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吾兄洵安
穆洵安,我的长兄。 相比我是个草包,他的经历要传奇很多。 七岁宫宴赋辞一首,艳惊四座,十岁对论雁关洪灾,一篇救得洲郡万千百姓,圣上钦赐名号瑞玉公子,称赞其有大家之风。 穆家世代为相,最是忠君,出了长兄这样的璞玉,自然是要好生打磨。 长兄十岁入家学,在外游闯四载方归,随后便是奉命入朝,成了帝京中人人称赞的好官。 至于我,当然是养在高墙院里,连句话也说不清楚。 帝京的百姓都说我有一位好兄长。 爹爹是一人之下的丞相,长兄是两袖清风的郡守。 我的家世受人艳羡,世家子说我投了个好胎,痴傻愚钝,身无长处,竟也是个嫡子。 我自然也是这般觉得。 生母早亡,我与长兄一同长大,自我记事起,他就在我身边。 照顾我的起居,同被而眠,还会与我说话。 若我不是穆汝安,大抵也像先生们一样,对他爱之深切,恨之也责。 可惜啊,我对长兄无爱亦无恨,就连寻常的兄弟之情也是没有。 说我冷漠寡幸,实在是冤枉我,任谁被掐着脖子吊起来,溅了一身的血,都是喜欢不起来的。 纵使长兄对我千般好,我都记得自己的本份,可巧我的记性不差,知道他的秘密,才留住这条命在。 他没办法将我淹死,就成了外人口中的好兄长。 偌大的丞相府,诸人心思各异,就连爹爹也藏着大秘密,和和蔼蔼的往那儿一坐,任谁都瞧不出骨子里的龌龊。 “龌龊”这词还是阮子都教我的,写下来的笔顺太多,我写不出,就只会念一遍,好彰显我也是个知事明理的人。 藏污纳垢,淫贱糜生,兄弟阋墙之内,叔嫂连室之同,想来想去,还真是龌龊至极。 幸好我不在这龌龊之内,只是恰好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秘密。 我口不能言,谁都将我当成草包使唤,就连最忍不住气的四哥,也经常对我说柳腰桐的小倌如何如何。 听过几回,便也记了下来,有次玉闵衍过来寻我,说要教我御琴煮酒,他是先生中最好说话的那个,琴也是真的在教。 不比苏文棠每回都要折腾我,他只是偶尔纵欲。 可那天我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小倌两字,拿给他看,他就死命地抓住我,恶狠狠地拾掇我一顿。 自此我就不敢和他走太近了。 我知道他是小倌出身,苏文棠说他卖艺不卖身,是帝京红倌楼里最有才气的乐伶,祖辈在前朝还有荫封。 这话我听不太懂,只觉他很厉害,小倌便是小倌,哪里来的高低贵贱,无奈我被他收拾一通,串珠压在肚子里,一摸就疼。 见他只好远远躲开,他一月只来我院中教琴几次,别的时辰,是见不到人的。 这次他来,我的伤还没好,只能趴在榻上听他御琴,他面相清贵,生了一双柳叶眉,眼角还有颗泪痣,青衣往榻前一坐,室中都清爽起来。 我昏昏欲睡,只觉心神清静,尾骨的胀疼也减轻不少。 朦胧中听到琴声歇了,侍从推门进来,说是要换药。 我院中的侍从都是常钺挑的,爹爹把我交给他,想来也是放心。 玉闵衍将药拿过来,吩咐人退下,没两步就走到了我身前。 我睁开眼,不解地看向他。 他薄唇亲启,弯膝跪坐下来,眼底未见波澜。 “我帮公子上药。” 他从入府就叫我公子,也不知道是在叫谁,明明是我的先生,偏要这样对我。 我往里挪了挪,腾出位置给他,他取过我身上的薄纱,长而纤细的指尖在我尾骨处打转。 这是赵歌燕舞的手,多少皇权贵胄求之不得,如今却用在这种地方,倒是有些大材小用。 我小声哼了几下,感觉有些微痒,想往后躲,没想到他按住了我。 腰后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缓缓蹭动。 他俯下身,在我腰间轻舔,痴痴道了句,“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