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观众席上胖子和瘦麻杆都在，两人一下站了起来，担心地盯着屏幕上的实况转播。 “好像没掉下去！” 有人大喊。 高速摄影机再次捕捉到闻骁的身影，他的右手臂牢牢地缠住一条垂藤，身体像纸片一样荡在半空中，雨水滂沱，顺着他脸颊淌下。 闻骁小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咬着牙：“我才不会，倒在这种地方！” 他往侧边墙面上奋力一蹬，借着藤蔓荡到对面楼层的一个旧阳台中，顺着排水管道往上翻跃，再次回到天台。 闻骁单膝跪地，低沉地缓了一口气，因为过度用力，右手手指有点神经性的发抖。 看到他奇迹般地回到天台，观众席上响起一阵热烈的鼓掌与欢呼。 纪寻握紧栏杆的手一松，发沉的心脏也坠了回去。 他望着闻骁强有力的右手臂，沉默着，不禁握了一下自己没什么知觉的机械手。 周飞跟着落定一口气：“还好还好。” 天台之上，雨天之下，陈英杰远远地望着闻骁，这个少年回过头来，冲他挑衅地一笑。 陈英杰忽然愣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样，心脏真实地疼起来。 他从正式进入搏击竞技联盟开始，就被媒体吹捧为“天才少年”，陈英杰以为自己已经走到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也拥有了太多的人气与荣耀。 除了前辈，同龄人以及晚辈看他只能够仰望，可这时候看到闻骁，他才发现，原来被新人超越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这怎么能行？ 不行！不行！不行！ 他心底在咆哮，双拳一紧，眼神顿时凶狠起来，陈英杰顶着风雨，瞬间冲出天台，朝闻骁追去。 这次陈英杰拼尽全力，速度比刚才还要快，扎实的基本功还是比闻骁那些取巧的歪门邪路强太多了。 两个人的距离越缩越短，终点也就在眼前，只要跃上前方那处高台，闻骁就能第一个完成这项测试。 此时，陈英杰已经追上来，将撑杆懒跳的闻骁猛地拽了回来。 闻骁摔在地上，后脑勺撞到坚硬的地面，眼前黑了一阵。 陈英杰怒火冲天，骂道：“跑？” 闻骁毫不留情地往陈英杰肚子上踹。 陈英杰眼疾手快，果断抱住他的腿，将他在雨水中拖了两三米。 闻骁勉强挣脱，他也不着急跑，像个恶狼一样反扑回去，拽住陈英杰，朝他脸上砰砰就给了两拳。 陈英杰鼻子飙出血来，可他也不是吃素的，闻骁没经过格斗训练，这却是他每天的必修课。 很快他就从只会用蛮力的闻骁手中找到间隙，往他脸上、肚子上各给一拳，又趁势拧住他受伤的右手臂，将他狠狠按在栏杆上！ 剧烈的疼痛让闻骁一下咬紧了牙根，鼻息间赫赫喘着粗气，可他没认输，继续挣扎着跟陈英杰较力。 僵持间，闻骁余光瞥到他胸前的黑宝石领带夹，也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力气，将陈英杰一下掀翻！ 陈英杰很快就爬起来，想提拳再揍闻骁，右脚踝上突然被枯藤蔓缠住，枯藤一扯，陈英杰瞬间失去平衡，摔进一汪雨水里。 倒在地上的陈英杰脑子一懵，回头一看，是华冷玉。 高马尾的少女浑身湿透，肌肤更白，用那种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他。 闻骁绝不恋战，他一门心思想赢，转身继续往终点高台上冲。 陈英杰打算站起来，又被华冷玉扯了回去，陈英杰这时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绝望大叫：“小玉，我还是你姐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四舍五入就是你亲哥哥！你胳膊肘往外拐，帮他不帮我？” 华冷玉回答：“揍的就是你这个‘亲哥哥’！” 箱庭世界开始最后三分钟的倒计时。 华冷玉放弃跟陈英杰纠缠，飞快地追着闻骁而去。 等到最后一个攀爬台时，华冷玉看到，本来该到终点的闻骁却一直等在这里，探出半身，朝她伸出左手。 华冷玉一愣，但也就愣了这一下，果断抓住闻骁的左手，一个借力就爬了上去。 华冷玉没有停，与闻骁几乎是同时跑到终点线。 箱庭世界一下响起“滴滴”的提示声。 完成测试的华冷玉扶着膝盖，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闻骁已经精疲力尽，一头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身上给陈英杰揍过的地方越来越疼，痛意逐渐蔓延至他四肢百骸，可他现在却比任何时候都想笑。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其他试训选手到达终点，又过了一阵，陈英杰才翻上高台，来到终点站。 他眼睛里压着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沉沉地盯着闻骁：“原来你不是临时起意才来挑战我的，早就计划好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 闻骁没回答他的问题，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指了指陈英杰的领带夹。 陈英杰背脊一僵，此刻简直后悔得要命。 他没想过自己输，更没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输，这是纪寻送给他的领带夹，意义远比上面黑宝石的价值还要贵重，他真心舍不得。 “能不能换一个？”陈英杰说，“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折合现金给你总行了，两倍，够不够？” “我就要这个。”闻骁态度冷硬，反问道，“怎么？输不起啊？” 陈英杰咬了咬后槽牙，他现在真的怀疑闻骁脑子有病，他跟闻骁素不相识，怎么这个人上来就要跟他作对？ 到底哪来那么大的敌意？ 不过本来输给一个新人就他妈的够丢人了，他可不想再让闻骁瞧不起。 “愿赌服输。” 陈英杰摘下领带夹，抬手抛给闻骁。 闻骁接过，低头瞅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拢进掌心里。 “妈的，闻骁，老子记住你了，早晚有一天我要赢回来。”陈英杰恨恨地瞪着他。 闻骁笑笑：“那我就等着咯。 ” 测试结束，箱庭世界再次开放。 瘦麻杆和胖子第一个冲上来，两个人一起抱住闻骁，大声欢呼：“老大！老大！你赢了你赢了你赢了！” “太棒了！太帅了！刚刚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你掉下去了。”胖子搂住闻骁，简直像老父亲一样欣慰得快要哭出来，“还好赢了！” 闻骁从胖子手里接过来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黑发，哼声回答：“我怎么可能输？” 瘦麻杆瞅向旁边普洛斯学院的学生，脸是朝着闻骁的，却笑得阴阳怪气：“精英啊，见识了吗？这就是精英哦！” 胖子不忘煽风点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让地下城的老鼠赢了啊？” “你！”普洛斯学院的学生瞬间变了脸色，“别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这次、这次算你走运！” 闻骁似笑非笑：“当然了，我赢你们是走运，你们赢我就是有实力，知道的，知道的。” “你想打架是不是！” 胖子和瘦麻杆挡在闻骁前面：“怎么，谁怕谁啊！” 闻骁懒得跟他们打口水仗，仰头喝水的空档，目光瞥见观众席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任何道理，明明现场有那么多人，闻骁就是一眼看到了他，与周飞并肩而立，风衣裁出他过分修长的身材，俊秀的眉眼隐在墨镜之下，只露出玫瑰色的嘴唇。 纪寻？ 原本还在疯狂跳动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闻骁还握着他的领带夹，手心微微发烫。 他将毛巾和水瓶都推给一旁的胖子，说：“你们回去等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胖子和瘦麻杆这边为了闻骁，跟那群普洛斯学院的学生剑拔弩张，正准备干架了，结果正主拔腿跑得飞快。 “哎哎哎，老大！老大！” 闻骁跑上观众席，结果发现纪寻早已经走了，找半天都没找到人。 他问了问周围的工作人员，有人说看到纪先生和大飞教练一起去上层的控制室了，可能是要过问箱庭世界天气系统失控的事。 闻骁有点不认识路，一路问才问到控制室的位置。 来到控制室附近，闻骁还没走过去，就听到有人痛哭流涕地在叫：“纪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累了，不小心操作失误，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因为角度的原因，闻骁没有看到说话的人，而是一眼看到坐在休息区沙发上的纪寻。 他坐姿随意又慵懒，刚点燃的香烟还没抽上一口，就被他掐灭在指尖，轻微的烫意都不足以令他皱一皱眉头。 那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以最卑微的姿态跪在他的面前，头都恨不得埋到地上。 可纪寻看他的目光出奇地冰冷，甚至有些阴森森的，高高在上，又漫不经心。 闻骁怔了怔，手心里的领带夹硌得他有些疼。 他没见过这样冷漠倨傲的纪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