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弹球游戏

    事实证明舍长显然还是舍长，他们之前都是自己加戏。

    神经大条口花花的钱君，什么能揭穿两人的疑问怀疑都没有，只在林柏叫项省“相爷”的外号时稍稍诧异了些，毕竟“林柏”一直叫“项省”小省，而“他”也不是那种会把自己放低对着另一半称呼为爷的性情，不过钱君向来擅于自我说服，很快把这也当成小情侣新的虐狗方式，毕竟亲眼能见的两个人的相处还是一如往昔的平等亲近，兴许就是如“夫君”、“郎君”相似的爱称，纯理科·历史忘光·钱君很快抛之脑后。

    居然是在称呼上有差异，林柏被怀疑的时候刚要慌张钱君便翻篇了，还真是舍长的风格，林柏松口气，继而想想外号倒也明白了。“相爷”这样的外号在同性友人间寻常，若是异性怕是无法一时那么亲热，之后在称呼上只怕要注意一点。

    说来三人的称呼也是有缘由的。

    三人间的小宿舍，钱君因着床位默认做了宿舍长，大学四年下来另两人也都习惯了叫舍长；而初见面时面瘫脸的项省冷冷淡淡，高贵冷艳范，那张小脸又长得很不落俗套，显得大爷得很，后来三人熟了，林柏有次无意同钱君调侃过项大爷的不屑凡人，渐渐就直接叫相爷了；至于林柏的拜拜则是他自己说的。

    林柏作为家中独子被父母宠爱着长大，林妈妈喜欢亲热地叫他柏柏，可这三声的柏做叠词不好读，读作“白柏”也稍嫌怪异不够亲近，最后闽南人的林妈妈是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闽南话读音——拜拜（音败摆），闽南话里的意思是到道观寺庙这类宗教场所祭拜。取这个音也有些希望神佛庇护保佑林柏的意思，虽然最后长大成人的林柏是全然的无神论者。

    哦，不，这一回暂时无法用科学逻辑解释的莫名穿越事件还是多少动摇了林柏的唯物之心，莫非世上真有这样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导致自己现在这样的境地？

    不过脑子里想一想，林柏又给否决了，只是未知的事物无法用自己当下所知的科学体系知识解释罢了，不能粗暴地就归结于唯心论的玄学。

    坚定了自己的唯物无神，林拜拜同项大爷锲而不舍同钱君套话。

    钱君虽然不问都往外秃噜话，但是关于两人的部分讲来讲去都是“这些年被你们花式虐狗的三百六十五式”，“八一八我那两个残忍室友”这样的情感向内容。

    然而最最可怕的是，同臻姨套话的那一幕再次上演！钱君的故事中有那么一小部分，是项省和林柏也做过的！更因为钱君叙述的内容平直而又生活化，事件细节丰富有既视感，代入感更强。

    比如大一的时候，有一门课开卷考在即，林柏肠胃病突发上吐下泻，项省不光帮着带饭烧热水，把自己的课堂笔记全给林柏复印了一份，整理了老师给的资料大纲，还重点画出了关键点，生怕林柏不熟悉给翻过了。

    “你俩那时候还没在一起呢！”钱君声音渐低，哀叹己身道：“怪不得人有对象我没有呢。”

    项省简直有口说不清，“没几天就考试，他胃病时好时坏地折腾了小半个星期，我反正自己也要整一份，帮他再弄一份只是顺便。这怎么就成了我居心叵测了？”

    “那还有叫人起床载人上学这事，小悬浮飞车刷刷的，风雨无阻，革命的爱情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

    “那是举手之劳，反正一个寝、房子，又都是同样的课表，顺路帮忙也免得他被老师记名，况且去是我载的，回来的时候就是他了。”地球上没有悬浮飞车，项省和林柏是一起骑的电瓶车，项省说得着急力争清白，也没注意自动驾驶的悬浮飞车没有司机哪有什么来回载。

    钱君却很自然地自动补全了，虽然是同班，但偶尔还是有选修课的不同，不就是去的时候他送拜拜，回来的时候拜拜来等他嘛，钱君补充完整马上就给了项省一个我看透你的表情。

    “你一个Alpha那样对一个Omega还敢跟我说清白？”

    项省这才恍然忆起异世的性别规则，终究只能呐呐地住口。

    是啊，按着地球世界，相当于是个男生对着异性做这样的事情，那确实司马昭之心了，但是……

    是世界的错，不是我的问题！

    东拉西扯谈天说地，可惜完全聊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吃饱喝足十分满足的钱君拉着两人逛了逛附近的商场，便欢乐地打道回府了，徒留下一对心力交瘁的“小情侣”。

    毫无所获的一下午，林柏和项省人生地不熟可没有钱君那样逛街的好心情，见人走也启动了悬浮飞车要回项家。

    车上，林柏长叹口气，“就不该对舍长抱有幻想！”地球上的钱君性格也是这样乐天八卦，问八卦就有他，说正经事那是嘴炮到不知哪里去，还非常擅长拐带着人跟着他的思路走。

    林柏叹完气终于有心透过车窗看看车外的风景，毕竟来时因为急着见舍长，两人虽然惊奇，但是并没有心情过多关注，现在看着窗外四面八方的车流、风格新奇的街景，迥异于坐飞机时能见到的开阔景色，惊讶与新奇溢于言表。

    两人现在所在的星球名叫安泊星，并不是ABO智人的母星地球——是的，ABO人的母星也叫地球。安泊星是一颗开发改造后的活跃星，活跃星的定义是被探索发现后具有开发使用价值并确实被投入使用的星球。

    活跃星的功能多种多样，有无人的纯粹的资源星，也有为了缓解人口压力的居住星，安泊星便是一颗居住星。

    安泊星的半径只比地球稍小，质量却轻很多，故而引力也小一些，在地表上可以如飞鸟般轻松地跳跃浮空。大约是人类对于飞行的向往，大部分并不完全适配ABO人原生星球引力的居住星都是这样引力稍小的。不过这不是大问题，从ABO人离开母星探索宇宙开始，可以帮助ABO人适应不同宇宙环境的星际航行服就已经被设计出来，并随着技术的发展而逐步改进升级，而这种居住星本身选择的就不是极端环境，民用的简版星际航行服完全能够应对，在被政府低价普及之后，居住星上的衣服都具备这样的功能。

    居住星的空气中氧气的比例一般都比较接近母星，些微的差异也会通过衣物内置的气体平衡装置形成的体表气流微循环来调整。

    ABO星人的母星同地球十分相似，航天发展的伊始正是人口爆炸增长的时候，到得航天技术发展到可以让ABO人正常生活在其他星球时，ABO人便开始逐步从母星分散迁移到居住星解决人口爆炸的问题。

    虽然人均土地面积骤增、城市里的核心建筑分散，不过因为悬浮飞车之类的民用交通工具的同步发展，就像上班时在二环三环的CBD，下班了在五环居住一样，并没有给生活带来太大的困扰。

    居住星上的衣物出厂设置便会协调至母星的引力与气压，房屋内也会有作为备用的统一协调装置，所以林柏和项省在项宅中一直没有发现不同，是中午搭乘飞车时，见到地上有人像跳跳虎一样蹦跶着走的时候才发现了引力的不同。

    安泊星的交通等高线在距地表200－1000米的位置，每50米高度分为一个车道平面，按车型、最高时速区分行驶的平面高度，项省家的悬浮飞车算民用出行中高档的悬浮车，车型中等、最高时速在2倍音速，所以在300－350米的三级平面车道，上下左右都能看到别的车道的飞车，下方的街景也影影绰绰。

    ABO世界的交通系统已统一了自动驾驶，一辆辆飞车有条不紊地等待、穿行，流线型的车身泛着金属的光泽，仿若科幻电影中的画面在两人面前铺展开来，俯瞰下方的行人与风景，视角不同于飞机更接近航拍机，两人都看入了迷。

    到了家，两人下了飞车，跃跃欲试想要减小引力。在光脑上检索了操作步骤与安全事项之后，先是小小调低了引力适配的值，轻轻试跳了一下。

    林柏一跳一米，对着项省比划了个投篮的动作，兴奋说道：“哇，他们这里的篮球赛怎么打？太犯规了吧！”

    项省划着腕式光脑查询，看完把适配值调低许多，一个猛冲冲向林柏，在林柏有些惶然的目光中项省像皮球一样被弹远了，“比赛前的违规监测会测试衣物是否符合标准规格，同时篮球这样的公共场所也有引力适配的装置，确保所有人的引力值都调整到母星的状态。这也是为了可看性，引力小了，不调整就不是篮球比赛，而是弹弹球比赛了，没办法对抗攻防只能满场乱弹。”

    林柏了然，笑嘻嘻也调低了数值，冲着项省撞去，两个二十好几的大男孩像学龄前儿童一样弹来碰去——胎儿在母体的羊水中时因羊水的浮力和阻隔会感觉世界柔软又安全，所以这样集体修改衣服适配值在封闭场所玩“弹弹球”是ABO世界很多幼儿园会让小朋友一起做的游戏，有利于孩子互动交流，也让小朋友开心。

    而林柏在路上开阔区看到的则是另一种玩法，极限挑战者调低数值追求极限速度与刺激，滑翔爱好者对于浮空的掌控喜好。他那时看到的是一个极限运动游乐场。

    两人相碰远离，笑闹声飘在庭院里，林柏借着身形灵活，东推一下项省西拍一下，撩完就跑，偏偏项省抓不到他。趁着他又一次接近，项省一个转身整个抱住了林柏不让他拍完就跑，左手搂严实了，右手挠他痒，“还撩不撩了？”

    “哈哈哈！不撩了不撩了，相爷我错了！哈哈！”林柏边笑边推，趁着下落想蹬地逃离，项省仗着身高腿长先用力一蹬地面窜了起来，在空中继续挠痒。

    林柏笑得厉害，项省又在身边，这具尚未被林柏弄明白的身体不知不觉逸散起了信息素，香甜的草莓味萦绕着两人，林柏自己闻惯了毫无所觉，项省却一瞬呼吸急促，渐渐觉得眼前人带笑的模样万分得好看，像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下带着露珠的草莓，慢慢心猿意马地红着脸松开了手。

    两人分开下落，气氛有些奇怪，林柏轻轻地一蹬退开了些，揉了下鼻子笑笑，“好饿，回家吃饭了。”说完便转身往项宅走，

    一前一后，悠悠的草莓香被风吹散，鼓噪着血液的心脏应该平复，项省却看着林柏的背影迷惑地微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