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暗伤
我想,男人和女人,到底是有区分的。 这倒不是说我有任何性别歧视或是其他,怎么说,这到底是个古代世界,虽然是架空的,但按照古人的思维,男人才应该是那个接管家业的角色,女人至多也只是管理后院的。若按照原着江青青、江晏晏为女子来说,她们间不会有像这般的家业之争,皆因他们性转成为了男人,除却原先的恩怨外,还另多了许多复杂的关系。 江家堡是个脉络复杂的强大的商业帝国,江青青若想真正执手接管,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江晏晏是否也有了争夺堡主之位的心思?原着里的他是个温柔善良,不争不抢的性子,可有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于他是否有此野心一事我也变得不确定了。但有一件我可以确定的是,江晏晏绝不止表面看上去这样简单,而江家堡未来几年内,必定有一场变动。而江青青和江晏晏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间,似乎也不可避免的要有一场厮杀了。 碧云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叹道:“我真不懂!” 我说:“我也不懂!老人家总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由他们去吧!” 碧云一笑,说:“我发现你最近说话越来越老成了,记得开始那会儿,你还不是这个样子。” 我一顿,下意识拿手摸了摸脸,心里也隐约感觉碧云说的确实如此。我想,开始那会儿没心没肺,是因为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要早知道的话,我恐怕早就绕远道赶紧避开了,可人已经是身陷泥潭,再不留点心眼,我就真要成了没心眼的人了! 心里头苦笑,面上我却故作深沉说:“人,总是会变的。” 碧云被我逗得直乐,到了后头眼泪都笑出来了也停不住,我倒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不过看她这样开心的样子,总算有些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天真。看着她,心中也有种松了口气之感,不自觉的,脸上也带了些笑。 转眼又过了两天。这两天的时间像是眨眼就过去了,眼见着选拔大赛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我已经由一开始的紧张到了后头的麻木。或许这次的契机我就要错过了也说不定。本来也只是做个准备,以防万一而已,可真到了这关头,知道希望渺茫了,心里还是说不上来的失望。 这其中原由我自己大概分析了下,无非也只有一种,就是我已经在这里待的够久了,也厌倦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这一切回到自己的原有生活中去。而眼前正有一条我原应该走的正确的路,如今却不得不被迫放弃它,虽然路不止一条,但无疑时间又得要拉长许多。得等到什么时候?没人能告诉我! 这天晚上,正准备睡下,忽听外头传来一道敲门声,我以为是碧云就没想那么多,下了床便去开门,谁知打开门来看到的竟不是碧云,而是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仆役。 我望着他,他倒很有自觉,先行了一礼,又恭敬的说:“奴才是跟在大少爷身边服侍的,因而公子瞧着面生。” 大少爷,也就是江青青,大晚上的他派人来找我做什么?这才过了两天,他现在应还在宗祠面壁思过才是。心里一面思忖,脸上一面不动声色的点了一点头。 那仆役又道:“今儿晚上来打扰公子,实属冒昧,只是大少爷那边让奴才来请公子过去,还烦请公子跟奴才走一趟。” 心下一紧,脑子快速思索着,这个节点上叫我过去,会有什么事?思来想去,只觉得有一种可能,就是江青青在别处受了气,叫我过去拿来发泄用的。而从这仆役的口气来看,今晚似乎也必定要“请”我过去了。 我当下这么一想,深觉这一去就是赴了鸿门宴,而明知山有虎,我自然不能傻傻的就向虎山行。想罢,我对那仆役道:“我不去。” 那仆役一听,有些微愣,一顿,故作为难道:“公子若不去,奴才回去了,很难向大少爷交代。” 我冷冷一笑,这是真拿我当软柿子任人挑捏了么?我说:“你回去就告诉他,我今晚身体不舒服,去不了。” “这……” 仆役仍想说什么,我却赶在他话头,眼睛微微一眯,说:“还是你觉得你今晚能把我从这儿扛过去?” 仆役忙道:“奴才不敢。” 我说:“既然不敢,那就请回吧!” 说罢,我便将门关上自顾回床上躺下了,而门外的人影停留半晌后,也就自行离去。 回到床上,闭着眼睛,胸膛起伏得厉害,眼里一点睡意也无,突然冒出种很想要喝酒的冲动来,便索性翻身起床,可脚还没挨到地面上,又自己躺回去了。一则我不知道哪里有酒,二则也不想因此惊动了碧云,于是这点冲动也只能够深深压下去了。 仆役回去后,江青青接到我竟胆大包天敢“抗旨不尊”的消息还不知会如何,但不论怎么,他现在还在面壁思过,总不会叫几个手下来把我收拾了。与其让他人来收拾我,我想他更愿意自己动手。而这个动作,或许就在他面壁思过结束之后,但现在这个后果我已不愿再多费心神去想。总之,该如何就如何罢! 又一日过后,江青青的面壁思过也结束了,然而我还没等来他上门来秋后算账,就先等来了堡主夫人回府的消息。 堡主夫人平日里为人和善,待下人又亲和,颇得众人爱戴,因而堡主夫人回府对整个江家堡来说都是件值得喜庆的事。我听碧云说,堡主夫人是今早上突然回府的,谁也不知道,可把守门的门卫都给吓了一跳,现正在潇湘阁歇着了。江堡主前两日因生意上的事远出门外,一同随行的还有二少爷江晏晏,他二人还不知道堡主夫人回府的消息,大总管也派人去通知了。 堡主夫人一回府,现下江青青应该就在潇湘阁待着了,而我这秋后算账一事,自然也就被抛之脑后。我心想着,这也好,省去一通麻烦。 碧云面上带着笑意,说:“这次堡主夫人回来,还带了一个人来。” 我问:“是谁?” 碧云摇头道:“不清楚。我也是听前院当值的姐妹说的,你要想知道,我再去问问?” 我想了一想,说:“不用了。” 大总管那边叫人带去消息给江堡主后,很快便穿了消息回来,江堡主说,堡主夫人回府,是件头等大的喜事,必要上下好好庆祝一番,以贺之喜。而江堡主在处理完诸般事宜后,也将会即刻动身回府。一句话传来,霎时便令得整个江家堡上下都忙活起来,就连碧云也被叫去前院当差了。 一夜之间,江家堡便换了一番景色。 到了真正庆祝那天晚上,更是热闹非凡,不知道的,还都当这里头是过了年在贺新春。我在院子里头,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鞭炮声、烟火声、人语欢笑声,种种声音参杂一起,心里头更是感慨,果真不愧是堡主夫人,回来一趟的排场也真够是大了。 我因着身份尴尬又无名路的缘故,自然就不能参加去堡主夫人回归的庆典去了,而碧云本身就是江家堡的人,也跟着我一起待在了院子里,我推了一推她,问:“你怎么不跟着去?” 碧云望了外头一眼,很快又收回来,说:“年年过节都是差不多这样,有什么好去的?在这儿,我还能图个清净。” 其实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一个人在院子,便索性留下来陪我一起的,她那生硬的说辞,我一看就看穿了,不过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也不必要点破。这不冷不热的天气里,我和她在院子里头,对着月光,坐着闲谈,也未必就不是一件乐事了。 碧云打开身边两个食盒,从里头拿出一件件精巧别致的菜肴来,还有一小股清酒,一一摆在院里的石桌上,一下就有香味儿扑鼻而来了。我问她这些东西哪儿来的,碧云笑着说:“都是厨房里拿来的!夫人宴上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就给我们自己挑去吃的,我手拿的快,拣了几样好菜,还有一壶好酒。” 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上翘,就差没把“快夸我”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我笑着给她竖起了个大拇指,说:“干得漂亮!” 我这句夸赞于她来说是十分受用的,一听,她面上更是得意,仿佛都能看见身后有条尾巴在使劲儿左右摇晃。 取来两盏酒杯,我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又给她斟了一小杯,碧云见了,很是不满的说:“怎么你的都满的要溢出来了,我的就这么一点儿?” 我说:“你还小,别喝这么多!” 她皱了皱鼻子,说:“我的酒量未必要比你低,说不定比你还要好!” 我乐了,我这酒量可是上过酒桌的人,当年在宿舍也没少跟舍友出去鬼混,那可都是红的白的一起来,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就敢跟我叫嚣酒量了?她见我不信,就给我说起休息时跟别的姐妹拼酒的光荣事迹来。我问她酒哪儿来的,她就说都是每逢酒宴时偷偷留下的残酒,这些虽是残酒,可却都是外头重金都买不到的。我一听,一时竟也不知是该笑和还是如何了,只是心里微微的泛疼。 我问碧云:“出了江家堡以后你想做什么?” 碧云愣了一愣,说不知道,又一顿,道:“或许我会开家饭馆?然后雇佣几个帮工,自己就在柜台前当老板娘,然后过着只用那算盘数钱的日子。” “那你这饭馆肯定开不长久!”我笑她,又说:“难道你没想过找个对象?” 碧云皱着秀气的眉毛说:“我不要!男人娶妻,大多是三妻四妾的,与其跟人去争宠,还不如我自己一个逍遥快活!” 我鼓掌,这小姑娘的思想放在这个时代可谓是十分前卫的。我说:“你会遇到个只对你一心一意的人。” 碧云撇了撇嘴,看上去还是不大乐意。她又反问我说:“那你呢,回去之后要做什么?” 我一顿,说:“或许还是过回一样朝九晚五的生活吧,日复一日重复一样的工作,也没什么稀奇的。” 碧云问:“那不会很无聊吗?” 我笑笑说:“以前会觉得无聊,现在却巴不得赶紧回到以前的生活去了。”这里于我来说,或许就像橘生淮南的道理一般,长久待下去,我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碧云听我这么说,不知想到了什么,哦了一声,表情又有些低沉了。 我喝了一口酒,抬头仰望天时,意外的发现今晚的夜空很美。皎皎明月,星星点点,挂在深蓝色的夜幕中,美好的就像画家笔下一幅画,这是在现代钢筋水泥林立的高楼大厦中很难再看见的夜景。 一蓬凉风吹来,前院好像搭了戏台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无端让我想起另一首歌。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离别多。 ……唯有离别多。而一个根本不属于这里的人,能有的,也只是短暂的相聚,和长久的离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