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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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博在医院里又待了几天,年假几乎用尽,公司那边电话催得紧,他不得不做好返程的准备。 他和母亲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大抵规划了他们回去以后的生活,打算付一笔首付买套房子,总不能带着母亲一直住在出租屋里。 陈母听得认真,也做出了慎重思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小博,我哪都不去,我要留在这!” 陈博连忙相劝,话未出口就被陈母拦下: “我知道你孝顺、懂事,但我不能为此放弃自己的生活,到了这个年纪,很难也不想再去适应新的环境,人不能只靠一种感情活着,这个地方我待了大半辈子,虽然没有爱情,但有家,有亲情,有经过岁月磨练的老姐妹,小博,即使我跟你回去,你也做不到二十四小时陪在我身边,那样只会打乱你生活节奏,成为你的负担,不得不承认护工比你更适合照顾我!” 陈博心里一阵惭愧,母亲分析得头头是道,三十多年会计生涯造就了她灵敏理性的思维,但这番极具现实的分析又令他羞愧不已,心痛不已。 陈母拍了拍儿子肩膀:“你放心,妈不会剥夺你孝顺的权利,但我现在身体硬朗,不想依附于任何人,这点伤算不得什么,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倒是你,这段时间忧心忡忡,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陈博像儿时那样趴在母亲腿上,贪婪享受着母爱的温柔:“妈,我没事!” 他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内心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简奕箫每天都会和他保持通话,但他仍然有些不放心,从对方努力保持平稳的声线中,他还是捕捉到了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乏力。 简奕箫那天说了很多,但并没有说透,可这一切并不难猜! 风达集团规模宏大,在网上很容易查到资料,能与其匹敌竞争的企业为数不多,其中一家格外引人注目。 万盛集团! 陈博原本还心存疑虑,可当他看到集团董事长江盛天的照片,棱角间那股犀利的锋芒,宛若在简奕箫脸上添上一抹风霜,完完全全重叠在了一起。 他陷入了沉思,好多事情闪现在脑海,酒店改装那份合同,史胖子前后反差的态度,以及江文康和可可那件闹得满城风雨的风波…… 原来在很久之前简奕箫就开始有所计划,也有可能更早,早到他们认识以前。 陈博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担心简奕箫安全,另一方面又觉得简奕箫与他脑海认知的那个人离得越来越远。 回去之前,他想请冯齐吃顿饭,但犹豫再三还是选择放弃,因为他觉得冯齐越来越不对劲,似乎把他当成了追求的对象! 他相信这不是错觉,从对方眼神和动作,以及那份对他过于殷勤的关心,实际意图丝毫不加掩饰,明显处处散发着求偶的信息素。 他很意外冯齐是同性恋,同时也尊重对方的性取向,但被一个男人追求还是会令他抗拒和别扭,除了简奕箫,他还从未想过再接受其他任何一个男人。 虽然不辞而别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但他不想给对方留下任何暧昧的机会,抱着这份愧疚和不安,他踏上了回程的高铁。 回到和简奕箫同居的那套公寓,房间被打扫的整洁干净,阔别半个多月,他还是能捕捉到那种久违的温馨和舒适的气息。 晚上他做了菜,准备了红酒,想要给简奕箫一个惊喜! 可直到十点多仍未见对方身影,他拿起电话,手指悬在那串数字之上,脑海中忽然浮出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 同样的红酒佳肴,同样的翘首以待,换来的却是一通苏晓玲分手的电话。 他默默收回手指,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搓了搓脸颊,忐忑混合着失落慢慢爬上心头。 忽然间,他听到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连忙起身跑了过去,房门打开刹那,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怔愣在门口。 “怎么是你?”陈博看着门口的孟繁初,眼神瞬间冷却。 孟繁初将钥匙装回口袋,耸耸肩:“我没想到你会在,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陈博看着他熟练的换鞋、登堂入室,俨然不是第一次过来:“你怎么会有钥匙?” 孟繁初瞥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径直向书房走去:“老师让我来取一些东西!” 不一会他拿了份文件出来,颇有些得意的看向陈博:“别等了,老师今天不会来这里!” 陈博握紧拳头:“他在哪?” 孟繁初笑了笑:“你不会不知道他还有一套房子吧?” 陈博瞪着他,眼里难掩愤怒。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和他没住在一起!”孟繁初歪头看着陈博,黑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陈博,我真是高估你了,我以为老师会改变计划,看来你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陈博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你会信吗?”孟繁初转身走向门口:“明天风达会举办一场新能源汽车发布会,老师也会去,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忽而他停下脚步,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对了,你不会蠢到现在找老师对质吧?” 孟繁初走后,陈博不由思索起对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心里也莫名开始不安,这种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剧,简奕箫一夜未归,他几乎也是彻夜未眠,某种力量迫使他万分抗拒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可黑夜总归挡不住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陈博在会场门口徘徊了很久,犹豫了很久,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听信别人一面之词?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的驱动力迫使他踏进那道门槛? 也许,自严峥那件事后,那条撕开两人关系的缝隙从不曾真正愈合,随意一句话,都有可能捅开一个豁口。 这种糟糕的感觉令他厌烦,最终还是毅然决然走了进去,他要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他彻底安心的答案。 会场人很多,布景豪华,不乏一些社会名流,同时聚集了一大批记者,这阵势,不像是新品上市,倒像是要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 陈博混在人群里,听着台上主持人冗长而又枯燥繁琐的发言,在他快要失去耐心时,终于响起一段音乐,新品发布会正式启动,风达集团董事长缓缓走上台,身后跟着一对携手而行的佳人,竟然是简奕箫和风达集团的千金。 陈博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耳一度失聪,因为他看到与简奕箫十指相扣的女人,腹部明显微微隆起。 闪光灯乱成一片,快门声不绝于耳,这是一场新车发布会,同时也是一场昭告世人的新人见面会。 陈博摇了摇头,嘴角失笑出声,简奕箫,你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他们之间不过数米距离,此时却如同跨着万水千山,摒弃周围一切杂音,眼前这位春风得意的新贵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简奕箫吗? 那个对他做出承诺,立下誓言,奉为瑰宝的简奕箫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吗? 陈博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挤出了人群。 那背影像是一根倒刺,与所有的喧嚣格格不入,深深扎进台上一个人眼睛里。 他惊讶,无措,慌张,刚想挪动脚步追过去,却硬生生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 陈博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走了很远,很久,久到不知何时踏进一个房间,摸索到一张床,倒头睡了过去。 睡梦中突然被一股外力抱起,鼻子灵敏捕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猛然睁开眼睛,与一双满含深情却又浮华虚荣的眼眸相撞。 陈博抬起胳膊,打开那人手腕,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间公寓。 简奕箫蹲在陈博面前,伸手想要去碰他的手。 陈博冷冷看着他。 简奕箫心里一阵绞痛,低下了头:“对不起!” 陈博站起身,拉开衣柜,入眼便是他和简奕箫混合挂在一起的衣物:“你没有错,你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简奕箫慌忙按住陈博放在柜门上的手:“事情不是你想那样,我们只是是……” “相互利用,逢场作戏!”陈博抽回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想说这些吗?” “陈博!”简奕箫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力:“我没有办法,我必须和风达合作!” “随便你!”陈博看了看这间屋子,用过的东西全都浸染了简奕箫气息,一个都没有带走的必要。 他拎起床上的外套,径直朝门口走去。 简奕箫从背后抱住他:“别走,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不用!”陈博一根根掰开他环在腰间的手指:“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陈博!”简奕箫拉住陈博,眼睛爬满血丝:“给我一次机会!” 陈博皱眉,心里涌起滔天的烦躁,转身挥起一拳重重打在简奕箫脸上:“我说了,别他妈跟我说话!” 简奕箫眼镜被打落在地上,衣领被陈博抓在手里,眼睛里满是陈博那张愤怒到极致的脸庞,他从来没见过陈博这个样子,像变了一个人,眼神空洞到没有一丝情愫,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看,但好像又没有在看他。 过了很久,陈博慢慢松开手,转身走出了门。 七月盛夏,夜晚沉闷燥热,像被包裹在真空袋子里,他感觉不到一点流动的空气。 马路上行人很多,车也很多,嘈杂成一片,但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心里有块大石头无边无际的下沉,头脑中过电影般浮现出一幅又一幅的画面,交织在一起,混乱而又模糊,堆砌成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从没觉得这么累过,脚步像灌了铅,只想蒙着头大睡一场,哪怕只是短暂的逃避。 第二天睁眼,周围一切无比的熟悉,灰色的床单,木质的地板,床头摆着他去年从云南买回来的玉石平安扣,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他抬了抬胳膊,浑身一阵酸痛难受,像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带鱼,衣服湿漉漉绑在身上。 三十多度的天气,他就这样穿着衣服在没开冷气的房间里趴着睡了一晚上。 他起身去浴室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着镜子里自己清爽立挺的五官,除了微微下垂的嘴角略显沮丧外,状态基本和平常无异。 来到公司,没想到第一个碰到的竟是秦俊峰,他本想绕路走开,可抬头见正好与对方四目相接。 秦俊峰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家里一切还好?” 陈博点点头:“这段时间多谢师哥帮忙,一会上去我们交接一下工作!” “不急!”秦俊峰垂下眼眸,靠在电梯扶手上,低低说了句:“忙点也挺好!” 陈博诧异看着他,忽而觉得他今天状态很不好,下眼睑一大片青色,显然是过度缺乏睡眠,就连平时一丝不苟的发型也潦草了几分。 “师哥,你没事吧?” 秦俊峰揉了揉眉心,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没什么,陈博,简奕箫那件事……” 陈博神经瞬间揪了起来,眼神暗淡下去:“师哥,我不想谈!” “我明白!”秦俊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也有责任,当初要不是我推波助澜……” “师哥,这跟你没关系,跟任何人都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 秦俊峰看着他,无奈摇了摇头。 从电梯出来,黄文可第一个迎上来,脸上表情如获大赦:“陈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因公殉职了!” 陈博将她从胳膊上推开:“冲杯咖啡,不加糖!” 办公桌上文件堆积如山,他接过下黄文可手头上所有工作,打开电脑,全身心投入到另一个世界,只有繁重的工作才可以麻痹神经,只有不知疲倦地思考才能克制心底的疼痛。 他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像围着磨盘绕圈的驴,不知疲惫,日复一日。 连续熬了一个多星期,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前额刘海遮住眉头,嘴唇周围冒出一圈青色胡茬,整张脸上写满了憔悴和落败,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怪不得被黄文可调侃卖给了公司做上门女婿! 下班后他决定去剪剪头发。 理发店小男生将他头发握在掌心反复揉了揉:“哥,你发质真好,我给你做个造型吧?配上你这长相,绝对比明星还要帅上一百倍!” 陈博摇摇头:“不用,剪短点!” 小男生难掩失望:“多短?” 陈博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长的就像套了个麻袋,压得他特别没精神,仿佛太阳下暴晒的一颗小白菜。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全剃掉!” “剃掉?”小男生不无惋惜的啧了一声:“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头发!” 陈博心里猛地揪了一下,曾经有个人也夸过他头发好看,会在他洗完澡后温柔给他吹头发,也会在睡觉前吻着头发道一声晚安。 可那个人最终还是没能和他走在一起,就如同这满地从他头上剪去的秀发。 他摸了摸头顶又黑又硬的寸发,依稀可见青白色的头皮,没有任何发型修饰的五官,但也显得几分精神利索。 从理发店出来,他感觉身上轻了许多,不知是不是错觉,心里也感觉释然了一些,毕竟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只是想不想离开的问题。 走在大街上,落日余晖洒下来,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金衣,他刚想给杜明泽打个电话,忽然余光瞥见一个身影,逆着霞光缓缓踱过人行道。 那一刻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绞痛,简奕箫牵着别人的手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无限放大,这几天他一直逃避闪躲,封存记忆,也许是身体经历巨大打击下自动生成防护意识,他很少能够回忆起那天的画面,完全不想对当前状况做出任何决断,就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自欺欺人封存在自己的世界中。 可短暂的逃避还是被现实拉了回来,那种心悸和绞痛随着一幅幅画面一齐涌上心头。 他转身拐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想要依靠琳琅满目的商品分散注意力,可挑着挑着忽然感觉脸上湿漉漉的,眼泪失了控的往下落,他抬起胳膊擦了擦,泪腺还是不断往外挤出泪液,吧嗒吧嗒滴在胸前,立马浸出一团团水渍。 他觉得丢人极了,抬起头,张开嘴巴,用小时候止鼻血的方法强迫眼泪回流。 泪水终于止住,他随意拿了几样东西去前台:“结账!”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喉咙沙哑难受,声音像动画片里的唐老鸭。 小姑娘连着偷瞄了他好几次,可能没见过一个大男人会哭得这么惨,最后悄悄在塑料袋里塞进去一包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