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上又见其他攻
30 结婚当天,我们按时去了主楼。 这几天我们一直待在最里面的别墅,不问世事,过来了才发现主楼已经被装饰成了结婚礼堂的模样,宾客如云,言笑晏晏,许多眼熟的面孔都是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的。 但我无心惊叹,匆忙扫视寻觅,看到爸妈的熟悉身影,泪水夺眶而出。 “妈……” 爸妈不知道这桩婚姻背后的丑陋,以为我和邱月棠的感情一直很好,结婚是迟早的事。 只是他们接到参加婚礼的电话通知实在突然,责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他们,但他们对邱月棠的印象很好,毫无异议欣然同意。 妈妈笑着打趣,“怎么还哭鼻子了,像个小孩似的。” 我有满腔苦楚都无法诉说,不愿让他们知道残酷的真相,努力咽下泪意,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就是想你们了。” “想我们了,以后就多回家看看嘛。” 不知道邱默筠和他们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什么,居然让他们同意我婚后住在邱家。 我对这个结果也早就猜到了,邱默筠肯定不肯让邱月棠跟我回卫城受苦,何况,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心的。 可下一次回家,会是什么时候。 婚礼开始前,新人本应站在门口迎接宾客,邱默筠以邱月棠身体不好为由免掉了这个礼节,也没人敢说什么。 见了父母,女佣奉命催我回邱月棠所在的休息室,周围的人见我面生,都没将我放在心上,客套的友好招呼也不屑于打,他们却不知道我就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 休息室里,化妆师正在为邱月棠化妆,金色长发束成盘发,中间插着银色的花朵发卡,淡妆为漂亮的面孔锦上添花,整个人都光彩夺目,是任何人都为之惊艳迷恋的美丽omega。 而我…… 我看向身旁墙壁上的穿衣镜,镜中穿着白色西服的年轻alpha至多称得上清秀明朗,虽是在结婚的大喜之日,眉眼间却沉淀着一股悲愁和忧郁,身量瘦弱,全然没有alpha本该的强悍力量,像是最平庸普通的beta。 这样的两个人,多不般配啊。 不止是我这么想,休息室里其他已经知晓我身份的工作人员也都这么想,他们碍于邱家的权势表现得恭恭敬敬,望着我的眼神中却难掩发自内心的不屑和满满的嫉妒。 既有了这么完美的omega妻子,又成为了邱家的乘龙快婿,多少alpha做梦都盼着这种好事降临,可摘到的却是我。 邱月棠从化妆镜中看到我了,扭过头,“老公!” 化妆师识趣地为我留出他身边的位置,我过去坐下,被他亲密地拉住手。 “老公,你说我戴哪个耳环好看啊?” 他在两幅耳环中纠结,化妆师也停下动作,等着我的意见,我怕敷衍的态度会惹他不高兴,装作凝神看了看,随手指了其中一副。 “这个吧。” 邱月棠露出甜蜜的笑容,软声附和:“我听老公的。” 戴上流苏耳环后,他满意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化妆师正要为他穿鞋,他却又看向我,期待地撒着娇。 “老公帮我穿鞋。” 化妆师把新娘鞋递给了我,金光闪闪的高跟鞋镶嵌着真正的钻石,只一颗就价值连城,邱默筠真是给唯一的孩子下了大手笔。 我蹲下身,像忠心耿耿地服侍一位公主,捧着他的脚,小心穿上定制的高跟鞋。 他终于站起身,因为穿了高跟鞋,比我还高一些,但他歪头靠着我肩头,小鸟依人地挽住我的手臂。 “老公,我们出去吧。” 宾客都已经入座,神色各异地注视着台上的我们,尤其是隐蔽地细细打量着我。 我不在意他们的猜测或腹诽,心不在焉的目光一扫而过,却在后排的宾客席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吴奉和景元河陪他们的爸爸坐在一起,穿着得体的西装,吃惊地看着我,显然在来之前,他们也不知道婚礼的主角就是我。 我也吃了一惊,可大庭广众下也不好和他们说话,于是移开目光,又看回第一排的爸妈。 婚礼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和邱月棠在众人面前露面,省去了大部分的繁文缛节,除了邱默筠作为邱月棠的爸爸发言,就是邱月棠最期待的誓词环节。 我们转身面对彼此,聚光灯下,我看着他漂亮羞涩的面容,一时有种恍惚感。 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现在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真的重生了吗,我真的,和秋月棠结婚了? 这一切会是梦吗,也许我醒过来,过的还是上一世从未和他,和吴奉与景元河亲近过的正常生活…… 眼前,邱月棠脸上的笑意微敛,陡然清厉的目光敲碎了我的幻想。 他很轻地叫我:“老公。” 站在他身后的邱默筠同样不悦地盯着我,目光施压,霎时间我回过神,连忙在无心制造的寂静中回答:“我愿意。” 话音落下,邱月棠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当轮到他时,毫不犹豫地作出同样的回答。 “我愿意。” 仪式结束,所有人起身去另一间宴会厅用餐,他们来参加婚礼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结交其他权贵,在觥筹交错中谈笑风生,拉拢人际关系。 作为主人的邱默筠始终被不同的人围着,邱月棠去换衣服,我难得一个人,想去找爸妈,找了许久才发现他们居然也在和邱默筠聊天。 愣了愣,实在不想正面迎上邱默筠,我犹豫着先去别处等待。 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都已经知道了我的新身份,不再像刚才那样对我熟视无睹,所到之处周围的人都热情地主动搭讪,恭喜我新婚快乐,又借机打听了解我的更多事。 我根本不懂这种假模假样口蜜腹剑,也怕多说多错,三两句就狼狈地躲开他们的攀谈。 手心冒汗,我仿佛已经听到他们心中的讥笑,不明白我怎么会得到邱家的青睐,他们始终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我,如同观赏动物园的铁笼之内。 我讨厌这种甩不掉的瞩目。 好不容易钻到了个无人的角落里稍微歇息,恨不得谁都看不见我,我心事重重地无意一转身,不远处的景元河正穿过人群,大步朝我走过来。 短茬寸头长长许多,坚硬的弧度依然彰显着他的桀骜本性,带有混血的深邃面容褪去一些青涩,愈发锋锐凌厉,漆黑眼眸定定捕捉着我。 他穿着西装也穿得不规矩,外套扣子只系了一个,衬衫领带也松着,阿努比斯的黑色纹身被衣服覆盖。 我看着他,有些出神。 其实我们最后的相处并不愉快,之后也很长时间都没见了,理应疏远平淡,可他毕竟是我认识的人,在这个犹如困兽场的华丽别墅中我孤立无援,哪怕只是关系复杂的旧友重逢也足以让我产生说不出来的慰藉。 于是我等在原地,甚至盼着他快点走过来。 身侧一道声音响起,“你瘦了很多。” 吴奉英俊笔挺,比我更合适当今天的新郎,他语气淡淡的,望着我的目光却深刻。 “今天是你结婚的日子,怎么看起来,你不开心?” 他一向都是这样观察入微,细致感知到这桩盛大婚礼下我流露出的异常,有心试探询问,可我说不出来,也不敢说。 就算解释我是被逼无奈落入邱家魔爪,他们又能怎么办呢,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根本对抗不了根深叶茂的邱家。 况且他们又凭什么不顾一切地帮我,当初为了邱月棠,我早就主动远离了他们。 我强咽下浓重酸苦,垂着眼,“昨晚睡得晚,状态不好。” 景元河已经阔步走近,压低的声音尖锐刻薄,“我还说你那时候怎么突然多了个男朋友,原来是傍上了邱家的儿子,难怪会急着和我们甩开关系。” 我不想被误会,忍不住解释道:“我那时也不知道他姓邱。” “怎么可能!” 景元河嘴上表示不信,脸色却缓和了一些,“真不知道邱叔叔是怎么回事,明明这么多年都没孩子,突然就邀请别人参加他儿子的婚礼,这儿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吴奉语气严肃地立刻叫了他的名字,警告他不要在邱家的地盘乱说话,免得被有心人听到。 景元河冷笑一声,没再提起邱家。 他从走过来就一直盯着我,好似很久不见了要把每一眼都补偿回来,目光深重,语气还带着莫名的怒意似的,夹枪带棍。 “你现在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很高兴吧,再和我们站在一起说话就掉价了,别人还以为我们跟哈巴狗似的攀关系呢。” “别说了!” 直白刺耳的话听得我一怒,随即,强烈的委屈和无言的悲愤涌出软弱的眼泪,我眼前一雾,才反应过来低头擦眼角,默默侧过身佯装无事发生。 但他们看得真切。 景元河沉默下来,他本是刻意和我保持距离,隔着半米冷嘲热讽,忽而走近,近到粗壮手臂碰到了我肩膀,带着些示好地小心轻碰。 方才的可恶一面不见了,他踌躇的低声有些不知所措,像犯了大错的惶恐学生。 “怎么了……跟你开两句玩笑,还把你气哭了。” 卸下距离,仿佛回到了关系最亲昵的大学,他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温暖的宽大手掌抚上我面颊,指腹轻柔摩挲我的眼角,替我擦着泪痕。 “到底怎么了,姚姚,你告诉我。” 我用力咬着嘴唇来抑制心中愁苦的波澜,避开他的目光,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脚下明亮可鉴的地板映出天花板上的璀璨吊灯,只用一根看似薄薄的线坠着。 我仿佛也被吊了起来,看似神气堂堂,实则不堪一击。 过了几秒我才发觉我们姿势太不得体,我拨开他的手,镇定下来,“没事。” 景元河皱着眉,显然不信,他还想再说什么,急急走来的一名女佣打断了我们,看着我。 “先生,小少爷正找您呢。” 已经换上旗袍的邱月棠正站在大厅的侧门,沿着女佣寻觅的路线望了过来,他的唇角微翘,还带着结婚日的喜悦笑意,但眼眸中的温度在渐渐流失。 我敏锐地察觉出他不高兴了,以为是因为我没有专心等他,但我没和吴奉他们说几句话,还想再从相熟的他们中汲取一些安心。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说完,女佣仍站在原地,看样子,将我带到邱月棠面前她才算完成使命。 那种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又来了,我攥紧拳头,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想迁怒地斥责她,又无意看到在另一个方向,被众人围拢的邱默筠也隔着人群盯着我,镜框后的深沉目光仿佛在时刻监视着我对邱月棠的忠诚和服从。 一股更沉重的疲惫感让我不想再徒劳挣扎,我慢慢放松手掌,像被射死的鸟儿无力垂下。 转头看向吴奉和景元河,我低声道:“抱歉,我得过去了。” 景元河面无表情,忍了忍没说什么,似乎还想和我继续说话,但他没有正当的身份来干涉和插入我和邱月棠的夫妻之间,只能看着我离开他,走向邱月棠。 吴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我,语气温和。 “姚姚,照顾好自己。” 没有新婚祝福,真诚的叮嘱只是在关怀我,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包含万种情绪,瞬间触碰到我的心。 我竭力抑制住满腔感动,用力点了点头,“好,有机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