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江晏晏
接下来的几日里我甚少有见到江青青的时候,偶尔一次也不过他来坐了会儿就走了,期间都是他坐着喝茶,我见他脸色不好,也就不敢凑上去触霉头,此间,我俩很少有话谈。 一次,我忍不住问他:“我这来江家堡做客也有几天,那啥,您看什么时候行个方便让我走?” 江青青轻抿了一口茶水,不答反问我说:“这几日你在江家堡过得如何?” “呃,”我怔了一怔,说:“挺好的。”确实挺好,这点倒是我的真心话。在江家堡这几天里可谓是我穿越以来过得最舒服的日子,吃穿用住,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用做,我甚至感觉自己就是江青青养在圈子里的一头猪,这几天我掐了几把肚子,发现肉都多出了两斤。 江青青放下茶杯,说道:“那就好。这几日你都待在屋子里,还没出去走动过,用过午饭后我便让人来带你去走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他真的就起身走了,我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我走回床上一头扎入了柔软的被褥里,打了几个滚,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望着帐顶,我想,我一没钱财二没美色的,江青青为什么非要把我留在江家堡?……呃,等等,美色?浑身一个激灵,我突然想起来江青青前两次对我做过的事,难道,他真是贪图我美色所以要把我困在这里来个金屋藏娇? 怎么可能!我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心到了,且不说江青青身为江家堡的大公子身份有多么尊贵,就单凭他那样貌,要什么对象没有?哪怕他就是勾勾手指,都足以勾得一众男女神魂颠倒了。至于我,就是低到地底去的尘埃,我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去肖想他就好了,怎么还敢奢求他纡尊降贵把我看入眼里。……所以说,江青青为什么还不肯放我走啊! 想着,我又想起龙傲天来了。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四处找我?或者是在心底里骂我这个不省事的王八蛋仗着自己有两条腿就到处乱跑。不知怎的,眼前浮现一幕龙傲天皱着脸心焦烦躁的情景,我突然感觉到有些想笑,可笑了一会儿,嘴角又压下去了。我和他,和江青青,现在我们三个人这样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这些问题弄得我几欲抓狂,来到某点文中已有一段时日,原本是打算跟着龙傲天这个主角剧本走,很快我就能完成任务功成身退的,可怎知事情并非如我所想那样简单,或许真的是一只蝴蝶扇动了一场风暴,我的到来干扰了原先剧情的正确发展方向,就算我事先已熟知整个故事的发现流程,但事情发展到此,就连我自己都有些把握不住方向了。隐约的,我开始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迷茫。 吃过午饭,果真有人领着我出去逛了逛,不得不说,这江家堡就是财大气粗,这里头整得跟皇家园林似的,十分之气派,因着我是个俗人,说不出什么地方好又有何妙处,只能张大了嘴赞叹,活像个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领我闲逛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叫做碧云,穿着一身翠色的裙子,行走时裙摆晃动,就像风拂过翠叶时掀起的一阵涟漪。我跟在她身后走着,有时能看见她停下来指着远方给我做介绍时的侧脸,肤色雪白,上边儿冒着微红薄晕,就跟洁白的云朵洒上了一层红霞似的,到底是年纪尚小,脸还有些婴儿肥,可就是如此,也已出落得很漂亮了。 我望着她有些出神,当然,倒不是我对这位姑娘有些别的什么想法,只是望着她,我不由生出一股哀戚来,按理说我应是喜欢这类型的漂亮姑娘的,可怎么就几次三番的跟男人厮混在一处了呢?还都是我被压在下面的那种……真是世事无常。我感叹,十五六岁还在对着电脑大胸美女打手枪的我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跟男人搞到一起。 走得有些累了,碧云便打算带我到湖边阁楼去歇歇,正走着,便听到有个人叫住了我:“路公子。” 我顺着声源去看,只见得湖岸柳树下有个身穿白衣的人,他身材颀长,眉眼带笑,见着我望过去了,便朝我挥了挥手,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是江青青的“妹妹”江晏晏。我虽跟他不熟,但怎么说人家也主动跟我打了招呼,我不好视而不见,便要上前去,正要去呢,便被身边的碧云扯住了袖子,我脚步一顿,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她。 碧云先是往江晏晏那边小心看了一眼,才又贴近了我,小声的说:“那位是二少爷。” 我点了一点头,心里却道,少爷?难不成江晏晏也成性转的了? 碧云说道:“我曾听二少爷院里服侍的姐妹说过,这二少爷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虽表面看不大出来,实际上……” 后头的话她不再说下去了,但意思却很清楚。我想了一想,这原着里描写的江晏晏就是个柔弱善良的女子,龙傲天众多老婆里,就数她最是温柔,以至龙傲天每每有什么烦恼不顺心的了,都是找他去倾诉的。因着有这层关系,所以我现下也不大将碧云的话放在心上,又知道她不过是在担心我,我也就说了声会注意的,这才朝江晏晏走去。 走得近了,我也将他看得更清楚了些。他跟我上回见到的并无太大差别,脸色仍旧很淡,唇上也没什么血色,整个人看上便是弱不禁风的。他还不到及冠之年,头发仍是半散半束的样式,便衬得他更为阴柔了。他朝我笑了笑,说:“路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我挠了挠头发,说:“你也别路公子来路公子去的叫我了,叫我路仁甲就好。”我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正式的叫,倒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江晏晏却是摇头道:“路公子是哥哥的朋友,晏晏怎好直呼其名?” 我是不懂这些礼数的东西的,可被人路公子、路公子的叫又老觉得别扭,江晏晏见罢,便笑道:“我看路公子应比我长两岁,不如我便叫你一声路大哥,好吗?” “这个好!”我抚掌大笑说。 江晏晏抿着笑,问我:“路大哥是来逛园子的吗?” 我点头,眼睛看见前方悠悠随风飘荡的柳枝条,心一痒,便拿手去揪了片叶子下来,我说:“我就无聊随便走走,你呢,你在这儿做什么?” 江晏晏扬了扬手里盒子,里头装了些淡黄色粉粒状的东西,我问:“这是什么?” 江晏晏说:“这是鱼饲料。” 我往湖面上看了眼,湖岸边上聚拢一群金鱼正在抢食,尾巴拍动水面时还有哗哗的水声响,我恍然大悟:“你是来这里喂鱼的?” 他也看了湖面一眼,淡淡笑着说:“也是无聊罢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嘛!”我咧了咧嘴说:“以后要是忙起来了,再想有这样清闲的时候可就难了!”就好像以前我在学校里念书还觉得无聊,后来到外头工作成为一只标准社畜,每天朝九晚五的周六日都难有停歇,这才发觉学校里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江晏晏道:“说得也是。”顿了一顿,他又问我:“路大哥这几日在江家堡住得还好吗?” 他一问这个就让我想起了江青青,暗啐了一口,心头火起,颇有赌气意味的说:“好!有什么不好的!” 江晏晏见我如此,有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那就好。” 我憋着火,胡乱往柳枝条上去拍,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这动作太过火了惹来了报应,这时迎面刮来一阵妖风,正巧把那些柳枝条全往我脸上去拍了,上头沾了些棉絮,钻进鼻腔,痒痒的,惹得我一下大打了几个喷嚏。风过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柳枝条还沉浸在余韵里飘晃不停。 我这副狼狈的样子落在了江晏晏和碧云眼里,惹得他二人捧腹大笑起来。我揉揉鼻子,脸一热,只觉得这下子可算把脸给丢到姥姥家去了。 碧云笑说我是打燕反被燕啄了眼。 我瞪她,说:“笑!你再笑小心把嘴都笑大了!” 小姑娘没什么心思,一下被我说住了,拿手揉了揉脸颊,忙把嘴角压了下来。见此,我倒得意了起来。 江晏晏望了我一望,说:“始终这样站着也怪累人的,咱们不如到那边阁楼去坐坐吧。” 本来也是要去那儿的,我便点了头,同他一起去了阁楼。 才坐下,碧云便忙着去给我们端茶去了,我其实不渴,想叫她不必跑这一趟的,可想到江晏晏也在这儿,想想也就作罢了。碧云走后,这小阁楼里就剩下了我和江晏晏,我跟他面对面坐着,这时坐定后再看江晏晏,他脸上已敛下了笑,他这样静下来的时候,眉目间总有种描摹不清的冷淡,若非我刚和他有说有笑过一回,我都会有些不敢接近他。不知道碧云那些姐妹说的是否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坐下来也控制不住脑子胡思乱想,想了有一会儿,我突然问他:“你能带我出去走走么?”江晏晏怎么说也是江家的二少爷,要是他带我出去,我就能趁机跑走了。 江晏晏挑了下眉,显得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便将那点压了下去,迟疑着说:“可以倒是可以,只怕哥哥那边……” 他这一说,倒把我从幻想打回了现实,也是,江青青要关着我,怎么也不可能轻易就叫江晏晏把我带出去了。我耷拉下肩膀,有些丧气。江晏晏看着我道:“这几日来,哥哥确是忙了些,因而这才冷落了路大哥,等到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他这话我越听越觉得像独守空闺的妻子埋怨成天在外的丈夫不回家,而很明显的,我是那个妻子,江青青则是那个丈夫。额角滑下几根黑线,我道:“那个,晏晏啊,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江青青的关系?” 江晏晏道:“那日,路大哥晕过去后,是哥哥抱着路大哥回了江家堡,从未见过哥哥待谁这样好过,我便以为……难道竟不是么?” “当然不是!”我拍桌而起,拔高声音:“我们只是……”说着,我便说不出声了,我们只是、只是什么?是只见过两次面的半生不熟的人,还是有过一次半夜情的对象?这下就连我自己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