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件礼物（帮忙买卫生巾）

    很难去描述程乐在听到苏懿明的声音时内心的想法，尽管他与苏懿明的接触那么少，但他已经擅自给苏懿明加上了太多的光环，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对方。

    或许也存了点别的心思，但那一刻，他主动地拉住了苏懿明的手。他心里是不安的，不知道苏懿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于是擦了擦眼泪，努力看向苏懿明的脸，想看清他是否有一丝嫌弃的神情。

    但苏懿明只除了最一开始有些吃惊，其余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程乐有点不安，却也只能等待对方给自己的判决。

    苏懿明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程乐把裤子穿上坐在马桶盖上等着。是苏懿明说得，为妨有人进来，让他还是穿着好。厕所里待久了有些阴凉，他穿着运动服便觉得有些冷，皮肤上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其实苏懿明愿意帮忙程乐一点都不意外，他就是一个那么好的人。程乐揪着手指头，忍不住去猜测苏懿明的想法。可半天也想不出来一个结果，只能丧气地垂着头，还有点害怕苏懿明把自己丢下不回来了。

    但是他还是乖乖地等着，苏懿明拎着袋子回来时，看到少年还是那副样子呆着，好像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听到他的脚步声才抬起头，那双圆滚滚的眼睛里好像就突然就有了神采一样，好像自己回来这件事对他有多开心一样。

    苏懿明并没有多在意，他轻轻咳了一声，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程乐。纵使他的成绩是高二最好的，再难的题目在他笔下也有解法，对上此刻的场景，他还是有点不自在，“这个……你看看哪种合适？”

    程乐呆呆地应了一声，小声地说了谢谢，打开了袋子，看到苏懿明买的各种类型的卫生巾，甚至于苏懿明还替他买了一条新的内裤。程乐想抬头对他说什么，外头却先传来了一群男生的吵闹声，是徐风青那一群人。

    苏懿明皱了眉头，已经反应迅速地往前一步关上了门。之前苏懿明站在门口和程乐说话都还好，他整个人全部进来，空间就显得逼仄起来，二人的膝盖几乎都快贴在一块。因为靠的太近了，程乐似乎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热潮，他知道，苏懿明是跑去学校外面的超市买的。只好在心里，又默默地给苏懿明加了一笔。

    只不过，苏懿明还是高估了程乐，或者说他误判了程乐，在程乐前十七岁的人生生涯中，即使是个双性人，也从来没有遭受过月经的困扰，这是他的初潮。

    不过并不难猜，在他们被困在同一个隔间时，他的目光只能下意识地落在认真研究卫生巾的程乐身上。最终，他看着程乐生疏地在新内裤上贴上了卫生巾，穿了上去。那条沾了经血的内裤被放在马桶盖上，苏懿明看了一眼。

    程乐不自在地动了动，心里头觉得异样的同时又松了口气，也终于想起他和苏懿明这尴尬的处境。外头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程乐看了苏懿明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他问，“你会觉得我奇怪吗？”

    奇怪？苏懿明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条内裤上，他想，是奇怪的吧。可他没有说话，他仍然是那副样子，弄得程乐内心慌张，急切地追问：“你会觉得恶心吗？”

    苏懿明持续地沉默让程乐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眼泪让两个人都有点愣住了，程乐连忙地用力地抹掉，白嫩的脸蛋上轻易地留下大力擦拭的痕迹，苏懿明的注意到了那两处红痕，他想怎么会有这么软的男生。

    程乐却闷闷地跟他道歉：“对不起。”

    苏懿明不觉得他应该和自己的道歉，但他大概猜到了程乐的心里的想法。他正欲说些什么，程乐却又抬头看向他，“这……是我的秘密，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

    于是苏懿明将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说了一句“好”。二人终于从厕所出去，程乐却对着那一大包卫生巾犯了难，这样带回班里肯定会被其他人注意到的，于是他便下意识地问苏懿明：“这……怎么办呀？”

    苏懿明也发觉自己好像确实买的有点多，思索了一番，他拿了一包让程乐装在口袋里，其余的便直接拎在了手里。

    已经下课了，操场上聚集地都是其他班的同学，没有人会关注他们是一起走出来的。程乐贴在裤子上的手忍不住去碰口袋里的卫生巾，他想，也许这可以算是他从苏懿明那里收到了第一份礼物。

    虽然有些奇怪。

    他并不知道苏懿明的想法，对于苏懿明就直接把东西拎回了班里的行为感觉吃惊，但苏懿明却是把东西递给了生活委员，程乐听到他说：“补一下班里的女生用品吧。”

    没有人觉得异样，生活委员甚至再三感谢了他，生活委员也是男生，每回去买这些总要拖着班里女生一齐去，苏懿明一下就给他解决了好几个月的烦恼。也许就是因为他太感谢苏懿明了，甚至没有去思考苏懿明一个男生为什么突然买了这么多卫生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