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
这天，老师留了顾城南询问运动会报名及准备情况，所以顾城南走的比平日晚些。他往后看了一眼，没发现苏蓟北的身影，想着苏蓟北应该是先回家了。 距离下晚自习有一段时间了，路上已经没什么学生，显得很是安静。顾城南走过巷口，听到巷子深处传出混乱的声音。 “老子让你把钱拿出来，听不懂人话，是吧？”说完举起拳头就想往苏蓟北脸上砸去。 想象中的击打声并没有响起，反而那个小混混脸上有些扭曲。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握在他的手腕上，让他无法动弹。 小混混又痛又觉得在小弟面前被下了面子，骂了几句脏话，厉声喊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就敢管老子的事，信不信老子喊人弄死你。” “哦。”顾城南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没有起伏。 “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小混混顿时恼羞成怒，朝着后面的几个混混吼道：“给老子往死里打。” 顾城南将苏蓟北拉到身后，瞥了一眼企图靠近的几个混混，手开始收紧。 “啊啊啊，疼，疼。停，你们都给老子停下。”领头的混混一边飙泪，一边骂朝他的几个小弟吼道。 顿时，那几个小混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焦急的望着他们老大越来越扭曲的脸。 “我警告你啊，我们可是在道上混的，你最好马上放开我们老大。不然……” 站在中间的混混指着顾城南恶狠狠威胁道，却对上对方漆黑深沉的目光。只一个眼神，小混混就被震住，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最后只能闭上嘴。一个穿校服的学生竟然比他们一群货真价实的混混更有压迫感。 顾城南带着手里的混混往前一步，从阴暗的角落走出，不远处的路灯带来微弱的光芒。那些混混此刻才看清昏暗巷子里面无表情的人。纷纷脸色都有些难看。 顾城南没有心思和他们纠缠，看见他们的神情，就将手里的人丢了出去。 那群混混慌忙接住往地上倒的老大。看见自家老大强撑着起来，就要冲过去。一个混混连忙扯住老大衣服，伏到他耳边，有些艰难的开口：“老大，是顾，顾城南。” 这下，领头混混脸更黑了。刚才是因为疼痛，现在则是因为梗着一口气。 他们都是在这片混的。即使早已辍学，也是听过顾城南的名字的。 顾城南各方面的优秀一直以来都被老师家长同学们津津乐道。撇开顾城南作为一个优秀学生的各类事迹不谈。顾城南在这一片混混群体之间也颇有名气。 本来是风马不相及的两类人，偏偏有人收保护费收到了顾城南头上，偏偏有人暴力勒索学生撞上了顾城南。之后，不服气想报复的，听说了不屑一顾的，前仆后继地挑衅找茬，然后前仆后继地落荒而逃。情节严重的，顾城南直接举报把人送进了警察局。 没用多长时间，婉拒学校的公开表彰和家长的感谢锦旗后，顾城南的生活就重新恢复平静。 还是那个最先看清形式的混混，觍着脸开口：“嘿嘿，误会，都是误会啊。原本我们，我们是看他一个人在路上走，怪孤单的，就想交个朋友。既然遇上同学了，就回家吧。嘿，路上小心啊。” 说完，几个人就顶着一张尴尬的笑脸，扶着他们老大离开了。 “没受伤吧？”顾城南转身正对上苏蓟北一眨不眨的目光。 “没有。”苏蓟北对上顾城南的目光，摇摇头，忙将头低下。苏蓟北的声音很轻，幸好巷子里无比安静，才将他的话传达给对方。“刚才…谢谢。” 顾城南到不觉得有什么。考虑到苏蓟北的心情，也没有多说什么。 “没事，走吧。” 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走着。这次只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却也没有什么交谈。 苏蓟北这次也是站在门口，看着顾城南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把门关上。而顾城南则是在转角处，苏蓟北看不见的视觉死角，看着他把门关上才离开。 随后几天，顾城南都有意地关注着苏蓟北有没有跟在他身后。那些混混怀恨在心，如果遇到落单的苏蓟北，可能会加倍报复。 实际上，顾城南和苏蓟北平时并没什么交集。顾城南偶尔帮他拦下同学的冷言冷语，也是装作不经意路过，三言两语转移那群人的注意力，带着他们离开。 这次，顾城南也只是默默注意着苏蓟北，避免他遭到那群混混的报复。 今天，正好轮到苏蓟北值日。 教室外阳光正好。苏蓟北一出来，正好看到倚在墙边的顾城南。顾城南正低头看一本英语小册子。阳光暖暖洒在书册上，更在顾城南脸上描绘出瑰丽的色彩，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画中人的不真实感。 顾城南抬起眼眸，对上苏蓟北看来的目光。确认苏蓟北出现在他的视线，才迈开脚步。 苏蓟北从恍惚中回过神，忙跟上顾城南的身影，一跨步从教学楼的阴影迈入温暖的阳光中去。 苏蓟北心里有些惊喜，他以为顾城南早就回家了。这些天，他放学寻找顾城南的身影时，总会产生一种错觉，顾城南似乎也在等他。 他不敢多想。不管是平时帮他拦下其他人的嘲讽，还是那天晚上替他挡住那群混混的拳头。都不是因为他是苏蓟北，而是因为他是顾城南。 而现在，顾城南用实际行为证明了，他就是为了他停留。 苏蓟北盯着地上，因阳光照射而倾斜在他脚前方的影子。影子摇摇晃晃随着顾城南的动作而移动，时不时藏进路边的树荫和墙角的阴影里。 阳光下，顾城南身后，苏蓟北认真地追逐着一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