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你最好是
帝国军校的历史是几大顶尖高校中最为悠久的,无论是开设的系派还是校内的建筑群,都保留着浓浓的传统风格。当然,既然传统那就离不开该死的军训。我盯着那条不知何时发来的“军训须知”,持续平淡了几天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缝,连带着要在这大得不知边界的丛林区中寻找内校区的入口也显得不那么痛苦了。 帝国军校的很大一部分面积都布满了植被。这原本是一个落后的星球,但是随着帝国军校从初建的窘迫到后面为人所知,再到成为几大星系中不可撼动的存在,影响力剧增,这颗星球也跟着受了恩惠,不知道多少的资源输送至此,浇灌着贫瘠的土壤。于是那些从恶劣环境脱颖而出的本土植物便疯狂汲取养分,凭借自身优良的生存能力在这丰沃的环境下生长得格外蓬勃,尤其是帝国军校校区周围,茂密的植被将原本袒露于大众的军校校区层层叠叠地环绕起来,形成了天然的保护伞和试炼区,几十年传承下来,穿过这片阴湿繁绕的丛林到达真正的校区也成了一种对新生的考验。当然,也有人不满向这样一个星球滥送资源,因此十几年前,帝国军校在另一个新探索的星球上开辟出了第二个校区,这里也就迭代成了老校区。 不过这些都已经扯远了。目前的我盯着这些葱葱然张扬的植被,不禁头疼了起来,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学校的最外圈种这些植物。和我一起进来的人早已分散在丛林之中,耳下是枝叶碰撞时发出沙沙声,稍微仔细点还能听到脚步陷入干燥沙石状地面的细噪声,可很快周围就只剩一片寂静。这片密林轻易地就抹去了那些人的踪迹。 我其实行李不多,毕竟人是被那么明晃晃地赶走的,我也懒得带什么走,要是被误会成残恋不舍也未免太过狼狈。但是我已经许久没有出门,更不提是这样让人容易迷路的密林,蚊虫在我身边作响,虽然没有上来咬我裸露的皮肤,却趴在我的衣服帽子上,细小成群,也让人恶心地很。就在我一般扑赶着蚊虫一边寻路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抹身影。这人的背很宽,扎着小辫,走起路来仿佛闲庭若步,倒像是对这边了如指掌的样子。我松了口气,赶忙跟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走得头昏眼花,脚步虚浮,浑身的汗流得都冷了,下一刻我眼一黑险些被地上延伸的根系绊个踉跄,抬头再看,那人已经消失无踪。 我下意识慌了起来,连早已软得跟面条似的双腿都哆嗦着又重新提起了劲儿,我匆忙跑了两步,所幸这该死的丛林已经到了底,拨开这密林最后的遮挡,我终于窥见了这伫立在漫漫历史长河之中的、帝国军校旧区的真貌。 …… 如何去形容? 有很多人猜测过帝国军校不愿轻易舍弃旧区的原因,其中有一则提到了帝国军校的标志性建筑。当初帝国军校的建立是为了抵御本星一种嗜血类蚁的虫族,在漫长的人虫大战以及疯狂剿灭之后,人类终于取得了胜利。为了牢记当初付出的惨痛代价,军校的建立者保留了这种虫族肆意繁衍时建造出来的最大最为错综复杂的虫穴,将它的上半部分挖出地面,经过修补后便成为了帝国军校最为着名的建筑,蚁楼。星网上也流传过蚁楼的照片,但都太过于久远。直到现在,它就这么直白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一个不可忽视的,极其狰狞扭曲的存在。与周围新旧参差的建筑对比,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此的邪恶恶心。它的表面凹凸不平,呈现出灰败的土灰色,曾经漆刷上的材质如同被排异一般挂在表面,半落不落,好似一块巨大的、干涸皲裂的脓包,突兀地衔接在地面。我的胃里隐隐翻涌,却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直到身旁的一声惊呼——“这也太恶心了吧!” 我下意识转过头去,那人也对上我的视线。小山一般黑压的阴影投在我的脸上,这是一个身材极其具有压迫感的人,理的平头,皮肤黝黑,肌肉垒垒分明,面容硬朗却又带着一股掩藏不住的凶悍气息,沉重的行李在他手上就像一件再轻巧不过的小件。一看就不好惹,我正想要远离,他瞪大双眼,猛得发出了第二声惊呼,“活的omega!”他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上红色,如同熟透的黑布林。他就像是活这么大没见过omega一样,表情娇羞,眼神亮晶晶。 “我是beta。”我退后一步,解释道。他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随即眼神暗了下去,挠挠头,“不好意思……我也是beta,闻不出味儿。我之前身体比较虚弱,很少外出,所以不怎么认得出,只是我妈妈说一般长得好看还娇娇弱弱的都是omega,我刚刚就误会了,太不好意思了同学……”他偷偷瞄着我,声音比一开始小心翼翼多了,“我叫原其,机甲系的,你叫什么?” “李止澜,后勤编制。” “啊,后勤……编制?这是什么?”他直白地发出了疑问,又后知后觉地发觉不对劲,慌忙改口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这个系……我之前没听说过……” “没关系。”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它比较不出名,或者说……是没落?”毕竟我当时看到这个的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后勤编制可以算帝国军校的传统系类,是在当初剿灭类蚁虫族时发展出来的。主要职责是侦查,搜集以及维修,综合性很强,并且有自己独特一套的训练内容。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现在的战争已经远没有当初的艰难,那些外星异种也远没有当初类蚁虫族的难缠,各个系别又衍生出不少与之职能相似的专业,于是各校的后勤编制系逐渐拆分简化,时至今日,也就帝国军校还保留这样一个完整的院系并坚持不懈地为其招揽人才。因为要学的知识又杂又浅,任务很重,出路很少,所以即使打着传统特色院系的名头,招揽效果也甚微,每年人数还是严重短缺。 不过还是有人被骗了进来,比如我。我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 顺着指示,我与他一同走上去宿舍的路。我不大习惯和直白开朗的人接触,一路上多是他在说话,我偶尔应答。他似乎很是兴奋,滔滔不绝地向我倾倒着他周围的趣事,快到宿舍楼前时我已经听完了从他体弱多病的少年时期到被丢到军营狠狠磨砺的所有事情并且转入了新的话题。这才讲到兴头,他余光却瞄到了什么人,语气突然放轻,“诶……止澜,你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邻居吗?就那个学习很好,但是脾气很臭的那个。” 我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点点头。 “我刚刚看到他了,还是那副好拽好拽的样子。”他认真地跟我吐槽道,明明才认识没几个小时,却跟我一副已经知心交心的样子,将心里话一股脑子倒了出来,“他小时候明明很想别人和他交朋友,却总是毒舌的很,要不是我知道他就是口不对心的性格,我也要被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骗了,也不知道我走了以后他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他说得很是苦恼,好似自己还是一个少年,对着年少的伙伴不担心生分,只担心他有没有受到其他的温暖,我对他这样单纯的心性感到一瞬间的惊讶,可看着他眼睛里的神采我又很快释然了。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我笑了笑算是应和,心思骤然飘散,顺着他的示意看去,也只准备敷衍地点头。 在对上那人目光的一瞬间,我愣住了。我想起了之前养兄给我发来一张图,上面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祖母绿,晶莹剔透,水润深沉,很是漂亮,他问我喜不喜欢。那人的眼珠就是那样漂亮的颜色,像是藏着风,藏着海,藏着秘密,神秘而优雅。那人走了过来,我才恍然回神,果然和原其说的一样,他这会面无表情地看人时确实带着十足的高傲和挑剔。 看着我俩好一会,他挑了挑眉,说出了第一句话,“原其,你怎么长成这幅丑模样了?” “你这个omega刚刚一直盯着我不放,你可小心点。”这是第二句话。 嗯,这人就跟原其说的一样拽得不行,而且很欠扁。我默默下了结论,还没多想什么,原其突然炸了毛,语气急切地很,“晋方中你、你个alpha没闻出这是beta吗?什么小心,我和他才刚认识,你可别乱说!” “是吗?”他冷笑一声,“那我就随便说说,你脸红什么?”原其被噎住了,瞪着他不说话,最后还是我出来打的圆场,“走吧,那边人快没了。” …… 一间寝室四人,上床下桌,一侧两个。等我们到时,已经有一个床位被占领了。东西摆放得整齐,人却不见踪影。我见这两人奇怪的氛围,果断选了陌生人旁边的床位,正收拾着,有人回来了。 “嗨各位。”声音将我们的注意都吸引在门口,那人挂着一抹带着痞气的笑,斜靠在门口,懒洋洋地打着招呼,“今后多多关照啊,我是嬴午,机甲系的,各位怎么称呼啊?” “晋方中,机甲设计。” 原其和我也依次报了家门。他的目光落在最后发言的我身上,故作夸张地哇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我,“又遇到你了呢,小玫瑰。”听到这个满含暧昧的称呼,余下两人怪异地看着我们俩,原其忍不住问道,“止澜……你之前认识他?” 我摇摇头。 “别急着否认啊。”他慢慢走来,很自然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刚刚可是我带你进来的。” 我脑子一懵,这才想起被我跟了一路的男人。 “哦对,你们刚刚过来肯定很累吧。”嬴午偏了偏头,脸上的笑透露着一股坏坏的味道,“虽然帝国军校很有名,但是硬件设施都还保留着原先的设计,没有独卫,大家都是刚来报道,刚刚澡堂的人已经不少了,你们要是想洗澡的话再磨蹭就抢不到位置了,浴室的开放也是有时限的哦。” 什么叫……没有独卫?此话一出,我直接愣住了,忍不住要骂出声,却有人抢先我一步。 “我可没有和人一起挤着洗澡的习惯。”晋方中冷冷说道。嬴午摊摊手,“那就没办法了。” “我等会去阳台洗。”他收拾的动作停了下来,去取领来的水壶。 “我跟你一起。”我抓起我的水壶,又问原其借了他的,“我也……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晋方中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已经是晚上了,惨白的月光从走廊一旁洒进来,他的步伐很快,我勉强才能跟上。水房没有人,黑漆漆一片,我和他并排接水,水声哗啦,空旷的房间里,莫名显得有几分可怖。 突然,他开口道,“李止澜,你身上有信息素的味道。准确来说,是omega的信息素。” “如果你是那种白痴文学看多了,想装beta来勾引alpha从而获得些什么的话,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想法。”他将水龙头拧好,转过头,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光,像是一匹狼在注视猎物,毫无感情,“我不知道你和原其那个傻子什么情况,他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你以为他那几句话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吗?我是S级的alpha,对omega的味道很敏感,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但是你绝对有问题。” 他一顿,冷冷地扫视我一样,“如果识相的话你就早些坦白……omega发情带来的混乱不是你能想象的,尤其是在alpha大量聚集的地方,后果你承担不了。” …… 我感受不到风,却觉得水房的温度一瞬间冷得让人发抖,我的手紧了紧,“我不是omega。” “我是beta,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 他冷笑一声,似乎是对我的狡辩感到可笑,“你最好是。” 水房只剩下我一个人,脚底照进的月光,白得像是死人的脸,我关掉水龙头,将溢出的热水倒出,心不在焉中,滚烫的水沾到我的指尖,月光下,我将烫红的指尖举到眼前。纤细,雪白,柔软,我突然笑出声,将手指放进嘴里狠狠地咬着。 我也想是omega,可我确实是beta,一个怪物般的beta。 长了个女人才有的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