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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陷于沉默之中,他也不再说话,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的坐了很久,江青青才率先打破了这片沉寂,他忽地对我说:“那小子最近一直在江家堡外徘徊,看来是已经找到你的下落了。” 那小子?龙傲天?我嗫嚅着,说:“他……”才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江青青笑着,眸子里却始终一点笑意也无,他似是嘲弄道:“他对你倒是上心!不过江家堡守卫重重,他就是知道了你在这里,也不知道你具体的位置,若贸然闯进,怕是会性命难保。”他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紧盯在我身上,仿佛想从我的表情看出什么来,他刻意放缓了声音,说:“你猜,那小子会不会不顾生命之忧跑来找你?” 我回望他说:“我希望他不会。” 他似乎惊讶,问:“为什么?” 我笑了笑,说:“既然你已经说了他贸然闯来会有生命之忧,我又为什么要在知道这个前提之下,还希望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呢?” 江青青也笑道:“我猜他会来。”顿了一顿,他说:“我们拭目以待。” 说罢,他起身便走了。 他走后不过多久,外头的天便暗了下来,分明上一刻还是明媚的天气,这会儿子就阴云密布了,风呼呼的吹,时有电闪雷鸣,下一刻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我仍呆坐在床上,陷入沉思中不能回神。 *** 他又来了。 我头疼的想把自己瞬间变成一只鸵鸟,只要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就能什么都不知道。 碧云尴尬的立在一旁,神色担忧的一下看着他,一下又看着我。 屋子里的气氛很是诡异,他却像是个没事人,径自就拣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还朝碧云挥手说:“你退下吧。” “这……”碧云揪了揪手里的帕子,为难的看向我。 我叹了口气,说:“你先退下吧。” 她仍是没有动作,我朝她点了下头,示意叫她不用担心,她纠结了几番,道:“奴婢就在外头,公子若有何事尽管吩咐便好。” 她这话实际上是在和我说屋子若有任何情况,记得大声叫她。我当即明了,说:“知道了。” 碧云这才福了福身退下。 碧云走后,屋子里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看向他,我扶额无奈道:“秦小姐,请问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错,这个不请自来还察觉不出气氛、坐得十分心安理得的人就是近几日来折腾得我几欲死去活来的秦宝儿。 一面说着,我一面拿眼悄悄打量了他两回。他虽是男儿身,却做女子的打扮,一身如焰似火的红裙,头发高高扎起一个马尾,并未多做装饰,仅是别了一根玉簪,他面容娇美,却因这身打扮而多了几分飒爽气质。 秦家是肯定知道自己家出的是位公子还是小姐,既然如此,为何又要与江青青订下婚约?据我所知,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开放到男男结婚这个程度的,此事就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都是件骇人的事,更何况是在秦、江这两个世家大族身上?不知道江青青是否知道自己的未婚妻真实性别…… 秦宝儿撇撇嘴道:“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 感觉到肩膀上还时不时微微发痛的伤,还有依旧不大清醒的脑袋,我心想,你就是有事我也不想你来!对他我现在可谓是避之不及的,可又想起若非他上回那样一通胡闹,指不定我现在就要中了江晏晏的毒,这么一想,兴许我还要多谢他的,心情不由一下复杂了起来。 我长叹道:“你若想来,就是十个我都拦不住你!不过只怕我没那个命再陪你折腾第三回了。” 秦宝儿咕哝着说:“哪儿有三回?” 我幽幽望住他,第一回捅了一刀,第二回上人未遂,第三回则是现在。不是三回又是几回?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一红,眼神飘忽了一下,生硬的扯开话题说道:“那天晚上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你不到。” 他当然没找到我,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应该是觉得我会跑到哪个院子里躲去了,万万没想到我就在自家院子外头的树丛里躲了一晚上,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个道理。当然,这其中也有我夸大的成分,按照那晚上的情形来看,秦宝儿一门心思早就乱了,又哪里再能安定心神认真去找我?不过也好在他没找到我,否则我可能就不止是裂开伤口那样简单了,只怕是伤上加伤! 我说:“你找我做什么?” 秦宝儿一噎,又有些生气的说:“你、你明明说要帮我弄出来,后来却自己跑了,你知不知道我弄了多久才、才……”说着,一咬唇,他再说不下去。 我面色僵了一僵,他这话我没法儿接下去。谁能想到他在那种情形下都能硬起来! 秦宝儿面上泛起酒醉一般的酡红,更衬得他色若春晓之花,他声线清朗,此刻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显得有些沙哑:“那里又硬又疼,还比先前肿了好多,涨涨的……以前从没有过,都是因为你才这样。”他抬头看我,一双桃花秀目波光莹润,眉间若蹙,道:“我以为你给我下了毒,回去找来好多大夫都说不是,你说,你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 我:“……” 我他娘真日了狗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面无表情道:“这锅我不背。” 他气急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我扑倒床上,自上而下的压住我,抽了抽鼻子,带有指控的说:“你快给我说清楚,要不然、要不然我就……!” 他压得很紧,我动弹不得,不过好在他这次没再压住我肩膀了,而且转而按住了我的手臂。我又无奈又想气又想笑,我说:“大哥您芳龄几何啊?” “十六,”他一愣,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十六你连男人最正常的生理反应都不知道?!” “最正常的……?”他喃喃默念了一遍,似有恍悟,他说:“那就是说,你没有使妖法?” 我气乐了:“我又不是妖怪能对你使什么妖法!” 秦宝儿一怔,手上力气也松了几分,可才一松,却又紧住了,他说:“不对!如果这是最正常的反应,那为什么我现在没有硬,那晚却硬了?” 我估摸着我现在的脸色应该是猪肝色的,如果有时光机,我真想现在就穿越回去把那晚的自己打死,好端端的没事干嘛要招惹这尊大神!顺了几口气,我只能隐晦的跟他解释说:“每个人情动的时候都会这样。” “没有情动就不会?” 我用力点头。 秦宝儿似懂非懂,顿了一下,他又问:“那为什么情动的时候就要硬起来,那里硬起来又是做什么用的?” 他简直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而我也简直快要被他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问到要疯。秦宝儿现在就好像是个追着妈妈问自己是怎么生出来的熊孩子一样,我则有幸的体验过了一把当老母亲是什么样一种感觉。这问题我要怎么说?总不能说硬起来是为了更好捅进洞里去吧!话说秦家这个生理教育是怎么做的,怎么秦宝儿都十六岁了还不懂这个! 我欲哭无泪,只能说:“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秦宝儿嘟囔道:“我还不够大吗?” 他这话我听得颇有歧意,脸不由一红,我挣扎着说:“总之,你以后就明白了!现在你快把我放开!” 他听后,嘴里咕哝了几句什么,我没听清,他这回却是好说话,一下就将我松开了。他甫一松开,我便忙忙连滚带爬从他身下爬了出来,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他坐在床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有些焉焉的,肩膀也塌了下去,他说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对我说长大以后就会懂的这句话?爹是这样,娘也是这样,就连你都这样说,那什么时候我才算真正长大呢?” 我默了默,试探的问他:“你知道自己是男是女吗?” 秦宝儿听到我问他这个,有些生气:“我当然知道!我我又不是傻子!” 我问:“那你是男是女?” 他气急败坏:“男!!!” 我讪讪道:“哦……”原来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严重缺乏生理常识。 秦宝儿哼道:“你这人真讨厌!” 我摸了摸鼻子,说:“我也不喜欢你。” “你!”秦宝儿抿着唇,说:“真想不明白青青为什么会喜欢你!” 我看着他,笑说:“谁告诉你他喜欢我了?” 秦宝儿道:“青青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把你带回来?而且我还听下人说过,他有几个晚上是在你这儿过的,他从没跟我睡过一个房间!” 我忍不住想笑,很想跟他说一些事情,可看着他稚嫩的脸和澄澈的眼,忽然觉得那些话也不必说了。他生长在一个爱他护他的家庭中,若非如此,他不会是现在这副天真无畏的模样,他的爱和恨、喜和乐都清楚的表达在脸上。如果是刚来那会儿,我估计会很愿意跟他交朋友的,可现在经过种种,不知何时心境也发生了变化。我想我开始有些变了,这不是错觉,也不是一时的悲春伤秋。一个人如果自己都开始感觉变了,那就真的是变了。 才是这样短的一段时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