被成功驱赶带给了他一定的权利,但军部里有的是人在等着阿瑞斯犯错,皇室的支持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只会变成负累,所以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要靠他自己完成。

    高强度的训练下,身体素质再强的兽人都会疲惫无力,他忙得没有时间去思考任务之外的任何事,只是躺下歇息时,偶尔也会想到,那两只嚣张的大鹅,今年应该吃不到树莓了。

    大四下学期已经不需要每堂课都出席,但阿瑞斯仍然准时出现在每一堂课上,闲暇的时候也会和路易斯去球场,然后从古老的白皮松下路过,与某道窗口擦肩而过。

    同行的朋友不会去在意他走的是哪条路,可每次与路易斯见面,都会对上那双意味深长的碧绿猫眼。

    直到那个盛夏,长着妖娆面孔的路易斯满脸笑意地拍着他的肩,说自己喜欢安瑟尔。

    阿瑞斯短暂地僵硬了一会儿,他其实知道,安瑟尔的所有事已经与他无关。

    皇太子的恋情很快掀起舆论风暴,因为表亲关系,他和安瑟尔见面的次数又多了起来。

    不卑不亢的亚兽总是跟在路易斯身边,他们从气质外貌到言行举止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当雪色的花瓣染上妖娆艳丽的红,竟然出乎意料的般配。

    阿瑞斯无法避免地见证了路易斯的沦陷,那个口口声声嫌弃亚兽麻烦的表弟开始在路过甜品店的时候顺手拎起一盒精致的蛋糕,并且特意嘱咐下次的糖量需要多少。

    他带着安瑟尔招摇过市,笑意盈盈地握着对方的手,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拥吻的情侣中也多了这样一双人。

    安瑟尔经不住旁人的玩笑,和他们碰面用餐时,总是被调侃得满脸通红。

    他的眼睛依旧亮晶晶,可看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撞见他们亲密是一个意外。

    晚餐时间的教学楼空荡荡,围墙拐角处热烈拥吻的情侣显然不会想到会有人在这边乱走。

    碧绿的藤蔓爬满了陈旧的墙壁,靠在墙上的亚兽脸颊红润,单薄的T恤被兽人掀开了一半,白皙的肚皮上方,作乱的手掌正在肆意揉捏那处柔嫩的胸肉。

    红硬的乳尖被两指夹着往下拉拽,安瑟尔低吟了一声,忍不住想要缩起身体。

    第二天清晨,看见睡裤里粘稠的液体,冷淡如他阿瑞斯,也羞恼着捂住了脸。

    只有他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

    但这样荒唐的梦境并不是一时的。

    他知道这样很可耻,安瑟尔是路易斯的人,路易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弟弟、朋友。

    但他还是忍不住接受路易斯的各种邀约,明知道安瑟尔不会再将他看在眼里,还是自虐一般的出现,以兄弟的名义,看望在梦里亲吻过几百遍的人。

    直到不宁的心绪影响了他的任务,躺在医疗室的那一天,长官告诉他,军部不会把高级任务交给一个心不在焉的人。

    而后战事四起,他时常因为精神力透支而累倒昏睡,活在刀刃上的日子让他不再有时间胡思乱想。

    绝佳的天赋让阿瑞斯的升迁变得格外容易,他知道这是达成目标的最好时机,老将战死,群龙无首,剩下的竞争者们,论起军功,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时代铸就英雄,百年未有的战争铸就了独属于战神阿瑞斯的时代。

    被破格晋升为帝国元帅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往日的付出没有被辜负。

    身边都是或真心或假意的道喜者,阿瑞斯淡淡地应和着,直到看见路易斯与安瑟尔携手而来。

    他很久没有再想起这个亚兽,甚至在日复一日的磨砺中忘记了他的样子。

    好像一幅画卷蒙尘,所有的色彩都变得黯淡无光。

    阿瑞斯原本以为是这样的。

    可是在看到面容白净的亚兽捧着酒杯与他贺喜时,他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忘。

    洁白的鹿角,红润的嘴唇,弧度微圆的眼尾,还有那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

    那个日趋模糊的影子瞬间鲜活起来。

    阿瑞斯甚至能够清晰地回忆起他微笑的弧度和淡淡的发香。

    还有微微眯起眼睛,眼角泛红,被吻得意乱情迷的模样。

    阿瑞斯第一次觉得,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安瑟尔变了很多,眉梢眼角有了几分风情,原本与普通青年一般的扁平身材也蜕变出了诱人的曲线,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亚兽在兽人的开发下,逐渐变得成熟妩媚的象征。

    他已经褪去了所有青涩,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始终不肯与阿瑞斯对视的眼睛。

    这样也好。

    阿瑞斯微笑着与他碰杯,点到为止,各自珍重。

    但荒星上的失控打乱了他们维持的所有关系,被情欲操控的大脑指挥着阿瑞斯寻着气息找到他日夜思念的亚兽,囿于内心的恶魔得见天日,肆无忌惮地蛊惑着着他伸出尾尖勾住那截雪白诱人的小腿,摆出贪婪的求欢姿态。

    安瑟尔的拒绝成了激怒野兽的信号,阿瑞斯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就在等他拒绝,然后顺理成章地抛却仅有的风度,用极度粗暴的姿势掠夺他想要的一切。

    那段日子是如此的荒淫糜烂,却短暂得让人怀念。

    征服一个心有所属的亚兽,让他沉沦欲望,在他固有的性关系中抽枝发芽,重新开辟出属于另一个兽人的印记。

    安瑟尔的目光浑浊,可那双眼里还是重新出现了他的影子。

    沉沦欲色的亚兽颤巍巍地搂着他的肩,啜泣着喊他“老公、老公”。

    好像那个全心全意地喜欢着他的安瑟尔又回来了。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彻底清醒的那一刻,看见怀里嘟囔着撒娇的亚兽时,阿瑞斯确实是僵硬在了原地。

    疼痛的神经刺激着理智的回归,破旧简陋的山洞、满身狼藉的安瑟尔、残破的衣料、还有被他猎到的不知名野兽……阿瑞斯撑住发疼发胀的脑门,做出了他人生中最糟糕的决策。

    安瑟尔受伤的眼神让他愧疚,可怜的亚兽试图从他的身上寻找出一点点眷恋与温情。

    他也从这场暴行中回过神来,继而害怕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

    安瑟尔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却将面对最糟糕的未来。

    路易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既然阻止了阿瑞斯亲口说出自己的罪行,应该也能体谅安瑟尔遭遇的不幸。

    后来的阿瑞斯无数次回想起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想,也许从他决定将安瑟尔送回路易斯身边开始,他就已经错失被爱的资格。

    如果他那时候没有装作忘记;如果他不那么自以为是地妄图让所有人圆满;如果他不那么狠心,在安瑟尔无助落泪的时候回头,告诉他“别害怕,从今以后都跟着我走”,那他们会拥有什么样的结局?

    他害怕安瑟尔再遭受苦难,可安瑟尔的所有悲惨都因他而生,由他推波助澜。

    即使最后安瑟尔真正的接纳了他,但他其实知道,这个亚兽已经不会再那样毫无保留地爱他了。

    亚兽的心被分成了很多分,大部分都留给了孩子们。

    他说自己对阿瑞斯和路易斯都是一样的心意,这不是谎话,安瑟尔只是不会只爱他们了而已。

    那双眼里装进了事业、朋友、亲人、孩子,爱情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那个会在夕阳的余光下小跑着奔向他的安瑟尔已经不在。

    这大概是命运对待他最温柔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