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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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三川逆着撤出危险区域的人流,他一路避让,疾步穿过警报灯闪烁的医院走廊。 按照应急救援模拟演习的统计数据,新独立州信息素管理部门下属的防暴队反应时间约为二十五分钟,足够顾问野这个级别,这种身体素质的alpha制造几桩惨案了。 “s级alpha信息素泄露。”辜三川接通耳麦,“a2,带上车厢里的防护装备,晏先生在十六层第五会客室。b1,注意安全,原地待命,协助正规机构疏散的医患撤出大楼。” “收到。”“收到。”“收到。” “啊,师父你也注意安全。” 听见今年已经22岁的乔楚那略带紧张的叮嘱,辜三川轻轻嗯了声。尽量避免吸入过多压迫信息素的他关掉耳麦,把锁链绕上左手腕,留出一截儿,他循着越发浓重的血腥味直追到… 辜三川瞳孔一缩,聚焦在滚动显示粉色字体的指示牌上。 【新生儿观察室】 他暗骂一句,拍了拍堵住走廊入口的三位顾家保镖的肩,示意“让让,借过”。 alpha们的等级都不低,却因受到无差别释放的高阶压迫信息素排斥而显得面色苍白。踌躇不前的三人身上都带着不轻的皮肉伤,有几处深可见骨。 辜三川扯掉领带缠在右手虎口,他低头扫一眼他们手中已经上膛的麻醉枪:“不能再用了,会伤害大脑。把抑制剂给我。” 或许是没料到,凶名在外的恶犬突然现身,更没想到这位常伴“顾问野未婚夫”左右的家奴原来能说话,保镖们齐齐愣住。 为首的保镖眉头紧皱,低声说道:“抑制剂早就没效果了。顾少校需要标记一个高匹配度高等级的omega。他不肯…遇到这种情况,我们每次都是想办法把他打晕,绑在床上硬生生熬过去。” 跟戒毒瘾差不多。 预感会有些麻烦的辜三川心想。 见辜三川像预备突袭的丛林生物一般贴墙潜行,一位嘴角流血的保镖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提醒道:“顾少校今天…症状比较严重…他现在…完全…不认人。” “那不是更好吗。”辜三川漆黑的眼中跃出一道荧荧的光,“给我十五分钟。” 拐进走廊,距离五米外,一位瑟瑟发抖的小护士挡在已经裂纹的探视窗前。 没人能预计正处在易感期的alpha竟会“逃窜”到新生儿观察室,因此疏于防范。 位于顶楼特护病区最安静的角落,主要接收重症新生儿的观察室相较于楼下的母婴住院区面积较小,设备配置齐全。四周墙壁贴着粉蓝色环保壁纸,装饰各种封存无菌玻璃罩中的毛绒小动物。十台挂着平安铃铛的蛋壳白色小型治疗舱沿墙壁整齐排列,底部安设滑轮方便移动。 明显有些呼吸困难的小护士戴着防护面罩,软着磕破了膝盖的腿。 她展开双臂,对身前穿病号服,将她笼罩在阴影中的顾问野说:“按、按照规定…你必须消毒…佩戴手套面罩口罩…还有隔离服…否则…否则…不能入内…请您配合…啊!” 恪尽职守的小护士只觉自己鬓角汗湿的发丝微微一动。 前一秒,脸上挂着止咬器残骸的alpha朝她伸出包裹层层纱布,渗着血的爪子。 “我…我就看看…孩子…” 后一秒,她再睁眼,便只见这野兽般的alpha被瞬间出现的人从身侧一脚横踢,像块巨大的滚石,哗啦撞碎了楼道的消防器材箱。 辜三川收腿,后撤一步站稳。 他脱了西服外套,松手,正盖在小护士腿上。 没等小护士有所反应,更不必等跪趴在地的顾问野从满地碎玻璃中爬起来,“趁他病”的辜三川再度趋前,他双手抻开锁链作绞索用,从背后迅速缠住顾问野的脖子,拖拽,迫使他远离探视窗。 “姑娘,做得好,现在,麻烦你回去把小床都推到最里面。”辜三川攥紧锁链,他视线聚焦在顾问野发红的腺体上,嗓音是不同从前的沙哑,“顾少校,冷静。” 顾问野动作一滞,随即翻折手臂,摸到、抓住辜三川的枪套皮带。顾问野下盘发力,在蹬腿起身的同时,轻轻松松将身高1.81体重136斤的辜三川整个吊挂在背上。 为保证持续施压,防止顾问野屈臂反击自己的下腹,如野猫一般警惕、灵活,上身后仰的辜三川把alpha勒到发出野兽护食般的嘶声,两条修长的大腿勾住顾问野的腰,只隔两层布料紧紧地敷着滚烫的他,辜三川铡刀似的绞杀动作夹得顾问野身形摇晃,但这犯病的alpha就是不肯松手。 “顾少校,换个地方说话。”这方空气中浓度不断攀升的压迫信息素让辜三川的腺体开始胀痛,下腹发热。辜三川咬着牙,保持神智清醒,继续尝试摆脱压迫信息素的干扰,至少这一次他没有腿软,“你的信息素吓到孩子们了。 “哦,哦,不怕,不怕。我就是想抱个孩子回去…给老婆。”窃婴犯罪未遂者顾问野箍住辜三川的大腿,踉跄着,坚持往探视窗前走。 他笨拙的模样,像初次背起幼子的新手爸爸,“孩子,怕,我的信息素…那不行,老婆想要个宝宝。他最喜欢我,我要看看这里面哪个宝宝最像我,带回去,哄老婆开心。 真是疯了。辜三川毫不犹豫地收紧锁链:“滚!滚回家自己生去。” “不行,小朗和我匹配度只有四十…小朗生孩子,很痛。我的安抚信息素…帮不了他…”脸色涨红的顾问野眼底也是红的,“我以为我疯了,我对他…我没办法,我背着他偷偷闻了其他omega的信息素…可恶的骗子,骗了我支付的报酬…我惹老婆伤心…他们说的不对,那些omega都讨厌、难闻。哦,对不起,老婆不许我讲人坏话…匹配度不重要,老婆就是最香的。怪不得我总是忍不住。老婆太浪了,我有点生气,就会把老婆弄得很痛…嘿嘿,我和小朗,才是天生一对。” 风华正茂的alpha絮絮叨叨,像个走到人生末路的糟老头子。确实被顾问野弄到腿疼头疼的辜三川忽然闻见一缕浓醇的,新生的,盖过铁锈味的腥甜。 不在辜三川估算的任何一种可能性范围内。 时隔多年,顾问野再次释放安抚信息素。 瞬间,仿佛有无数个顶着顾问野面庞的小人从他伤痕累累的掌心、手臂,胸膛,腰背跑出来。他们挣脱了锁链的束缚,满心好奇地绕着辜三川沉睡已久的腺体打转,撩拨,小心翼翼地顺着如冰面般开裂的探视窗钻了进去。 新生儿观察室内,和守在屋里的同事一起把圆滚滚的治疗舱们推到墙角的小护士突然发现,原本受到惊吓的小婴儿们竟全都止住了孱弱的哭声,安然入睡的脸蛋光洁细腻,仪器显示,他们的各项生命体征达至平稳。 “不怕。”顾问野头顶在探视窗上,贪婪地往里面看,他拧着两道剑眉,神情阴郁,“不行啊,都好丑。小朗哥哥夸我,说我以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小婴儿,我们的孩子一定非常非常漂亮。” 说着说着,眼泪便躺满了顾问野那张颇具混血感的面容。他抓紧了辜三川汗湿的衬衫:“可是…小朗哥哥不在了…我好想他…我是混蛋…我错了…原来、原来我…嗯?” 涕泪糊脸的顾问野鼻翼微动,他感觉自己后腰黏黏的。他一伸手就摸到了辜三川包裹在西裤下面的屁股。 顾问野偏过头,泪眼模糊,语气疑惑:“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戴着面具?为什么趴在我身上?我看不见你的脸…你怎么流水了,好像…甜甜的。” 智商跌落的顾问野咽了口唾沫,鼻音很重: “我有点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