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之后几天季叶深忙得脚不沾地,整日早出晚归,那荒诞的夜晚被迫遗忘在脑海里。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他难得获得一个好眠,不成想在步入饭厅后,竟然看到了顾亭晚。 长长的黑发柔软披散在脑后,顾亭晚腰背挺直,这仪容举止一看便是有教养的。只是季叶深在他对面坐下时眼神一暗,顾亭晚今日穿着一件修身的衣服,挺直了腰背,一双乳就突现了出来。这一双乳虽然不大,却浑圆挺翘,好似初发育的少女。 或许是感受到了季叶深的目光,顾亭晚挺了挺胸,一双乳在季叶深眼前晃动了下。顾亭晚耳尖发红,羞涩地笑。 真是浪荡。季叶深敛目,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些快活的哭叫,当时哭叫的人此刻没有被玩弄,声音复又变得清冷:“叶深,你父亲曾经也是这样早出晚归,忙碌生意。只是生意再忙也不能忘了身体,务必注意歇息。” 他早出晚归、夜不归宿,指不定是在哪位牡丹身下,难为他竟然也顾念正牌“夫人”的面子,编出一句谎话。季叶深轻笑一声,“我远没有父亲忙,起码不会忙到夜不归宿。” 顾亭晚眨眨眼睛,不知有没有听懂那些弦外之音,“那就好。最起码还是要回家歇息的,在熟悉的环境才能休息好。”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椅子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季叶深抬眼看去,却只能看到长长的黑发半遮半掩着纤细的腰肢,修身的长裤勾勒出挺翘的臀和修长笔直的腿。 顾亭晚确实生得靡丽,留着一头长发更显得他的美雌雄莫辨,勾人心魄。只是季叶深见识过洋人的开放大胆,才稍稍能公正地看待他的美,也就是顾亭晚整日囚在这宅院里大门不出罢了,世人见到他,大概只会觉得他是妖精。 妖精。想到这,季叶深笑了一声,觉得这两个字恰如其分地形容了顾亭晚。用容貌和言语,勾得人茶饭不思、日思夜想,然后敛走财富和精气的妖精。 - “季叶深!”梁风华砰地打开门,“同你这大少爷吃个饭真是麻烦,还要我上门来请!便是谁家的大小姐,也没你这么矜持的。” 梁风华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昂贵的皮鞋晃了晃。梁风华是季叶深多年好友,季叶深出国后二人也常有书信往来,按理说甫一回国二人便该小聚,只是季叶深太忙了些没顾得上。 季叶深将钢笔合上,浑不在意他的挖苦,面上也露出笑意:“要是位大小姐,看到你这风风火火的做派,也不能答应和你一起吃饭。想去哪里吃?今天这顿饭我来请。” “打住,你孤身在外多年,好不容易回家了,当然该由我做东。”梁风华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怎样,大少爷?挑最贵最好的饭店吃,不要给我省钱。” “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季叶深随口敷衍着,简单整理了一下桌面,走到衣架前取下了外套。 梁风华看着季叶深,只觉得他墨迹。季叶深虽然要高出几分,但只看背影,倒是和季远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梁风华突然想起什么,皱了下眉,“诶,你爹带回去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开口问道,“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吧?” 季叶深穿衣的动作一顿,“没有。怎么?” “那就好。”梁风华舒展了眉头,“我听说他从前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只是一朝落魄了,又少不更事,才被人哄骗着当了……” 梁风华顿了顿,隐去了一些词汇:“……也没有经手几个人,倒还算干净。现在,只怕他野心大着呢,怎么会忍心一直屈居人下?你要多加提防才是。” 季叶深看着梁风华,眯了眯眼睛。他好像突然懂得了什么,眼前闪过那颗唇下痣,他对梁风华点点头:“我知道了。” - 同梁风华的这一顿晚饭险些吃到后半夜去。又下雨了,梁风华叫司机开了车来接,顺便把季叶深也送了回去。 车子渐渐开到季家宅院前,昏黄的车灯照亮了一个高挑的身影,梁风华瞅见了,立刻拍了拍季叶深:“看!” 酒喝多了,季叶深有些头痛,正倚靠在后座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入目便是顾亭晚举着伞站在门外,许是酒精夸张放大了爱恨和感觉,季叶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车子缓缓停下,梁风华推了季叶深一把:“赶紧走!出息了,竟然有人在这等着你回家。” 季叶深打开车门,顾亭晚立刻举着伞迎了上来,对上梁风华探究的目光,顾亭晚礼貌得体地点了点头。季叶深关上车门,也挡住了梁风华的视线:“怎么在这等着?” 梁风华的车开走了,周遭昏暗了些,顾亭晚的眼睛却闪烁着光,吸引人沉迷:“下雨了,你又没有叫司机去接,我怕你淋雨。” 季叶深只觉得心脏被人戳了一下,他抿了抿唇,颇有些不自在,移开了目光:“这种事叫下人做便是。” 顾亭晚笑了笑,没有说话。伞不小,可两个成年男人躲在伞下也难免拥挤,二人沉默着,气氛便格外诡异。 好在路不长,二人一路相安无事,可能是因为顾亭晚劝过,入了宅院也没有见到一个下人。难怪管家那样评价顾亭晚,季叶深看着他微微俯身擦拭伞上的雨水,那样的细小甚微、任劳任怨,好像在直白地表达:我在讨好你,我想留下来。 季叶深的掌攥成了拳,又缓缓松开,他扭过头不再看,兀自回了房间。下人早已进入梦乡,偌大的宅院一时落针可闻,季叶深坐在黑漆漆的卧室里尚有些心绪复杂,忽然一声惊雷乍响,照亮了他的侧脸。 片刻,响起了极轻的敲门声,门外传来顾亭晚的声音:“叶深,你睡了吗?” 季叶深起身打开门,顾亭晚站在门外,一双手纠缠在一起,有些神色窘迫:“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从小便害怕打雷。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你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