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你是这般重利寡义之人
书迷正在阅读:0字号(骚受的情色鼓掌)、龙榻臣在上(双)、靠身体上位后我后悔了(美强/3p)、《漂亮祭品》、疯批总裁的强制监禁(追妻后续)、发狂妄想、被公公迷奸到怀孕后(公媳1V1)、被催眠的卧底美人警官(NP)、逢舟偏不识(狗血,虐)、三角的特殊形态
这是我在这个架空古代睡下的一个夜晚。 一夜无梦,睡醒后我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要掐点赶早高峰地铁上班,直到盯着眼前这些古色古香的物什件儿,半晌才有些落寞地回过神来。 刚一掀开被子,我就看见我裤子上沾了一点暗红的血迹,不知道哪里蹭的。我也没管,顺着香气看见床边小桌上竹罩子下头姜却宁给我留的早饭,打开一看,四个小碗整整齐齐聚在一块。 一碗里温热的米粥,一碗里黄澄澄的鸡蛋羹,一碗里酱油炒青菜,一碗里放着三个黄面窝头,还缀着几颗红枣。 虽然简陋,但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我注意到那个装窝头的碗像是被打坏的那一只,已经用重新钉好了,大抵是连夜修的。 “啧。”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却宁的割裂总是让我在两个意识之间反复横跳,他表现在我面前的样子近乎隐忍贤惠,可是那个害人扯谎不眨眼的他也真切存在于记忆里,我的思绪和原主的记忆总是一边冲突,却又一边不可抑制地慢慢融合起来,实在教人头疼。 “宿主,您要是还纠结,可没有复活卷轴了。”系统在我耳边幽幽地说。 “我没有,”我辩解,“我知道以及确定自己该做什么,和我那一点点恻隐之心,它不冲突。” 系统哼哼一声:“妇人之仁。” “你怎么性别歧视呢?”我拍桌,“你这AI,是不是要造反了?” 狼吞虎咽吃干净这桌饭菜,说实话确实还是不好吃,这几种匮乏的食材巧妇难为,吃完饭嘴唇都不沾油腥。 算算家里的银子,除了之前达成进度系统赠送的十两外,还真是没什么积蓄,之前攒下来的钱都拿去给自己治病救急,怪不得自己腿伤不能干苦力之后,姜却宁赶紧跑出去赚钱。米缸里的糙米就剩个底,面袋子瘪得轻飘飘,十分可怜。 “如果我把这十两银子送给姜却宁,就说我带伤干活赚钱,他会不会愧疚死?”我在心里琢磨,“十两是不是太多了,那我就说我出去卖血,不对,这又不是现代……” 反正也是闲的,干脆收拾收拾自己吧。 原主记忆中姜却宁是个爱干净的人,因此就算家里穷,也好生置办了结实的浴桶。烧水注满,脱了衣服跳进去——还真是不太习惯。 上回没太看清,这次确实把自己的身体看个透彻。蜜色的皮肤,一身因为劳苦磨练出的肌肉,手掌和指尖都有一层茧,身上多多少少还有受伤时擦出的血痂,这是我互联网搬砖十年从未拥见识过的体力劳动者的样子。 这一身养病好几天没洗澡的汗味,还有这古人披下来快到腰的长头发,全都十分麻烦,我偷用了很多姜却宁的胰子皂好一通折腾,直到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总算不愧于这张脸,有个利索飒爽的样子。 家里确实穷,换洗衣裳就两件,都被姜却宁洗得喷香,整齐叠在木箱里。木箱旁边搭着一支拐杖,也是姜却宁给我预备的,大约是自己用木头劈的,有些歪扭,但手柄磨得没有一丝木刺。 虽然有点尴尬,但我现在确实得用拐杖。 姜却宁摆摊写字的铺位是在两条街外,那里人多,算是本城一条小商业区。我索性出门走走,刚一出院门就被这古代长街风貌看得恍惚,记忆中那卷清明上河图仿佛从纸张上鲜活地焕发成实景,在我的眼前铺满整个世界。 我新奇得很,一边走路一边左顾右盼,茅草木头的矮屋,拉货的马车在土路上踏出脚印,挽着发髻穿着袍子的行人,还有些穿裙戴簪的女子,全都在这真切的阳光底下活动着。 道路越走越热闹,路两边的屋子逐渐起了派头,再往前就是那条商业街区,周围摊贩已然愈发密集,吆喝声不绝于耳,我这也要看,那也要看,卖的货有见过的,有没见过的,有粗糙的,有精细的,有用的,有吃的,直教我眼花。 “系统,你是单单就带我一个,还是带过好多人的?你见过多少个世界,都是什么样?有没有科幻的?有没有侏罗纪的?有没有穿进galgame的?”我像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任务都抛在脑后,简直像带薪旅游。 “抱歉宿主,这些信息我们不能透露呢。”那破AI又恢复了一本正经没有感情的样子。 我也没指望系统回答,一路走马观花,忽然远远看到人群里一个亮眼的身影,穿着件粗布衣裳,气质容貌却是一骑绝尘的出众,此时正伏在一张小木板搭成的桌子上,提笔替桌前的客人撰写家书。 “狗杂碎在那里!”我脱口而出,差点三步两步冲过去,只是我忘了我这腿伤未愈,趔趄一下子只能慢慢挪过去。 倒是能越发看清姜却宁的样子,他昨晚病了一回,今天气色也很差,脸色纸一样白,阳光一照,额头碎发下一层虚汗。他手执一支毛笔,那皇子矜贵的腔调立刻拿捏得稳稳的,简直不像做生意,像知名文人挥毫留墨宝。 “……二娃照顾好身体,等俺过年就回去了。好,就这么多。” 我隐隐听见前头那庄稼汉如此说道。 姜却宁折好信纸,塞进信封里递上去,那庄稼汉便从衣兜里摸出几文铜钱搁在桌子上。姜却宁仔细把这几文钱从桌上抹下来收进身后的小布袋中,再牢牢打个结,才算完事。 他弓着腰坐在小马扎上,手掌时不时抚上腹部,似乎在忍痛。 我慢慢走到他的桌前,投射下的人影笼罩住一方桌板,姜却宁冷汗涔涔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流露出体面的微笑,转瞬被惊讶替代:“你……岩城?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看看你。”光天化日下披皮扮演我显然有些局促,瓮瓮地回答道,“累不累?要我帮忙吗?” 姜却宁低下头摇摇脑袋,尽力不叫我看出他身上难受,可是他目光刚一扫上桌子,突然站起身,扒拉桌子上一堆又一堆纸,又立刻从中抽出一张,急忙抬头对我说:“我方才糊涂,把信纸给装错了,岩城,你看见刚才那个阿伯没有,能不能、帮我追上他?”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像犯了错误等待批评,唯一的请求显得十分没有底气。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大眼瞪小眼,我扬了扬拐杖。 姜却宁眼圈都红了,他确实是难受得糊涂,连我瘸腿都忘记了。他赶紧从四方包围的桌子后头挪出来,抓着信纸朝那阿伯的去处狂奔。 “你慢点——”我话说到一半人就没了,原本我是想干脆替他看着摊子,却看到路的那一头有辆马车横冲直撞跑过来。 于是姜却宁昏天黑地追上那阿伯送上信纸的同时,马车从他们二人身后猛地冲出来,先是刮倒了阿伯,马上又要撞向姜却宁的这一刻,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冲过去,抱住姜却宁当作他的人肉垫子一起摔倒在路边。 马车上坐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根本不在乎撞到路人,放浪扬长而去。 姜却宁在我怀里抖了好一会,直到我和他的一起回过神来,我别扭地把手送开起来,他歉疚似地站起来后退一步。 “你的腿有没有事?”姜却宁问。 “没。这位阿伯有没有事?”我转头看向另一边。 阿伯颤颤巍巍站起来,手一直扶着腰,想来到底是摔伤了。他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冲我们一直摆手:“不打紧,不打紧……” 我看着他的样子一下子来气了:“哪里不打紧?哪来的流氓地痞光天化日伤人,走,我们告官去,让他赔钱!” 阿伯听到告官二字,目光里全是避之不及,可是听到赔钱二字,眼神里忽然又生出些渴望,他颤颤巍巍刚一动弹,可是一把年纪腰部实在经不起摔,立刻弓着身子抽凉气。 姜却宁面露难色,温言劝道:“岩城,告官不易,反而会被那恶徒盯上的,不如作罢,我们送阿伯去医馆看看吧。” “怎么有这种道理?官府断案之后立刻就将恶徒收押了,为民除害,还会有赔偿。”我反驳道。 姜却宁咬了咬嘴唇:“那人是知府大人家的次子,如何能告?” “你的意思是,显贵子弟伤害平民,便是理所应当吗?” 我义正严辞,这话一出,姜却宁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下去,低下头再说不出什么。 我自然了解姜却宁所说的情况,但是我选择借题发挥,直戳姜却宁的过往经历,不知道他午夜梦回之时,可曾见过我爹娘兄长化作厉鬼向他索命呢…… “系统系统,这一下把进度条拉到哪了?”我在脑海中疯狂关心任务进展。 系统立刻回复道:“请稍等,正在查看——目前进度在22%左右。” “才动了百分之二?”我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是狼心狗肺的冷血。” 加大力度。 “姜却宁,你说我们把阿伯送去医馆看看,可是你有钱吗?这半天你赚了多少?”我不依不饶。 姜却宁呼吸明显变得急促,他抬手轻轻按住胸口,声音细如蚊:“我有赚了……我有赚了的……” “两位好心人,别动气……”一旁阿伯见到气氛不对,出面缓和道,“俺家里有跌打药油,不打紧。俺慢慢走过去,休息几日就好了。” “阿伯,你住哪里?我扶——呃,我扶不了。您慢点啊。” 我差点又忘记我现在还是个瘸子,只尴尬地与阿伯作别,看着他佝偻的身躯慢慢向路口远去。 姜却宁站在我身边,他忽然想起什么,低低叫了一声:“摊子!摊子没叫人偷了东西吧!” 我冷冷睨着他:“重利寡义,我果然不该对你有期待的。” 姜却宁好像没听见,只朝着那摊子小步跑去。 我看着他瘦弱单薄的背影隐没入人来人往,顷刻边消失不见,就好像他注定坠落的生命,也是一瞬浮光掠影,沧海一粟,消失在人世间,连声音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