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轻羽

    季晨来不及闭上眼睛，只能在这般突然的动作下被动地承受着。唇瓣地触碰，点燃彼此的脸颊，像是恋人羞红了脸儿，甜蜜的滋味在他的心中升起。以至于进一步地时候，他主动迎接了上去，却是在交缠的那个瞬间，莫霄宁放开了他。

    “我…..我先回去了。”青年转过脸，视线朝下，抬手用手背轻轻擦了下嘴角多余的液体，只敢用视野的余光看着对面的大叔。

    冷漠冰山忽然像是遇上了什么魔法，嘭得一下变成长长耳朵微微下垂的软萌白兔。季晨看着莫霄宁侧过脸时露出的耳朵，可惜阴影下只是黑黢黢的一块，看不到本应该万分可爱的红晕。但他还是望着，痴痴地望着。

    莫霄宁见季晨不说话，为了平复内心上涌的心悸，最后微微点头便打算转身离开。

    谁知大叔突然动作了，拉住他即将离开的手，凑到他耳朵根附近的脸颊，啾地吻了一下，接着小声地说了句：“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我很喜欢，真的，真真的，千真万确的喜欢。

    莫霄宁一只手拉开家门的时候，另一只手还在轻抚着被季晨轻吻过的皮肤，似乎留恋的气味仍停留在上面。

    见自家哥哥回来了，趴在沙发上和盆友聊天的小妹莫霄灵喊了句：“冰箱里有荔枝杨梅汤，老妈下午煮的，超级好喝欸！”说罢又换了个姿势，像条懒虫一样拱在那里。

    莫霄宁应了一声，换了居家拖鞋之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冰镇荔枝杨梅汤。果茶气味馥郁，滑过舌尖的滋味带着甘甜，不是工业制造的糖精甜，而是纯天然的水果甜度，酸甜可口味道绝佳。半杯清清凉凉的水果汤下肚，他才想起来想和霄灵说些什么。

    但此时父母都已经上床休息，他在客厅里也不太方便提问。于是折返到客厅，拿起手机快速输入着：

    【霄灵，在你写的里面什么时候男主角们会亲吻？】

    【明天九点车站见噢……】霄灵本来在和小伙伴约着明日去书店玩耍，被哥哥站在面前还要发威信的蜜汁操作打了个岔。她看到这条消息，放下手机一脸不解地开口，正要说话，霄宁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并指了指手机，示意她安静点。

    小妞霄灵不解地耸了耸肩，等到她看到消息详情，顿时从懒虫趴窝的姿势变为正襟危坐：

    【我了棵草，你玩真的？】

    【什么玩啊……】莫霄宁坐在沙发另一头，身体陷进柔软布艺沙发的包裹之中，思绪却飞到九天之外。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知道现在的大叔是种什么心情，会和他一样紧张中带着点害怕么，还是觉得这点不够还需要更多的贪婪？

    【亲吻这种都是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就打个啵喽】霄灵沉默了片刻，快速地回复着。同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之前没给哥哥看写的几篇尺度较大的奇妙作品，打个啵算什么，见面就开炮的也是家常便饭啊。

    【也就是说有一定情感基础才会主动打啵么】

    【呃，从正常角度就是这样啊】不然一见面冲上去就打啵岂不是马上被当骚扰犯处理了。霄灵摸摸了自己光滑的下巴，瞟了眼边上坐着的哥哥，见青年表情带着些许迷茫，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你不会告诉我你！】小妞震惊得消息都没发全。

    【恩，就是你想的那样。】霄宁注意到妹妹探究的视线，脸上的迷茫一收，变成常见的面无表情。

    【……】我了棵草我了棵草我了棵草我了棵草，我哥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找了个“大嫂”！！！霄灵震惊到沉默。

    【而且他你今天也见过】霄宁又加了一码。

    【小白，你居然喜欢小白！】少女表情忽然像开了朵花似的，贼贼地笑了起来。其实她还挺喜欢那个小白，长得清秀的一小伙，性格也很好。

    我喜欢小白……霄宁看见这一句斩钉截铁的消息，面前自然浮现出白相临温柔的笑脸，可是下一时刻却是被大叔傻傻的微笑所取代，同时他的心在回忆到季晨的那个瞬间，被一种古怪的却温暖的情感浸没，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

    他顿了顿，如果是以前，这将会是正确答案。可如今，他却都分不清对季晨究竟是什么复杂的感情。是喜欢，还是初次亲密体验之后的误认为喜欢的好感？

    【不是他】

    【什么，那我还见过谁……】霄灵显然已经把颜值路人甲级别的大叔忘了，当她发出去这条消息才陡然想起来见过的那个人。其实霄灵对季晨印象不深，只是记得是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大叔，笑容倒是挺平和的。

    【……之前你问我的那个人也是他么】

    见霄宁点了点头，霄灵轻声叹了口气，收起了戏耍顽皮的心思。自家哥哥什么秉性，小妞霄灵还是很清楚明白地。说白了就是个性格冷漠的大冰山，想讨好冰山可得冒着被碰一鼻子灰的风险。这么一来，她却是为那个勇气可嘉的大叔感到几分同情，爱上谁不好，偏偏是霄宁。

    【哥哥，你可要想好了。】

    【……】

    霄宁忽然想起来自己下决心和叔“告白”的原因——“如果，我说如果，我也爱上了他，你会有什么感觉？”“别逗了，你不会爱上他。”

    他真的爱上季晨了么？还是说，得知被爱之后的有恃无恐，过度索求着被宠爱的证据，高高在上的迷恋感觉，让他以为自己同样在这条爱潮汹涌的爱河中沉沉浮浮。实际上更像是隔着玻璃橱窗看着大叔喝下名为爱情毒药的旁观者？

    见霄宁久久不回复，霄灵心中也有了答案，就在她想要打出来的时候。边上的霄宁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离开。

    小妞霄灵默默地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和小伙伴聊天。她知道在面对感情这件事上，认真是很难做到的，或许她哥真的喜欢只是还需要再思考一会，或许不爱只是被假象迷惑，总之不是她这个局外人能够干涉的。

    爱与不爱，像是一片沉重的轻羽。当你看得清楚，它是轻松柔软的；当你表现出迷茫，思索两者的边界在何处，它便沉重到难以呼吸。

    等到回到卧室，进入只有他一个人的私人空间，莫霄宁才像是松了口气，躺在床上无神地盯了会天花板。不用去想是否认真，不用负起以爱为名的承诺，只是孤零零地躺着就好。躺了一会，拿出手机，发现和大叔的聊天页面有着奇怪的显示。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季晨似乎一直在输入着什么，但好一会过去了都没有新消息发来。莫霄宁看了觉得有些好笑，打破这般奇怪的局面，主动地发了个笑脸。

    【（兔子笑脸）】

    【大叔晚上好呀】真是奇怪，原本他一颗心在胡思乱想的事情，当接触到另一颗却变得平和。连嘴角都不自觉地攀登上笑容，心情也像是拨开云雾一样，明朗了许多。

    【晚上好】却是屏幕另一边的大叔被霄宁忽然打招呼吓了一跳，想来自己傻不愣登地没话找话的尝试也算是开了个头。

    其实他想问个明白来着，本来坐地铁的时候他看出青年心情不佳，下意识地想到是否是某些条件不满足青年的需求，是否就在这个节点终止这段奇怪的关系。当他下定决心，摸完头想开口的时候，一个热烈的亲吻让他有点信心膨胀，觉得自己个人魅力还是有的。

    结果回去后洗了个冷水澡降降身体的温度之后，忽然意识到好像是自己膨胀了，对面的小家伙到现在都没给个确凿的信儿呢。于是乎，思考一个合理的对话开头踟蹰反复，就花了很久都没想到一个适合的。

    【这个，今天的三体电影真好看，鸡柳薯条和烤肉真好吃哈哈哈……】打了个招呼后，霄宁也陷入一直正在输入中的状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大叔觉得气氛十分的诡异，就随手发了一句，热热气氛。

    【大叔今天也很好吃】

    这一核弹发言立马让对着窄小的手机屏幕冥思苦想的季晨手忙脚乱，手机和加热了一样在手里上下摇动。只听到哔一声，大叔发过去视频电话邀请。看着屏幕上大大地正在连接中，叔欲哭无泪，这手，咋就这么会来事呢？

    【叮咚——已经进入视频通话】

    “大叔，你怎么又不穿衣服啊？”霄宁把手机放在枕头上，自己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视频里的大叔显然刚洗过澡，半干的头发凌乱地搭在头上，脖颈、胸膛前的皮肤都有几条隐约流淌过后的水迹。

    “这不才洗过头吗……”

    听到这句话，大叔尴尬回了一嘴，把手机往上移，镜头直直怼着脸拍。先前黑暗中亲吻到的嘴角在室内光线照射下，看得清晰许多。右边挂了一条浅褐色的愈合的伤疤，有种异常迷人的残缺的蛊惑。

    季晨有点怂，没说话。莫霄宁却对那道微微隆起的伤疤感到好奇，亲吻时确实感觉到它细微的存在，真正用眼睛看到的时候，才想要更进一步的触碰。

    “恩，大叔可以咬一下右边的嘴角么？”

    大叔指了指自己的右嘴角，青年点了点头，双眸直直盯着他的嘴唇。

    奇怪的关注点……季晨虽然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却还是按照莫霄宁的要求做了。咬住嘴唇的动作带着些许的痛意，他眉毛微微皱起，没有保持太久这个别扭的姿势。

    “下次，换我来哦。”青年轻笑一声，感觉到恋人之间互动的趣味。就这样吧，距离得不远也不近，可以有一些亲密的举动，但到了分别的时刻不会太心痛。不去探究是否是爱与不爱，让那片轻羽自由的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