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喜忧参半

    即使是风评再差的艺人，只要粉丝买账，就不愁没有资源，更何况是正在风口浪尖的楚乔呢。这天经纪人喜忧参半地捧着一打台本来探病，见楚乔脸色已经红润不少，才犹豫着开口：“你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楚乔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经纪人。后者被他盯得发毛：“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怪瘆人的……”他把台本递给楚乔，“这是刚才寄到公司的综艺台本，正好也能宣传你的新剧，等你好点儿就去拍吧。”

    楚乔翻了两页，沉声问：“哥，医生说我是中毒，你有什么头绪吗？”他用余光打量着经纪人。果不其然，面对他的提问，经纪人面色一僵：“我怎么知道，是食物中毒了？我让你少吃点你不听，现在住院了吧！你借这个机会，以后别乱吃东西了。”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他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不提这个，你现在不都好了，还瞎想什么？能有谁想害你？你有空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业，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打算的，我好尽快给对方答复！”

    “嗯，我参加。”楚乔说。见他答应，经纪人也松了口气：“那你好好预习一下，下周末就开拍了，剧组那边我会去帮你跟导演沟通的，你放心就行。”

    “谢谢哥。”楚乔微笑送走了经纪人，门一关上，脸上那点笑意就烟消云散。手里的台本被攥得皱巴巴的，他几下抚平上面的褶皱，平静地垂下视线。

    是这几年流行的农家乐真人秀，一共三天两夜，地点是一个楚乔没听说过的小县城。他一行行扫下来，突然视线停顿在一处，眼角徐徐染上一丝笑意。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蒋荣发来的信息。一张麻辣小龙虾的图片，还有一段文字：你现在胃不舒服，不能吃辣，我就替你吃了。你猜猜我吃的是什么辣？

    楚乔想了想，回复道：中辣？

    对面很快就发来一段楚乔只扫了一眼就不愿再看的文字：错，是我想你辣！

    他不禁想起蒋荣前日离开病房前严肃深沉的模样，唏嘘不已。退出了聊天框，他一如既往地点开了和李建峰的聊天室，对方已经两天没有回复他了，只有一长串绿色的对话框，和零散几个小兔子表情包。

    －对不起，明天我不能去见你了。

    －我下周再去找你，好吗？

    －[小兔子委屈]

    －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下周一定会去找你的。

    －你别生气好不好？

    －建峰哥，你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对不起，那你下班了好好休息。

    －[小兔子晚安]

    最后一条信息距离现在也过去了一整夜，楚乔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两只麻雀落在窗檐上，互相啄着对方身上的羽毛。他将床头的饼干掰开一小块，放在窗檐上。那两只麻雀被他吓跑了，不一会儿，又左顾右盼地回到窗前，分别啄了两口饼干，为了一点食物打得不可开交。

    “嘿嘿……真傻。”他笑了一会儿，拨了通电话。很快电话就拨通了，他清了清嗓子：“喂，我是楚乔。请问今晚建峰哥几点下班呀，　我想跟他聊聊。嗯、对，别告诉他我会过去，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

    李建峰下班已经是九点半。走出办公室时，一群正探头探脑的员工正从隔板后冒出脑袋，一见他出来，立刻缩了回去。他不解地扫了一圈：“怎么还不回去？”

    员工们又逐个冒出来，面面相觑。一个员工率先露出尴尬的笑容，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宽阔的办公室里一片欣欣向荣之景。李建峰莫名其妙，就听助理从他身后凑到耳边：“您不下班，他们也不敢先走，昨天也是这样，都等到您走了才敢下班的。”

    “啊。”李建峰这才反应过来，对员工们道，“加班费记得去找人事结了，以后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就回去，不要浪费个人时间在公司。”说完，他还特别瞥了眼一个坐在角落的男同事，才踱步离开。他离开后，助理才凑到那人身边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你老婆不是怀孕在家吗？还不快回家陪陪她！”那人“噌”地一下站起来，粘在桌前的员工们这才陆陆续续地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兴高采烈地下班了——除了李建峰本人。

    他缓慢地走进车库，麻木地穿过只剩零零散散几辆车的地下室。他的车停在一个角落，解锁，车灯闪烁了两下。忽然一声惊叫，接着是“啪嗒”一声。一个纤瘦高挑的身影从车身那一头缓缓爬起。

    楚乔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回过头见到李建峰，这才睁大了眼睛，露出欣喜的表情：“你终于下班了！好晚啊，辛苦了！”他绕过车子小步跑到李建峰面前，握住他的手。他穿了一条米黄色的裤子，有点脏了，外套也沾上了点儿灰尘，手心也脏兮兮的。李建峰心如擂鼓，竭力控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你来做什么？”

    楚乔表情一僵，但很快又偏过脑袋，笑眯眯地回答道：“我感觉身体好多了，就来见你啦。毕竟我早就跟你约定好了周末见面，却毁了约……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李建峰打量着对方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不过看上去确实没有大碍。他松了口气，却依旧板着脸：“你怎么不舒服？”

    楚乔以为他是看到了热搜上的新闻，在担心自己，连忙解释：“就是吃坏肚子了，不用担心！”这时，两个结伴而行的女人从电梯口走出来，他拉着李建峰往车上塞，“先上车再说吧。”

    车内，李建峰目视前方：“你来多久了？”

    “六点多到的，差不多……”楚乔瞥了眼时间，改口道，“不过我最近睡不太好，正好补个觉。”

    “哦。”李建峰顿了顿，“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你不是在忙嘛。”楚乔这么说，李建峰就抓紧了方向盘。两人一同安静下来，过了许久，冷汗顺着额头滑到下巴尖。李建峰自认为常年驰骋商场，已经没什么场面能让他失语，现在却和一个快小他一倍的青年坐在车上，哑口无言。他用余光撇着楚乔，对方似乎也处于同样的窘境——双手十指交握放在膝间，大拇指焦虑地互相摩挲着，是不是踢一下小腿。下唇被他咬得发白，眼神飘忽不定地落在方向盘，准确来说是李建峰的手上。李建峰自然而然地停下了敲打方向盘的动作，车内就更加安静，而楚乔也没东西可以看了。

    “那个……”，“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几乎是同时一愣。李建峰先冷静下来：“你先说。”

    楚乔踌躇半晌，咬着牙抬起头：“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李建峰在内心偷偷冷笑：“哦？我为什么要回你？”

    他这个回答显然是出乎了楚乔的预料，只见他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然后委屈地皱起眉间：“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李建峰挑起一边眉毛。楚乔的这副模样依旧让他心疼，可是一想到或许他对别的男人也是这般作态，他就恶心得不行。他于是别开视线：“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

    楚乔果不其然沉默了下来，一直到李建峰家门口都没再开口。下车前，李建峰故意用十分具有攻击性的语气说：“你要回去的话，我会让管家送你回去。”楚乔便趁着一张脸跟了下来。

    两人一起进了卧室，也依旧是这种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气氛。李建峰丢下他自己进了浴室，雾气茫茫，他趴在墙上深深叹了口气：“我这是在干嘛……”本以为自己终于从过去的感情中走出来，迈出一步，可兜来转去，他打算交付真心的对象和斐璚没什么不同：说得再好听、做得再对他胃口，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关系。他自认为早就看清楚了娱乐圈光鲜亮丽的遮羞布下肮脏的现实，却还是忍不住期待楚乔是不是不一样，不然怎么会用那种干净的眼神看他？说是生病，这么快就“康复”了来找他，怕不是因为见他态度不佳，来巩固这份“感情”了。

    既然如此，与其交付真心，还不如分清关系和情感，在中间构筑起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透过水帘传入他耳中。他立刻关了水，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门前，门外是红着眼眶的楚乔：“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爽约的，下次我不会了，别这样好不好……”

    李建峰一愣，他身体发热，楚乔搂在他腰间的胳膊就显得更冰凉了。他下意识环住对方的身体，楚乔比他矮一些，将脸埋在他颈侧，几滴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肩头。果然瘦了，他想。

    回过神来，他就听自己说：“我没生气了，你别哭。”手也小心翼翼地拖着楚乔的脸颊，替他擦去泪水。两人的唇舌交融在一起，没有情欲，就像是受伤的动物互相舔舐伤口似的。

    他们双双跌倒在床上，李建峰趴在楚乔身上。悲伤迅速被欲火烧得殆尽，他一路向下舔，含着楚乔的喉结，解开衬衫的扣子，凑到下体时，他后脑勺一阵刺痛。楚乔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泪水还没干涸，抽抽噎噎地拽住他的头发：“你真的不生气了？”

    “我……”李建峰张了张嘴，隔着裤子舔了舔楚乔半勃起的性器，“贱狗感谢还来不及，永远不会生主人的气。”

    楚乔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泪珠咕噜噜地滚落，滴在胸前：“我不是说主仆之间的关系，‘你’真的不生气了？”

    李建峰不想再回答，固执地脱下他的裤子，一口含住性器上下晃动着脑袋。楚乔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闭上嘴，沉溺于无底的爱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