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身体很痛

    这天大家都放肆玩耍，晚上宋乐悦直接抓着陆唯去看照片，看一些之前拍摄的景色，他一直觉得陆唯在摄影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想要用陆唯的触觉来选一组照片。

    看着不同地方的美景，陆唯忍不住感叹，“乐悦你去过很多地方啊。”

    “还可以吧，反正看到哪里好看我就会去哪里拍照，平时上课的话都是看心情的，毕业证也不难搞到手，就算没有这个文凭也不影响我赚钱。”宋乐悦说的这些倒不是吹嘘自己，他现在摄影圈子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他是具有灵性的摄影师，有不少人都想买他的作品作为藏品，有的单独欣赏他作品的风格和品位，有的则是想要买来收藏，等待以后涨价之后再卖出去。

    他每个作品的一角都会有一个印记，就像是他的签名一样，防伪标记。

    一张张照片看过去，陆唯觉得不可思议，有老旧的街道，有坐在楼梯上颓废的人，有的人站在街边笑着却和环境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沧桑感。

    他似乎总能拍出照片的精髓，陆唯真心佩服宋乐悦拍摄的水平，有一些照片让他都能感受到相中人的悲哀与压抑，他似乎很擅长捕捉感情最强烈的一瞬间。

    “你总是能抓住每一个景色最抓人的地方。”他知道宋乐悦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他和一般的富二代不一样，他是一个外表随性而内心纤细敏感的人。

    “是吗？我就随便拍拍，你按照你喜欢挑一组照片出来吧。”宋乐悦将一堆照片放在陆唯眼前。

    画展是可以展示不同的系列故事，把世界不一样展示出来。

    大叔认真地看了一些照片，他也不知道挑选照片的标准是什么，如果挑选景色的话，陆唯实在挑不出来，每个地方都很好看，每一张感觉都应该展览出去给别人看到好看的景色。

    所以陆唯选择了几张看起来比较灰暗的照片，他按照顺序拿了出来，递给宋乐悦，“我不知道怎么选，感觉乐悦你还是自己选吧，不然一会儿搞砸你的展览。”

    交作业之后的陆唯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在等待着宋老师的审阅，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情，有点期待别人的评价吗？

    “明天是要去上帝之眼了吗？”等待回应的陆唯确认一下明天的行程，他们已经在这里玩了几天。

    “是啊，明天早上10点出发，午餐的话就在船上吃了，那里有点距离，所以去的人也比较少，不过那里的景色值得4个小时的船。”宋乐悦一边说话，一边看照片。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拍了几张看着比较压抑的照片，他都是随便拍的，捕捉到情绪饱满的镜头他就会摁下快门。

    宋乐悦一张一张翻看着陆唯选出来的照片，第一张是一个婴儿哭泣的照片，第二张是一个小孩子被书包压弯了脊梁，第三张是一个男人叼着一根烟，坐在昏暗的楼梯半低着头神色黯然。

    第四张是一个中年大叔穿着破烂的衣服，坐在马路边啃着白馒头，第五张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路上，最后一张是一片落叶飘零的照片。

    “唯哥，如果让你给这一组照片起个名字，你会叫什么？”宋乐悦在几百张照片中也是极少数有这种包含低落情绪的照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子被陆唯一张张都找出来了。

    他听到宋乐悦在叫自己，但是身体突然的疼痛让他没有办法马上回答，上次冲浪之后回去感觉没什么事情，陆唯没有吃药，可是此刻的他感觉到脑袋的上的神经在怦怦直跳，心脏发麻，浑身都有点痛。

    在宋乐悦看着陆唯挑选的照片时，陆唯则是半坐在地上，直接趴在床边看着一床的照片，这里地上放着一张毛茸茸的毯子，他就坐上去也没有觉得哪里脏。

    坐着坐着那种疼痛的感觉突然袭来，或许因为药效太好，平时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自己哪里不舒服，甚至还能和他们一起去冲浪玩耍，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健康的人。

    现在的痛感似乎在提醒他，他是一个病人，是一个正在油尽灯枯的人，是那一根燃尽的油灯。

    “唯哥？”宋乐悦又反复看了一遍内容，他不知道里面的人物是怎么样的故事，是一时的难过与颓废，还是半身的挣扎，是孤独的脚步，还是回家的步伐，一张照片只能主观看到自己认为的东西罢了。

    可是被陆唯组合在一起，这种黑暗的感觉无限放大，似乎让照片的内容不再难以猜测，像是有既定的故事路线一样。

    “啊，我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不如叫枯吧。”

    “哭？什么哭，哭泣的哭？”

    “枯萎的枯。”陆唯忍耐着身体的痛，他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思索名字含义的宋乐悦倒是没有注意到陆唯的异样，看着一张张的照片，枯这个词给这组照片加了更加深刻的定义，枯萎，或许无论人还是物总是要枯萎的时候吧。

    不过想到这里他看了看陆唯，“唯哥，你怎么挑选这组照片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在宋乐悦看自己的前一秒，陆唯把额头上的冷汗擦干，差点就被宋乐悦看到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在一堆照片里面找起来，然后递给了宋乐悦，是一张小草破土的照片，宋乐悦也不记得为什么要拍摄这照片，但是很巧妙的是他在拍摄的时候，正好有一缕阳光照射，让普通的照片看起来有了一层新的含义。

    他都不记得自己拍过这种照片，看到陆唯给自己找到的时候他觉得很惊讶，“原来我拍过这种照片，唯哥你真厉害。”

    “啊？我有什么厉害的，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我哪里厉害。”陆唯提着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说话的时候显得更轻松，声音平稳洪亮。

    “你找出了这一组照片啊，枯，就算枯萎之后还是能看到生的希望，你是这个意思吗？”宋乐悦看着陆唯的脸问。

    找照片的时候陆唯压根就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看着这些照片感觉像看到了油尽灯枯的自己，至于刚刚的那张破土的小草，陆唯也只是不想回答宋乐悦那个问题，所以才找出来这么一张照片，更好对应上了。

    “嗯是的，再累也充满希望。”为了不让宋乐悦担心，他说出了充满正能量的话，看到宋乐悦开心地将这组照片放在一起，甚至写了批注，陆唯也松了口气。

    “乐悦，我先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见。”陆唯站起身就和宋乐悦道别，本来想和陆唯继续讨论一下照片的，但看到他已经站起来，也没说什么，心想可能是觉得他今天累了想要早点回去休息。

    “晚安唯哥，好好休息。”听到宋乐悦的话，笑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关上门的一瞬间，陆唯身子一抽，无力地在靠着墙边滑落在地上，他蹲在房门外休息了一会儿才起身。

    他心想要快点回去房间吃药，自己出来的时候程江和孟飞章就出去健身了，现在过来宋乐悦房间也玩了差不多1个小时，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不能让程江看到，这个想法一直在陆唯的心里打转。

    他强撑着身体上的不适，起身扶着墙慢慢走回自己房间，陆唯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感觉浑身都流着虚汗，他艰难地挪动这步子，感觉额头都有一阵阵的晕眩，地板似乎都开始变得模糊。

    嘭地一下，陆唯直接撞到了床脚，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上，他就这样子无助地匍匐在地，他想站起来，可此刻的他被疼痛折磨，一丝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疼痛伴随着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陆唯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原来平时生活在劳累，自己一个人再怎么无聊，只要身体是健康的，是体验不到这种无奈。

    可他就是一个倔强的人，他就是不想耽误别人的美好生活，美好心情，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一起走一段路罢了，自然是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又过了5分钟，陆唯担心程江要回来了，他忍着痛，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用力扒拉着窗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双手的颤抖，陆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手原来会抖成塞子，看着这样子的自己，那种心慌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忘记自己是一个病人，一直给自己洗脑的都是只要好好过完最后一程就不会再有遗憾，但是现在他还是会感到害怕，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或许害怕自己死了没有人知道，原来一个人面对死亡是这种感觉。

    用力用颤抖的手撕开糖纸，将那颗苦涩的药含在嘴里，就算痛他还是细心地把糖纸扔到了垃圾桶，才慢慢躺上床，伴随着疼痛进入昏沉的状态。

    和孟飞章在外面健身完又去玩了一圈的程江回来了，今晚没有什么好的猎物，他也是兴致不大，只是去喝了杯酒放松一下。

    如果别人看到这种操作肯定很疑惑，健身之后去喝酒，那不就是等于白干了吗？可程江就是有这种本事，他就可以通过运动来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一个完美的状态，至少出来浪荡这么久，也没有把八块腹肌变成四块。

    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11点了，本来今晚还想和大叔来一炮的，被那个宋乐悦拉走了，想着应该也没戏，干脆就出去喝酒到了现在。

    这大叔睡觉真是早，程江心想这么早就进入老年了吗？算了，看在这个小老头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原谅他没有等自己就睡觉吧。

    海边的天气还是有点黏腻的，程江去洗了个澡，直接奔上床，抱着软乎乎的唯唯大叔子，又在腰上捏了捏，低声说，“果然是没有健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