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剪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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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司澜被带去的院落到清遥阁大门口的路并不遥远,萧祈月却像走了很久。 他明明走在司澜的身前,脚步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他看到等在门口的林子笙,在看到他领着司澜安然无恙的出来之后,骤然安心的神色; 他看到了周暮云看向司澜时,紧蹙的眉瞬间放松的小动作; 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唯独没有看清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记得司澜说得几句话, 以后您不用躲着我.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您.. 以后我会离您远一点.... “先生..”耳边响起了司澜的声音,他一时没有分清那是自己的幻听还是司澜在叫他.. 等他抬眼去看司澜时,他发现司澜确实在看他... 他的眼眸很深,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身上,深的像是一池深潭,以前每次看向他都会带着光的眼睛,眼底也没了任何光芒, 反而犹如深渊,带着即将离去的疏离.. “先生,既然你们还有事,那我们就先走了,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司澜郑重的向萧祈月致了一声歉,林子笙在旁边调侃着司澜, “你突然这么客气做什么?凭你跟先生的关系,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司澜笑着说, “对您跟先生来说是小事,可我会一直都记得。” 因为那是他跟先生之间不多的维系之一。 因为以后可能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 萧祈月明白司澜所说的话不会成为事实,他们之间不可能会彻底没有关系,可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完全想不通。 司澜跟他们道完别,就跟周暮云转过了身,向着西市的大门走去。 司澜的身高跟周暮云相差无几,可萧祈月却感觉司澜身上那种如春风般和煦的气息已经毫无踪影,反而比身边冷肃的周暮云还有内敛和沉重。 萧祈月的心口突然泛起了细细密密的刺痛感...感觉心里某处无形中被填满的感觉随着司澜的离去正在逐渐消散。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即使他知道不对。 可他找不到任何叫住司澜的借口。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不知从何处响起,萧祈月完全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运起了轻功,等他停下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司澜的身后, 司澜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的便是身后的那一席红影,萧祈月今日穿的也是红衣,红衣似火,却盖不住他肩膀流下的汩汩鲜血。 “先生.” 司澜陡然睁大了眼,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清冷的声音落到了他的耳中, “你说的话我不喜欢听,以后别说了。” 司澜哪里还听的清他说了什么,直接迈前一步揽住了他,神色中一片惊慌,才回复了本性没多久,又被替他挡箭的萧祈月吓的心跳都快停了! 林子笙跑了过来,萧祈月借着司澜的力维持着身形,不远处的暗影里几道人影已经打成了一片,萧祈月抬眸看着那处,拍了拍司澜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看着林子笙道, “这里教给你了,宁远。” 林子笙神色凝重道, “您的伤口”必须要赶紧回宫找太医治疗,林子笙话没说完就被萧祈月打断了, “这点箭伤还死不了,你记得封锁这里的消息。” 远处有人被打斗的声音吸引过来,萧祈月靠着司澜,低声道, “带我离开这里。” 回别院的路上,两匹马快到仿佛变成了一道闪电,司澜的心一路上都是悬着的,先生肩膀上的箭被他自己拔了出来,拔的过程看的司澜心惊胆颤,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从自己身上撕下了一块布帛把萧祈月的伤口绑好止血! 路上他都不敢低头看,就怕萧祈月会无法回应他。 但好在萧祈月的状态一直很不错,直到回到别院也保持着清醒,周暮云找来了轻云骑的医师时,萧祈月还有心情看着面前的女子打招呼, “你是?严姝?” 严姝一边给萧祈月处理看箭伤,一边回答他,“萧先生许久不见。” 看着面前女子冷厉的面容,萧祈月抬眼去看司澜, “虽然她以前话少了些,但态度比现在要温和一些吧?” 萧祈月似乎没有自觉,当着别人的面就议论人家,司澜哪里有心情陪他开玩笑,只道, “跟我没关系,她跟蔺先生学了几年医,到轻云骑考核的时候就变这样呢。” 司澜给严姝打着下手,虽然先生的伤口已经止住,但看着他左肩上黑洞洞的一道血洞,司澜心里就无比愧疚。 “只是箭伤,静养就好,没有生命危险。” 即使这是个好消息,司澜也不觉得轻松,等严姝处理好萧祈月的伤口,这夜已过丑时。 等下人收拾好屋内的狼藉,司澜放下床幔出了屋,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处理完事情赶来的林子笙,林子笙正站在廊下跟周暮云说着什么,见他出来赶紧走过来, “怎么样?陛..你先生他有没有情况怎么样?” 林子笙的语气里不自然的停顿让司澜眉心微蹙,但他只当没注意, “没大问题了,就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人刚睡下,要不要叫醒先生?” 林子笙摇头,一向散漫的他今天的神情从萧祈月遇袭开始就一直很严肃,那种严肃司澜形容不出来,好像林子笙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绷紧的状态,仿佛萧祈月受伤对他来说就跟天快塌了一样! 透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林子笙看着司澜的眼神很复杂,像是忌惮什么又像是认命,等司澜再看去又像什么都没有。 “这几天你好好照顾他,别让外人知道。” 这点不用林子笙提醒司澜也清楚,先不说他对先生的心思,就凭先生是替他挡的箭,司澜就绝不可能置身事外。 林子笙最后走之前,对司澜说, “你先生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处理,司澜,你真的要好好对他。” 不管你的父亲曾经给你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从他不顾自己安危以帝王之尊为你承受伤害时,所有的恩怨都该前尘尽消。 林子笙深深的看了司澜一眼,转身离开。 说心情乱,没有人能比司澜心情乱。 他已经准备好不再纠缠不休,可先生。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这样,叫司澜如何放的下. 司澜站在屋外守到了天明,他靠着廊柱,半个夜晚好像什么都没想,可脑子里先生的身影一直挥之不去. 先生的身影不仅没有因为之前做出的决定而消散,在他脑子里残存的痕迹反而更加深刻。 一个不愿意接受他的人,一个无法抑制越陷越深的自己,把他的理智搅的一团乱。 司澜想了半个晚上都没想出解决他这种状态的方法,脑子里全是红衣染血的画面; 等周暮云过来的时候,司澜的眼底都是挣扎。 他今日还得去国子监。 “有事你就叫蓝昕去书院找我。” 司澜嘱咐完,看了一眼身后一晚未进的寝居,头疼的厉害。 周暮云在他快离开的时候对他说, “他有事瞒着你。” 萧祈月有事瞒着司澜几乎身边人都能看得出来,司澜自己也清楚,可他不介意,若是先生哪天愿意告诉他了,他会很开心,但他师兄特地提醒他,是怕他越陷越深。 若是到最后发现,先生隐瞒他的事令他无法接受,不如及时止损。 司澜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停不了。 他喜欢那个人,他爱那个人,即使这个人明确表示不会接受他,可先生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可比。 就这样吧。 如果以后真的分道扬镳了,只要先生能好好的,司澜就心满意足了。 一连好几天,司澜都没有去见先生,他只从严姝跟周暮云的口中去了解先生的恢复过程,直到晚上实在克制不了心底的思念时,他才会站在寝居外守上一会儿。 这几天他心情不好,在国子监的时候发了不少火,原本那些人要把他的工作交接转到明年,在司澜提着圣旨明确要把底下这群效率低下的人全部撤换时,他的工作终于在国子监休假结束之前,步入正轨。 国子监一休假,他便成了个无事可做的散人,为了顾及萧祈月的安危,周暮云终于等到司澜休假的时候动身启程回济北,带了几壶从林先生那里讨的几壶酒,带了司澜的一封亲笔信。 直到周暮云骑马离去时,司澜才想起自己入临安不足两月,却像已经过了一年。 司澜跟蓝昕轮流守着萧祈月,他守晚上,蓝昕守白天。 白天的时候他就去别院对面的酒馆喝茶,听书,说来也巧, 这段时间国无大事,连朝会都免了。 司澜即使对朝政不敢兴趣,也觉得最近似乎平静过了头,宛如风雨前的宁静。 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心生不安。 这日他仍在听书,桌子上突然坐过来一人,这人总算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举着把折扇摇啊摇,而是玩弄着手中的桃核。 “你这手是不是不能停?” 司澜看着济慈满脸无语,济慈则呵呵笑着叫小二呈上来几壶酒, “世子啊,我这段时间可忙惨了,好不容易今天抽个空,你可得陪我好好喝一顿!不喝不是兄弟!” 司澜才不在乎跟他是不是兄弟呢,这济慈看着心眼太多,但酒好啊!酒能解千愁! 他这段时间夜夜守在先生的门口,他不去找他,先生也不主动提要见他,两个人就跟冷战一样,既莫名其妙,又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他俩就应该保持距离! 可司澜这心里始终不得劲! 这酒便越喝越多,越喝越上头! 司澜从小长在马背上,酒量很好,可今日不知不觉就醉了,越醉反而越清醒,就连济慈试探性的问他先生是不是在他府上时候的表情,司澜都记得清清楚楚。 司澜没有直接回,他问了济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够实现愿望的东西吗?” 他本意只是随便问问,却不到济慈到, “有!听说护国寺有一种护身符,可保佑人心想事成!但求符要诚心,必须从山底阶梯一路三拜九叩爬上山,才能获得佛祖垂怜,梦想成真。” 司澜听完,二话没说,回别院骑了马人就跑了。 他跑的时候是下午,回到别院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半夜,别院里静悄悄的,蓝昕那个死小鬼看见他就在哭丧,说他再不回去,他就得困死了。 司澜一脚把人踹跑了。 司澜轻脚进了屋,屋里的烛光还在燃烧,不时发出燃烧的呲呲声,床上的纱幔没放,先生躺在床上熟睡着; 司澜只草草看了一眼,然后把他求来的护身符小心翼翼的往先生的枕头底下塞。 塞的时候司澜在心里念叨着, 【信徒祈愿:愿先生早日康复,从此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原本他想求的是自己跟先生的姻缘,可临到开口时又觉得没意思,即使是佛祖保佑又如何,若不是先生自己的意思,他宁愿不要。 司澜承认自己有时候耿直的过分,可他不后悔。 他想要的是一份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感情,他不想让先生为难。 司澜把护身符塞好,人就悄声离开了。 萧祈月听完暗卫的传音后,睁开眼从枕头下将司澜塞进枕头的护身符拿了出来, 一块白玉护身符,看品质应是上品,毕竟花了不少钱的东西,自然不会俗到哪里去, 护身符两面都有图案,一面是佛家的卍字符,自己一小段经文;一面刻着接受祈愿的人姓氏,萧祈月看着护身符上刻着的萧字,琥珀色的琉璃眸中漾起一些碎光。 方才司澜进来时,他就醒了,他没睁开眼,是因为他在听暗卫的汇报,汇报的,是司澜这两日的所作所为; 【世子到达护国寺时已是子时,护国寺山高路远,台阶共有九百九十九层,世子一步一跪,三步一叩,九步一个大礼,天亮时到的山顶,然后挑玉石,刻字,抄了一遍长生经,这才下了山,直到方才刚回。】 短短几句话,流水账一般的行动轨迹; 萧祈月握着手中的护身符,心中思绪万千; 这一夜,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