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叫什么
“好。”林谷慈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个字眼，像是做梦一般，接着林岱又说：“和我做爱可以，但前提是删掉那个视频，对你对我，一笔勾销，我不想欠你什么…” “可以，我答应你林岱。” 林谷慈将他拉到有光亮的地方，拉着他的手跑了三四条街道，一条扣着一条，他们跑啊跑，似乎从来便没有这么和谐过。 指尖在升温，他们在一处公园的路灯下停住了脚步，薄弱的光照亮着他们两个，林谷慈满意极了，以为他看清了林岱，看清楚了自己的哥哥。 似乎他的内心还停留在那个醉酒的背影，那个时候自己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床上，他多么想把林岱绑起来，绑住他的双腿让他走不开，跑不掉。 谁让他那么狠心呢？ 林谷慈喝断片的时候才会乖，在那个时候林岱要是顺着他，稍微对他好一点点，也许林谷慈真的会放过他，但现在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哥，抬头看清楚我，麻烦你正眼看我。”林谷慈捧着林岱的脸，“看清楚和你接吻的人，说你心甘情愿的和我做爱！” 林岱抬眸看着他，看也看不清楚，雨水沾了眼，太疼了，只剩下喃喃自语：“滚啊，看清楚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嫌我恶心？” 林岱的眼里泛着泪光，脸颊苍白，看起来像是死了三天的尸体，从他嘴里说不出来一句像样的话。 “哥，别用你的想法去揣测我，万一我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呢？” “林谷慈，我已经看透了，你知道么？”林岱缓了一口气，接着道“我以为我没有病，我和正常人是一样的，那一份抑郁症重度的单子是假的，不过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我已经那么努力了，明明努力生活的是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看我狼狈不堪呢？是不是只有世界上没有我这个人了，这样你们才开心满意呢？” 林岱一口气说完累了，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现在往往比想象的要难堪，林谷慈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的心声。 只顾着自顾自的再次摘下他的眼镜框，伸着手给林岱擦眼泪，可是在雨天里面，雨水源源不断的往下落，林谷慈越擦林岱的脸越脏。 被碰到的每一处肌肤的刺痛无比，他没有发现林岱的后背留了一条长长的疤痕，那还是之前林谷慈之前被他爹罚，林岱跪在一旁，为林谷慈求的原谅，那重重的一鞭子还是打到他的身上。 疼的留了疤痕，不过显然这些好意都是喂了狗，林谷慈怎么会感谢呢？ 变本加厉的只有不尽的折磨，可是林岱又做了什么让他无法原谅的事呢？挂在嘴边的道理一句一句起了茧子，他没听，就算是一条狗也懂得感恩。 在远处有一辆车，开着照明灯，林岱知道那是林谷慈的管家，刚从别人口中得知林谷慈是嫌疑人，现在还这番大摇大摆的走在街头。 他的身上还携带枪支，公然挑衅地痞流氓，林谷慈当真无法无天什么都不怕？ 林谷慈的左手接过一把伞，那是一把黑色的雨伞，和黑夜融为一体，林谷慈自顾自的淋着雨，雨伞的一头偏着林岱。 “不是这样的，哥别怕，你听我说。” 林谷慈扶着他，“你没病，对不起，我知道这个要求让你唐突了，是我不好，那么我走了，他们会送你离开，下次我会讨你要回这个要求，好不好？” 林岱彻底倒在地上，越是温柔的语气越折磨，听着像是恶魔锁魂一样，他揪心的疼。 等林谷慈走了之后，林岱才敢出声，憋着的话不知道又要发了芽。 这是第一次他对林岱的态度转变了，原来林谷慈对林岱也有温柔的时候，不只是在床上说着一些疯话安抚他。 “林谷慈！我恨你…”林岱话还没有说完，他的下一句堵在嗓子里，“如果我们亲兄弟，也许我真的会爱上你…混蛋啊…”他泣不成声。 林谷慈伞留给了他，他只身一人站在雨里，离得林岱越来越远，“哥，其实…”我也还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但我们相隔太远了… 那个少年走远了，看着他一身黑色的衣服与夜融为一体，远了远了…林岱撑着伞被扶了起来，接着被送进豪车里面，温暖的气息传来。 车子里面备着一套整洁的新衣服，林岱的披上新衣服之后，脸色还是苍白，惊魂未定。 他捏着手心中浸水的手机，轻轻的摁了两下，手机还能用，上面没有一条消息，林岱点开看了看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 干净的衣服有一股淡淡清香，那是林谷慈常用的一款小苍兰香水，林岱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十七八的男生会喜欢这个味道。 但偶尔之间，听以前伺候林谷慈妈妈的保姆说过，这款香水是他妈妈最喜欢的，所以，林谷慈的母亲去世之后，林谷慈都会自备一瓶这样的香水，像是他的母亲还陪在他的身旁，可林岱被欺负怕了，他偏偏讨厌这种味道。 两人恰是相反。 林岱靠着窗，他陷入了梦境。 回到了小学那年，林岱穿着一身白色校服，那个时候还是十几年前，林岱也才十岁不到，A市比较混乱的时刻。 林岱下课时候走过一个小巷，偶尔间看到一群人高年级正在欺负低年级的小朋友。 林岱和他的同学出手阻止，赶走了一群坏人，小朋友躲在角落哭泣，脸上被揍得得又红又紫，林岱坐着他的旁边，背包里面还有一颗棒棒糖。 事后，他的朋友先走了，而林岱一直坐在小朋友的旁边，他守着小孩子，两个人坐在校园门口的长椅子上面。 “小朋友，别哭啦，坏人都被我们赶跑啦？你看，给你糖。”林岱小心翼翼的撕开糖纸，哄着一个小孩子。 林岱说完伸出手擦了一下他的脸，就在那一瞬间，他们的脸庞居然百分之百的相似，那个小男孩比林岱也要小两岁，样貌倒是缩小版，只不过都是小孩子，林岱也没有想太多。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林岱问道，接着又揉了揉他的头，“告诉哥哥好不好？” 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他们说我长得像个女孩，他们说我不是男孩子，要和我绝交，然后他们就打了我，哥哥疼…” 林岱诧异的看了看他，听着他的语气像不是本地人，一阵美式发音，说不流利的中文，看这花猫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一个哭包。 “你不是本地人？对吗？”林岱有点好奇，眼前一个和自己长得比较相似的奶团子，“我是S市转过来的，哥哥，我不太会说中文，所以才会交不到朋友是吗？” 林岱听到这个，S市还是他不敢想象到的，毕竟那个地方都是非富即贵，林岱一个单亲家庭，家境一般，在A中上学都是自己争取到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想这些呢？ “哥哥，我在学校开大会的操场上看到过你，你是不是这个学校最厉害的呢？你叫林岱是吗？” 林岱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手中还有一本没有做完的习题，不知道已经说到了哪里，看这个眼前的小朋友已经开心了不少。 “林岱，这个名字真好听，真巧呢我也姓林。”林岱眼睛微眯盯着他看，“你的家人还不来接你吗？” 林岱已经坐了半个小时，今天也是放学比较晚，还有半个小时得走路到家，眼下不只是他干着急，也不能留着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坐着，他的心里会自责的。 林岱一如既往的多愁善感，他不知道她的母亲为什么取个这样的名字，林岱的母亲也姓林，一个让别人感到眼前一新的名字。 林殊茶。 他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林岱的母亲之前还是A大最优秀的毕业生，各个学校争相竞争的目标，不过后来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他似乎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过父亲一事。 林殊茶提起这个渣男，她没有一句想要说的话，只是告诫自己的儿子，“小岱，妈妈只有你了，你会乖乖听妈妈的话对吗？” “小岱，你是来救我的天使，谢谢你。” 那个时候林岱还不懂这些话语，只是觉得她的妈妈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每次自己要开家长会，林殊茶都是拒绝的，林岱不知道他明明那么优秀，为什么他的母亲还不愿意去一次家长会呢？ 渐渐的他也习惯了，母亲只要开心就好了。 陪着小男孩坐了一个钟头，林岱起了身，他偏头看向远处的夕阳，林岱眯着眼缝透过缝隙，夕阳折射了进来，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林岱屏住呼吸，看着她慢慢的走近。 他惊讶的叫了一声：“妈妈？” 他没有看错，真的是林殊茶，她手中拿着一个玩具模型，向着林岱走了过来，林岱冲过去激动的拥抱着她。 “放学了，怎么还不回家？”她着急的问，林岱笑了笑，看着旁边的小孩。 他并没有问小孩的名字，问了也不肯说，像是一个秘密一样，林殊茶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小孩，她的面部表情如同林岱那时一样惊讶。 手指着小孩，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姨，你是不是想说我长相一个女孩，你们不要说了，我会伤心的。”林殊茶并没有那样做，她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 “乖，真乖。” 那时林岱只觉得母亲好奇怪，陪同小孩待了那么久，最后一辆豪车停在校门口面前，一个举止优雅的女人走了下来，她的身上香水味很浓重。 唇角抹了一层艳丽的口红，光凭这一幅样子看了还是豪门贵妇，她朝着小孩走了过来，林岱扭头正想找自己的母亲，林殊茶却不见了。 林岱在张望，女人蹲到小孩的面前，拿出手帕擦了擦他的脸，“今天又被欺负了吗？” 小男孩点点头，“妈妈，我想你了，他们都欺负我。” 女人抿着唇，死死的咬着嘴唇，下一秒便朝着小孩甩了一个巴掌，林岱吓坏了，愣住站在旁边不敢作声。 “为什么不打回去？你这样林！林…他会欣赏你这个儿子吗？啊？”女人的声音变得恐怖不堪，拉着女孩的手就要离开。 小孩颤颤巍巍的说道：“为什么一定要讨得爸爸的喜欢！可是我不喜欢他！” 这话一落，小孩的另一边脸上又是一耳光，白白嫩嫩的脸上两个红肿的巴掌印，看起来就比较特别疼。 不过林岱惊讶的是，小孩居然也没哭，明明下那么重的手，她真的是小孩的母亲吗？林岱都要怀疑她是人贩子了？ 看着小孩被牵走，小男孩转过头来，朝着林岱说道：“谢谢你大哥哥，你叫林岱，林岱，我记住你了。” “好。” 人被拉走了，林岱站在原地，就在这时林殊茶从楼梯转角走出来了，隔着一条路口，两个家庭背一条路走着，越来越远… 林岱得到了林岱玩具，这个还是他的妈妈第一次给她买玩具，“妈妈，我今天可想你了，虽然你没有去文艺表演的现场，可精彩了，我跳了…老师还给我颁奖啦，给你看奖状！” 林岱开心的打开书包，取出一本奖状证书，他递给林殊茶，但林殊茶没有太在意便道：“小岱乖，妈妈给你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咱们回家。” “好…” 走了一段路程，林岱透过一只手，林殊茶走远了，她没有回头，不停的往前。 林岱站在后面跑，跑不动了，便开始叫喊，“妈，妈！我跟不上了，你别走…等等我…” “妈，你等等我…” 林岱伸着手，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旁边坐着两个人，等他彻底缓和过来，这才发现他自己正坐着床上。 左手边许安，右手边柏阮玉，两个人靠着他的床栏，“林岱，我们都在这呢？是做噩梦了吗？” 林岱闭上眼，刚才自己梦到的一切忘了个干净，只想知道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 问了脑子一遍接着一遍。 他叫什么？ 他也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