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下午，林夏央和郑煊再次一起外出。两人这次外出有两个目的：一是寻找余润泽的踪迹，二是顺便查看沿途还有哪些物资点。 林夏央推测，余润泽如果被感染，应该会出现发热的症状，所以多半走不远。如果他已经变成了彻底失去理智的感染者，那就更不会主动去往距离太远的陌生地方。所以，他和郑煊选择步行外出，只在购物中心周边 的区域找人。 “郑煊，你和钱叔商量得怎么样？”路上，林夏央问向一旁的郑煊。 回想起和钱浩勇的那段开场不算太愉快的谈话，郑煊转向林夏央，实话实说道：“他对我们隐瞒你是变异Omega这件事有些不满。”他说完，见林夏央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便又很快补充了一句：“放心，钱叔已 经不在意了。” “啊，那就太好了。”林夏央心不在焉地应着，脑内又开始思考该如何向郑煊说明张淮南的情况。 “郑煊，关于张淮南的事情。。”林夏央试探着开了口。见郑煊认真地望向他这边，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坦白道：“。。我发现有其他变异Omega修改过他的记忆。白思诚可能也被修改过记忆。” “我们的身边有其他变异Omega？”郑煊问向林夏央。 “夏新阳正处在发情期。在这个时期，我们变异Omega是没法发出电波的，因为我们的思维无法集中。”林夏央解释道，“所以，肯定有其他变异Omega和张淮南他们接触过，就在昨天凌晨他们回公寓的那段时间。” 郑煊没有立刻做出判断，继续问道：“他们对张淮南的记忆做了什么修改？” “他们让张淮南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摔倒才推了我，还让张淮南感谢我。。。修改记忆对于变异Omega来说不是天生就能熟练掌握的技能。做这件事的人大概并不熟练，所以才会被我发现。”林夏央列举完自己的发现， 又分析道，“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并不能熟练修改他人记忆的变异Omega还是选择找到张淮南他们，对他们的记忆做出了过多的修改以至于被我发现。我觉得可以从中推测出两件事：一是张淮南他们的记忆必须被 修改；二是原本的记忆应该与现在的虚假记忆相差甚远。” “如果张淮南不是意外摔倒，他也并不感谢你。。。”郑煊提出了假设。 林夏央想了想，说：“嗯，之前我们也分析过，他没理由推倒我。那么就很有可能是他受到了操控。。。” “修改记忆是为了掩盖他们的存在？”郑煊问。 “很有可能是这样。”林夏央说到这，其实已经几乎认定了，就是那些变异Omega引发了凌晨的那场意外。 “那么张淮南对你的态度。。。”郑煊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逐渐显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这样的表现让林夏央有些熟悉。林夏央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心底生出的那股莫名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就感到眼皮跳了一下。紧接着，他听到了郑煊的疑问：“你一开始就知道这附近有变异Omega的组织？” 随着话音落下，林夏央瞪大了眼睛望着郑煊。他的嘴唇颤动了两下，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wo。。”。然后，他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了。 他总算想起来了。昨天下午，郑煊也是像这样，毫无预兆地就发现了他的秘密。 和那时一样，林夏央通过读心，从郑煊那里发现了自己露出的破绽。初到这里的那天晚上，郑煊其实只是提出了这群变异Omega存在的可能。而他因为急于劝郑煊别去避难所，几乎是默认了那些变异Omega的存在。 根据张淮南现在对他的感谢，郑煊又推测出张淮南本应对他持有负面的态度。这样看来，他也算是受到了那个组织的帮助。而这几乎让他没法和那个袭击军队的组织撇清关系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帮助我。。。”林夏央低着头，呐呐地解释着，“。。我应该根本不认识他们才对。。” 见林夏央似乎有些慌张，郑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紧张。我没有怀疑你和那个组织有关。” “嗯，我真的。。。”林夏央在郑煊的安抚下，心绪稳定了些。他抬起头，本想告诉郑煊自己和那帮人绝对没有关系。但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了。 那天晚上，他听郑煊说搜救队遇袭可能是变异Omega所为。那时，他就已经开始猜测这个变异Omega组织是和避难所内的变异Omega有关的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不敢说自己是完全清白的。所以那天晚上，他才会 表现得那样慌张。 “郑煊。。我有些事想要告诉你。。”林夏央望着郑煊，突然就下定了决心，不再向郑煊隐藏自己的秘密。不过，一想到坦白秘密后，被郑煊厌弃的可能，他又陷入了迟疑：“。。你能。。你能不能。。” 郑煊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安慰道：“我答应过你，不会疏远你。” 虽然那天晚上他答应林夏央的是“不会讨厌”。但事实上，他本身就不懂如何去讨厌一样事物。所以这次，他将“讨厌”改为了“疏远”。 听到这话，林夏央总算是松了口气。“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说吧？”他向郑煊提议道。 “嗯。”郑煊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向了一家店门破损的快餐店。 “郑煊你听说过一年前，由梅里带头发起的那场，让Alpha获得变异Omega能力的实验计划吗？”进了快餐店，林夏央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从这里开始说起。 郑煊跟着他找了一处靠墙的小沙发坐下，听他说到这个，点了点头道：“听说过。”——这是他还在部队的时候了解到的事情。柴郡是最早退出这个计划的国家之一。 “瀛洲也加入了这个计划。而且，瀛洲某个大学的实验室培养出了一种能让Alpha获得变异Omega的自愈能力以及释放电波的能力的病毒。但是，参与实验的志愿者都失去了理智。。”林夏央说着，顿了顿，望向身边 的郑煊，“。。郑煊，那就是‘丧尸病毒’。所以，瀛洲才会成为第一个爆发丧尸潮的国家。” 听到这里，郑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不过，林夏央知道，郑煊已经隐约猜到了他和这种病毒的关系。 “我。。是那个实验室的成员之一。。”林夏央深吸了一口气，坦白道，“。。也是病毒的主要研发人员。” “。。原来是这样。”郑煊缓缓开口，给出了一句没有表明任何态度的评价。 林夏央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忍不住问：“。。你不会觉得我是导致这场灾难的元凶吗？” “不会。”郑煊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听到郑煊的回答，林夏央其实安心了许多。但他仍然像是不死心地追问道：“那。。如果病毒是经我之手流出的呢？。。” “。。你能详细说一下吗？”这一次，郑煊没有立刻给出明确的回答。 “其实，实验本来应该是失败了的。病毒也应该被销毁才对。。”林夏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道：“。。但是，我们发现志愿者在初次感染病毒时，表现出了极强的自愈能力。明明颈部 遭到撕咬，颈动脉破裂导致了大出血，但感染者的伤口却奇迹般地自我痊愈了。而感染者也活了下来。所以后来，我们没有销毁这种病毒，而是打算将其改良为一种用于应对足以致死的严重外伤的治疗手段。” “后来，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变异Omega。他希望我能将实验室内尚未完成改良的病毒卖给他。而报酬是给我柴郡公民的身份，并帮助我前往柴郡。他答应会给我一笔钱，让我能在柴郡定居下来。。 ”林夏央说到这里，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我答应了他的条件。” 他说完就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郑煊，悄悄窥探着郑煊的内心。那样子就像是个向老师认错的孩子，在悄悄观察老师的脸色。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郑煊的内心依旧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 见林夏央眼巴巴地望向自己，郑煊只得不咸不淡地评价道：“我明白了。” “。。。我只是为了在柴郡生活，就把引发这场生化危机的病毒交给了那个变异Omega啊？”林夏央一脸惊讶地望着郑煊，难以置信地问，“。。你不会觉得我罪大恶极吗？” “就算你拒绝他，也无法阻止这场灾难的。”郑煊说完，见林夏央仍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便难得地多解释了几句，“能够给你提供柴郡的公民身份，那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而且现在来看，他的背后有一个规模相 当庞大的组织。他总有办法能从你手里得到病毒的。” 他说完，见林夏央似乎还在钻牛角尖，转而问道：“那么，你有参与到病毒的传播中吗？” 林夏央低下头，认真地回忆了一遍自己从瀛洲来到柴郡的种种经历，摇了摇头道：“病毒卖出去后，我就满心盼着来柴郡，连其他人什么时候被感染了都没发现。。。”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没有错。”郑煊适时地说道。——虽然这只是他个人的观点。 “。。。这样啊。。”林夏央听到郑煊的结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太好了。。” 看着林夏央瘫在沙发上的样子，郑煊不自觉地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没事了。”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嘴角正微微上扬着。 “。。啊！。。”突然，林夏央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将先前的温和氛围瞬间打破。他转头看向微张着嘴，脸上隐约显出错愕神情的郑煊，惊呼道：“。。我当时着急来柴郡，把泉同学丢在 被感染的老师面前不管，就那样直接走掉了！。。” “。。。”见到林夏央这样的反应，郑煊终于又想起初次见面时，这人给自己留下了多么深刻的缺心眼的印象了。毫无疑问，那个被丢下的“泉同学”已经被感染了。 “。。。你这么想来柴郡吗？”郑煊问。 被郑煊这个当事人问到这个问题，林夏央一下子又涨红了脸。他坐回沙发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着，不好意思地扭捏道：“因为。。我想来见你。。” “。。。”他这样的回答在郑煊听来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可我们应该不认识彼此。”郑煊不解道。 “是神明大人指引我的。”林夏央说着脸上突然露出了憧憬的神情。然后，他用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将自己去神社参拜求签，祈祷获得恋情，回家后在梦里见到了神明，并得到神明指引的事像郑煊大致说了一遍。 林夏央说完，见郑煊只是沉默着望向他，似乎是对于从事科研的他相信神谕这种事情感到难以置信。 “。。因为祂说得很具体嘛！把病毒交给来自柴郡的变异Omega。从对方那里获得柴郡公民的身份和一笔钱。在2036年11月5日，来到柴郡界海市的G大。然后，我就能找到自己的‘命运Alpha’。。”林夏央继续滔滔 不绝地述说起和“神明”接触的经历，“。。我在自己的梦中看到了，神明大人是一颗闪耀着白光的巨大光球，周身遍布着九条扭曲的白色触手。明明是那样耀眼的光芒，但是仰望着祂的时候却完全不会觉得刺眼。 。。其实，在见到祂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创造出我们变异Omega的神。” 见林夏央说完就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郑煊只得点了点头，回应道：“原来是这样。” 看到郑煊这样平静的反应，林夏央渐渐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似乎有些过于聒噪了。他收敛起脸上激动的神情，恢复了平常的说话语调：“其实后来，我也反应过来了。那个变异Omega说不定在柴郡议会内部也拥有一定 的地位。我觉得他说不定也会在避难所里。这样的话，避难所就不安全了。”他终于回想起自己最初开始这个话题的目的，这才把话题绕了回来：“其实，我也是在听了你说的，有变异Omega袭击军队的猜测后，才认 定这里有变异Omega组织的存在的。我本来以为他们不会盯上那栋小公寓，所以才想让你留在那里。但余润泽出事之后，我又有些不确定了。。。” 看出林夏央的担忧，郑煊提醒道：“但他们对你似乎没有恶意。” “嗯。。倒也是。。”林夏央低下头去沉思了两秒，又很快反应过来，“但是！我和他们绝对没有关系的！” “嗯，我知道。”郑煊点了点头。见林夏央似乎陷入了迷茫，他提议道：“我们还是先去找到余润泽，确认一下情况？” 听到他的提议，林夏央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对啊！先找到他再说！我还没搞清楚他是怎么被抓伤的呢！” 于是，经过大约半小时的坦诚交流，两人准备再次出发，去寻找余润泽的踪迹。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林夏央，是瀛洲人，今年28岁，是变异Omega！”林夏央站起身，语调轻快地向郑煊说道。 郑煊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郑煊，柴郡人，25岁，Alpha。” 两人互相做了一句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一起走出了那家快餐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