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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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鹤川是星期一见的简玉,回到家后很快收到沈知楚发来的信息,沈知楚想将顾鹤川与简玉每周两次的会面改为每周三次。 顾鹤川没什么意见。他回国的假期规划就是到处玩,时间充裕无比。加上他对那位低调退圈的影帝十分感兴趣,因此很快答应。 今天是周四,他和沈知楚约了下午四点去见简玉。 顾鹤川常年居住国外,没有在国内购置汽车。顾鹤川一开始想打车前往别墅,但出发前一天,顾鹤川才知道沈知楚安排了一个哑巴beta负责全程接送自己。 顾鹤川决定,今天见简玉前要先做一件事。 他想去看简玉最后一部出演的电影。 电影已经上映了一段时间,票源十分充足,顾鹤川选了一家离自己家最近的影院,买了票。 午间场,饭点,电影院里没什么人。顾鹤川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坐最中央的位置,左右都没人。 龙标出现,电影开场。那张顾鹤川近距离观察过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顾鹤川不禁屏住了呼吸。 故事发生在冬季。简玉裹着厚厚的棉服,走在落满了雪的田野间。 天空飘着鹅毛般的雪,将简玉衬得极小极小。 “傅黎——” 遥遥的,一个苍哑的声音喊道。 简玉循声回头,镜头切近,简玉白皙的脸庞成为了一个特写。 他被冻得发红的脸颊,长而卷翘的睫毛,有些透明的漆黑眼睛,被放大的镜头剖析得一干二净。 顾鹤川一怔。 电影结束,演职人员表滚动,顾鹤川明白了,这部电影之所以票房一骑绝尘,其实并非简玉一个人的功劳。 简玉在里面饰演的是一名叫顾黎的年轻乡村教师,算是配角。而故事中戏份更重的几位年长者无一不是演艺圈的大前辈,他们才是扛票房的担当。 但这部电影的简玉和他先前的荧幕形象完全不同。顾鹤川觉得简玉在这部电影中毫不出戏,甚至有些游刃有余。简玉跳出角色局限,顾鹤川忍不住期待简玉出演的更多不同的角色类型,一想到对方已经退圈,不免可惜。 他一直待到屏幕都黑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顾鹤川以为影厅里只有自己,结束后才发现第一排有人。 那人也拖延至此,才徐徐起身。 在亮起来的灯光中,顾鹤川认出了对方。顾鹤川有些惊讶,那个接送他的司机怎么也和他看同一场电影? 顾鹤川从另一个出口绕了出去,故意在洗手间多逗留了会再出商场,晃回自己家楼下。 常接送他的那辆车已经在熟悉的地方等着了。 那名司机beta正半倚着车身,见到顾鹤川,招了招手。 “等很久了吗?”顾鹤川招呼道,顺势打开车门。 Beta伸手关上了车门,不让顾鹤川进。 顾鹤川顿住脚步,双手插兜,眼神不解。 Beta低头在手机上飞快的敲击了些什么,然后举起来给顾鹤川看。 手机自带的备忘录上,出现这样的一行字: 【顾先生,你刚刚是去看简玉演的电影了?】 顾鹤川心道奇怪,明明自己躲着他走了,怎么还是露了馅?难道对方在电影没开场前的那段黑暗里,已经认出了自己?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顾鹤川索性点头承认。 Beta又低头敲字。 顾鹤川比他高,从眼前俯视的角度望下去,忽然觉得对方有几分面熟。 【顾先生,希望您不要对简玉讲他的过去。】 顾鹤川直截了当的问道:“为什么?” 一个带着笑的声音从半摇下车窗内传来:“我来跟他说,小傅。” 沈知楚的半张脸出现在玻璃后的阴影中。 小傅点点头,收起手机,毕恭毕敬的为顾鹤川拉开车门。顾鹤川再次扫了他一眼。 沈知楚坐在副驾驶,侧过头,对顾鹤川笑了笑:“我是顺路,待会就下车。” 他一个主人,说得自己像客。 顾鹤川道:“没事,我待会打车过去也可以。” 沈知楚摇了摇头:“有些事我一开始忘记说了,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顾鹤川直觉这些事和简玉有关:“你说。” 沈知楚的脸面朝前方,顾鹤川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应该感觉出来了,简玉是我的情人。而我的未婚妻刚去世不久,我不想落下话柄。所以,我希望只有小傅和你知道简玉现在的住址。” 顾鹤川哑然。 他想起在葬礼的沈知楚上仿若一个局外人。遗像上的少年微笑模样历历在目,他才去世不足半年,沈知楚已经有了新欢了。 好像预料到顾鹤川的内心所想,沈知楚慢悠悠的补充道:“我未婚妻是因病去世的。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我希望鹤川你不要对简玉提起他的过去。” 沈知楚顿了顿,再次强调:“所有的过去。” 顾鹤川突然觉得沈知楚变得陌生。 他再次和沈知楚重逢,几番接触,觉得沈知楚风趣又开朗,是个让顾鹤川觉得与之相处十分舒服的人。而自从他答应沈知楚成为所谓的“医生”后,沈知楚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同撕开了先前谦和的伪装,露出残忍而暴戾的真实面目。 顾鹤川为自己这么想朋友而感到羞愧,他也不想对对方私事进行什么道德审判。然而沈知楚刚刚的话像一根刺,扎入顾鹤川心中。 “可以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吗?”顾鹤川沉默半晌,问道。 沈知楚一直在等他说话,很快回答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简玉经历了一些事,所以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这跟他入圈的两年所经历的一些事有关,所以,再提起那些对他不好。” “所有的过去,也都不能提起吗?”顾鹤川轻声道。 车向左拐,驶入一条林荫小道。人行路上有几个放了学的孩子,正在你追我赶。 沈知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稳定而平静:“我不建议你这样提起。” 他是商量的口吻,顾鹤川却听出不容回绝的意味。好像他一旦和简玉提起对方的过去,后果将会不可挽回。 之前的几次见面,简玉乖巧爱笑,逻辑清晰,甚至有一点狡猾。顾鹤川对沈知楚的说法起了些怀疑,口头上应承道:“好,我不会提。” 车继续往前开,景色逐渐荒凉。车在一个路口旁停下。 “我先走了。”沈知楚拉开车门。 顾鹤川望了眼车外平矮的楼房,这是这座城市边缘的区域,沈知楚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再见。”顾鹤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