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市1

    生物钟让林舟兮一早醒来。他第一个感觉就是热，身边有一大团热源烤着他。但迅速意识回笼，他想，他应该有九年没和人抱在一起睡觉了。他几乎不和炮友睡一张床，即使有几次一起睡过也不会像这样抱在一起，他的电磁力场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开启，靠近他很容易被电。

    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廉易，想收紧手臂又怕吵醒对方。

    廉易和小时候变化真的很大，眉毛更锐利了，眼睛虽然闭着，但他知道这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有股狠劲，鼻子也变了，好像更挺一些了，还有嘴唇，看上去不苟言笑的，以前的廉易不笑的时候都让人觉得是个可爱的邻家弟弟。林舟兮看了很久，最后在廉易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轻轻地吻。

    不想坦白就不想坦白吧，他陪着。

    给廉易留好了早餐，林舟兮照以前一样写了纸条。

    下楼开车，到了异动处。然后直奔213。

    万良语在，正好也没有其他同事。

    林舟兮把手中的袋子递了过去：“你要的。”

    “什么？”万良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后打开袋子，里面是个类似尿检的圆形小盒子，盒子里是白色的液体。嗯……他好像知道是什么了。但转念一想这东西林队是怎么这么快弄到的？再抬头看向林舟兮的眼神里就带了些揶揄。

    林舟兮直接无视这个眼神：“下班我来看结果。”

    “哦，好。”万良语收回视线。小命要紧，收住好奇心！

    林舟兮前脚刚回到办公室，后脚纪处长就进来了。

    “全都集合一下。”

    “怎么了，纪处？”林舟兮赶紧问，顶头上司召集大家集合，不是任务就是批评。

    “一会儿许岩过来讲，现在所有人把手机交上来。”

    林舟兮一愣，其他队员也愣了一下。“这么突然？秘密任务？”

    看来时间未知，还这么突然。林舟兮眉头皱了一下，他想跟廉易说一声，但又想到廉易现在没有手机。给万良语发个消息吧，让他给带句话……

    然后一只手就伸过来，拿走了林舟兮的手机。

    “林队，你知道规矩的。”

    面前的人身高195，比林舟兮还高，一身腱子肉，往那儿一站就是浓重的压迫感。这是异动处一队队长，许岩。他成年之前就被异动处选中，高中毕业后直接被人接来了异动处，这一干就是二十年，人如其名，他是真正的稳如岩石，是整个异动处的定海神针。

    “就是想报个平安。”

    许岩不置可否，只是抬起手拍了下林舟兮的头，然后就去收别人的手机了。许岩就像是整个异动处的大家长，他在的地方，没人敢闹腾。当初林舟兮硬闯法医室的时候，扣住他的就是许岩。上面这么安心的让林舟兮当这个二队队长，也正是因为许岩在，这么些年，他就像是林舟兮的大哥，虽然有事没事也叫着一起吃饭聊聊天，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也有监督人的身份在。

    妈的……希望小易不会认为他又跑了。

    许岩的一个队员把电脑拿过来，接上了投影。

    “最近有个黑市叫天国，你们应该有听过。”

    “是听说有个什么天国特别火，我还以为是宗教传销什么的。”

    “嗯，就是那个天国。你们也知道大部分黑市都藏得很深，我们的线人要挖很久才能找到门路。但这个不一样，太猖狂了，已经到普通酒吧都能打探到的程度。我们之前有队员在里面卧底，他们之所以叫天国，除了黑市的功能，他们还有一种自己私下的货币，用这种货币可以购买一款叫‘天启’的药。”许岩说着拿出来一个药瓶，“就是这个。这个药直接喝就可以，不需要什么门槛，喝了能让人大幅度提高异能。但代价就是透支生命，还有严重的成瘾性。黑市主人靠这个把整个黑市盘活，还越搞越大。”

    “嘶——那不就是毒品。”底下有人小声嘀咕。

    许岩点点头：“对，说的没错。”

    “我们现在里面的队员有消息传出来，过几天黑市主人想增加一些保镖。我们希望二队和一队一起，出一些人，去扮演一家和人结了仇被追杀的职业打手。”

    这是什么设定？大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已经铺垫好的，没得改了。”许岩耸了下肩。“我直接开始点名——林舟兮，陈虎，汪泽，李宏诚，曼蔓，宋书凡。”

    曼医生也在？林舟兮挑了下眉，听到他自己的名字他丝毫不意外，陈虎也是，汪泽和李宏诚也都是二队的人。挑汪泽和李宏诚确实有道理，他俩的能力作为协助还是挺有用的，尤其李宏诚的测谎能力。想要找黑市主人隐藏的东西很有用。而汪泽能将地面变成沼泽，大大增加了他们后续抓捕的成功率。再加上曼蔓，她是异动处的后勤队医，她召唤出来的藤蔓兼具毒和医的属性，还能困住人。两个主力打手，两个辅助，一个奶妈，不得不说这个安排挺好的。

    除了……宋书凡。其实哪怕都是二队的人，林舟兮也没什么意见，但……宋书凡，就没必要了吧？

    看着林舟兮不赞同的眼神，许岩特意补充了句，“你以为我不想去？……他们都说我不符合这个人设。”

    “……”

    “……确实。”许岩这个浑身散发着正道之光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和人结仇的职业打手。职业打手是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混帮派的，俗称小混混。

    “行了，这次行动林舟兮作为现场负责人，担任执行队长。”

    林舟兮算是了解许岩，执行队大部分都是选择二队的人，除了他们磨合的更好之外，也恐怕许队手里真的没什么人了。

    “你的人都派出去了？”

    “嗯，三个打进了内部，三个还在外围，可以做接应。其他的异能不适合这次行动。”

    “那宋书凡也没必要，一定要凑六个人的话，我再从二队里挑一个。”

    “不是，他的异能挺有用，能帮的上你们。”林舟兮挑了下眉，宋书凡这小子来的时间也不长，他还没仔细了解，但既然许岩都这么说了，他当然是不再有意见。

    许岩又拿出来几份资料递给执行队的六个人：“这是你们的身份资料，背熟，尽快磨合一下，下午就出发。你们要在黑市里先待几天，等待时机。”

    讲完，就地解散。

    林舟兮深吸了口气，追着纪处长出了办公室。

    “纪处……”

    “怎么？”

    “我能给家里说一声吗。”

    纪处长惊讶地挑起了眉头，这应该是林舟兮任职这么多年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吧，但林舟兮也不是新人了，“你是知道规矩的，林队长。”他特意没叫名字而是叫了官职，他希望林舟兮听明白就此打住。

    “……”

    “算了，如果林局问起的话，我会告诉他你出任务的。不过这么多年了，林局心里也是有数的，你放心吧。”

    ……他没指他爸。

    林舟兮在想，他唯一能指望的应该也就是万良语。毕竟约好了下班去看结果，如果他没去，万良语能发现他出任务了吗，然后去家里通知一声？林舟兮单手扶额，恐怕是不能吧……他是一点都不抱期望。

    纪处看林舟兮没再接话，拍了下林舟兮的肩：“一定注意安全。”

    “……谢谢纪处。”

    林舟兮沉了下气，把情绪整理好。连接异能还在，哪怕廉易这次跑掉了，他也能再把人找回来。现在，先专注任务吧，毕竟队友五个人加上一队卧底六个人，十一条命压在他的肩上。

    “宋书凡，你说下自己的异能。”

    “是，林队！”宋书凡立刻新兵样的站起来，其实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就不显大像是高中刚毕业似的，他记得这小子好像才刚20岁，虽然还在上学但因为很优秀，直接内定异动处了。“我的异能是第三视角搜索。”

    “第三视角搜索？”

    李宏诚噗嗤一声笑出来：“搞这么专业的名字，你怎么不说你原本起的那个名字啊。”

    宋书凡脸上开始泛红，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太中二了……”

    林舟兮问李宏诚：“你知道？”

    “知道啊！头儿，我跟一队聚过餐来的。我跟你们说啊，这小子的给自己的能力起名叫‘天眼’，还有个别称，叫上帝视角哈哈哈哈！”

    “够，够了！”宋书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舟兮在李宏诚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他笑的太猖狂了。

    “别理他，慢慢解释，天眼和上帝视角都是什么意思。你不用不好意思，起个酷炫的名字而已。”

    宋书凡再看林舟兮的眼神就充满了感激，单就这个，他决定把林舟兮作为许队之后的第二个男神了。“就是……因为我的能力能从第三视角，也就是打游戏那样的上帝视角去看现场。还能对里面的人物进行搜寻，不过搜寻这部分许队还在给我特训，争取能衍生出更多分支，但目前的也够用。”

    林舟兮点了点头：“不过，够不够用我要看了才知道。”

    “行了，现在先去背自己的身份吧。两个小时后集合，讨论一下后续安排。”

    众人这才有时间开始看自己的身份资料。看过之后全都无语了。

    林舟兮算是这个帮派遗留的根正苗红的主力混混，啊不，主力打手。陈虎是他的小弟，曼医生是林舟兮的女友。宋书凡是曼医生的弟弟，两个人父母双亡相依为命，得罪了道上的人，于是只能投靠曼医生的男朋友——林舟兮。

    汪泽和李宏诚则是帮派的外围人员，在帮派被仇家追杀的差不多了的情况下，牵扯越来越深，逐渐无法抽身，于是跟林舟兮和陈虎就这么绑上了一条船。

    “这他妈是谁想的垃圾剧本？”李宏诚敲着纸面。

    “我……我觉得还算合理吧。”宋书凡小声的反驳，毕竟是他们一队给的。

    林舟兮合上资料：“曼医生呢？汪泽，你去请一下，解释下现在情况。”

    话音刚落，就有个清爽的女性声音回答：“我已经听许队说了。林队，有劳照顾了。”

    林舟兮回头，穿着白大褂的飒爽女生已经推开了门：“曼医生客气了，辛苦这回跟我们风餐露宿。”对曼医生，全异动处的人包括林舟兮都会报以最真诚的敬意。这个女人几乎救过他们每个人的命。如果说许岩是异动处的定海神针，那曼蔓就是异动处的起死回生。

    曼蔓笑了一下：“林队改个口吧，之后叫习惯了该暴露了。”

    林舟兮意外地挠了挠头，有些局促：“好，那我就直接叫曼蔓了。”

    “行，那我叫你什么？舟兮，兮哥？”

    听到“兮哥”这个称呼，林舟兮心脏被紧握了一下，他下意识摇摇头：“舟兮就行。”

    他转向其他人：“老猫，汪子和阿诚叫我老大吧，只要不叫队长，偶尔蹦出来别的也没什么。你们自己的称呼也照旧就行，不用刻意改太多。你们对曼医生叫曼姐好了。可以吧？”说着向曼医生询问。

    曼蔓点了点头，她没意见。

    “宋书凡你就直接叫曼医生‘姐姐’就行，其他人对你就是宋书凡或者书凡。”

    “那林队，我怎么称呼你？”宋书凡小心地举手提问。

    “叫哥吧。”

    “好的，那兮哥？”

    “……”林舟兮顿了一下，“舟兮哥。”

    “三个字有点拗口。”

    林舟兮暗自翻了白眼，你事儿还挺多：“有吗？”

    “有啊……要不‘姐夫’？”

    “资料上的人设，咱俩没那么亲，你是不得不跟着你姐投靠我，对抢走你姐的我，你没有太多的好感。”

    “……”

    “叫林哥吧。”不等宋书凡说什么，林舟兮就指着其他人，“陈哥，汪哥，李哥。还有疑问吗？”宋书凡赶紧摇头。

    林舟兮严肃起来：“听好，虽然有人设，但别给我当成过家家。你们几个都是老手了，我就不多嘱咐了，干什么别自己一个人上，我不希望你们天天跟曼医生那儿报道，更不想捡个尸体回来。”

    二队的三人立刻点头。

    “还有，宋书凡。我们和你没有磨合过，时间紧张我也没工夫一一对你考核，但既然许队把你挑出来，那就是肯定了你的能力。”林舟兮的话让宋书凡精神一振，“但也别膨胀，记住现在开始你在这里面除了曼医生之外，就是和汪泽关系最好。尽量减少一个人呆着，不找曼医生的话，你就给我天天跟汪泽腻在一起，形影不离，不许分开。”

    “啊……？”

    林舟兮转向汪泽：“交给你了。”

    “放心吧，老大。”

    “嗯，阿诚这次你跟老猫一组。”林舟兮分配道，“曼医生跟着我。时刻记住，干什么都要告诉你的搭档。”

    众人收整了一下，就直接去和外围的卧底汇合了。

    临走前，许岩给他们每人手臂里打入了一个追踪器，“如果有任何问题，催动异能破坏这个追踪器，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短短一句话就给整个执行小队吃了个定心丸，他们要去的黑市位于地下，没有一个人怀疑许岩要怎样第一时间赶到。在他们心里，那就是打穿地心，许队也能来。

    林舟兮点点头，把冒着星星眼的宋书凡拽走。

    一队的人带他们穿过一个酒吧，进入地下，这是黑市的一个入口。

    黑市名字上听是个市场，但实际已经有一整个行政区那么大，整个黑市的中心是一块巨大的空地，供大家交易，建自己的店铺门帘，交换东西。四周有各种依着石壁建造的房间，环绕着中心的空地，更是监视着。

    “这个地方是谁建的？”林舟兮皱着眉问，字面上的情报远没有实际看到的震撼。虽然谈不上鬼斧天工，但有能力造这么个地下城市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如果是异能建造的，那能量级也绝对比他只高不低。

    “黑市主人的团体，再深入的我们打探不到了。”

    “里面那仨知道吗？主要是团体里的谁。”

    带队的小哥摇摇头，里面的人也没打探到那个程度。

    林舟兮摸了摸下巴，对比他的能量级。如果他和这个人打个照面，应该是能打个平手勉强控制住，而其他的恐怕就要靠他的队友抓捕了。他暗自摇了摇头，人手不够。

    “许队会来支援的。”看到林舟兮皱着眉，宋书凡意外地插嘴安慰了一下。

    汪泽拍了拍宋书凡的头：“老大担心的是，哪怕许队来支援，他撑得到，你撑得到吗？”

    “……”

    闲聊没几句，他们就下到了中央空地。四周与都是各种叫卖声，好不热闹，还有各种横幅展示自己店里的东西。如果忽略他们交易的东西，这倒真像个跳蚤市场。

    “林队，你们先在这里呆上几天，和周围的混好关系，登记个小门帘。等有机会里面的同事会带你们进去应聘的。”

    林舟兮环绕了四周峭壁，虽然隔着很远，但他依旧有被视线扫过的感觉。

    看来里面高手不少。

    暂且不提林舟兮这边的几天，时间转回早上。

    廉易在被林舟兮亲额头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没睁眼，继续装睡，他怕一睁眼，看见七哥的眼神，他就什么都说了。说实话，他现在很犹豫，实验室的事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这些天在烂尾楼里一个人的时候他经常会想，他真的逃出来了吗？

    不是庄周梦蝶吗？

    实验室里面的人和道具那么神通广大，他会不会有一天被找到。

    起身下床，到了客厅就看到了林舟兮留的纸条，一如以前。打开冰箱，里面是准备好的早餐。廉易吃着吃着鼻子就泛了酸，抽了抽鼻子，控制住了自己。还好七哥不在场，要不让他看笑话了。

    很普通的一顿早餐，廉易却吃的非常开心，仿佛是什么人间美味。

    七哥的态度让他吃了颗定心丸，他下定决心了。等过一个月，只要他确信他真的逃出来了，实验室的事也不会牵连到林舟兮，他就都说，全都坦白。

    要不今晚下个厨？让七哥回家吃口热饭？

    廉易想着就很开心，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没钱没手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七哥喜欢藏钱的地方……

    十分钟后，廉易在衣柜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应急箱，里面有现金、药品、压缩口粮和小型冷兵器。

    嘿～

    先借来用用，过两天他去黑市挣点钱还回来。

    然而廉易不会想到，他的晚饭计划注定落空。林舟兮后续几天都了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