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礼物

    那天检查作业的时候，他们第一次有了交谈。程乐的笔记实在做的太漂亮了，字迹工整，结构完整，思路清晰，饶是苏懿明，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甚至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程乐在班里的成绩排名，只可惜无果，除了此刻，平日的程乐于他来说只是最普通不过的同学而言已。

    苏懿明把本子扣上放回桌上，程乐看到他写了“条理清晰，态度端正”八个字，还在愣神，苏懿明就淡淡对他道：“你的数学成绩可以更好一点。”

    12个字，足以拯救程乐因为林书语造成的所有的不开心了。

    可是还没等他说出谢谢，苏懿明已经目不斜视地走向下一个人了。程乐想，自己也许可以尝试在今天把礼物送给苏懿明。

    他可以像林书语一样，他可以说，感谢你为我们班级带来了荣誉。

    他有些丧气地低下头，觉得自己很蠢，就连祝福的话语都要抄袭他的情敌。苏懿明这一排检查完毕转身的时候，目光正好掠过程乐，他看到程乐低着头，棕色的卷发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发旋，露出后颈上的棘突骨，上面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痣，和它的主人一样，存在感薄弱，显得弱小而可怜。

    程乐在放学的时候偷偷跟在了苏懿明的身后，虽然苏懿明家很有钱，但他也还是骑自行车回家。程乐把这也看作苏懿明的优点，不过后来当他得知那辆自行车的价钱后，还是狠狠地吃惊了一把，觉得苏懿明好像是把很多钱直接扔在了车库。这是后话。

    那辆黑白相接的自行车被苏懿明推出来，程乐眼看人要骑上去了，努力给自己打气想要开口留人，林书语的身影却先出现了。她几乎是小跑着过来，开心地问苏懿明找她干嘛。

    程乐愣住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树枝，他感觉苏懿明好像朝这边看了一眼，连忙往后藏了藏，心脏也加速地跳起来。

    忍了几秒，他才又探出头去，苏懿明已经转了回去。程乐看到他从书包里拿出林书语送的礼物，递还给了对方。

    不仅林书语，程乐也傻眼了，苏懿明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感情，程乐听到他让林书语以后别送了。

    林书语似乎有些委屈，紧紧地握住包装袋的边缘，质问苏懿明，“那你为什么那会愿意收下呢？”

    苏懿明道：“上午的时候人太多了，我并不希望你因为我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但我希望你不要在做这样的事了。”

    林书语有些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哪里不好嘛，你可以跟我说。”她怎么会不好，就程乐所知道的，林书语长的漂亮，会弹钢琴，成绩也很好，虽然不如苏懿明，可是程乐有偷偷研究过，林书语也是常年在年级前二十名的。她其实是程乐最羡慕的人了，可以勇敢地向苏懿明表达心意，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奇怪。

    苏懿明却已经准备离开，他说，“你就是你，不需要为我改变，我暂时没有任何与人交往的想法，也不会喜欢别人。”

    少年离开了，却还留下失魂落魄的两个人。林书语直到对方离开才哭出来，她生气地把礼物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带着眼泪跑开了。

    人都离开了，程乐才慢吞吞地走出来，他把少女扔掉的东西捡起来，他打开看了一眼，是一条柔软的围巾，不是特别的精致，也许是少女自己用心准备的。程乐把上面染上的污渍擦了擦，放在了一边的小台子上，他觉得，也许林书语会后悔，也许她会回来找也说不定。

    他做完这些也离走了，他家离学校挺远，但是比起地铁，他更喜欢坐摇摇晃晃地公交车回家，因为会路过苏懿明家，偶尔运气好，他还会看到迎着夕阳而下的那个少年。

    今天就有点太好运了，他看到前方少年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来的身影，在车子超越的一瞬间，看到苏懿明带着耳机的模样。

    他想，不知道苏懿明会喜欢听什么歌。

    但他很开心，他回家之后，躲开了妈妈的投喂，急匆匆地在日记本上写下：

    [b]今天，苏懿明和我说话了。

    你的数学成绩可以更好一点。

    十二个字呢，希望下次考试数学可以进步一点，这样我就可以跟他说，你看，我的成绩有进步。

    他没有接收林书语的礼物，我好开心，他应该是不喜欢林书语的吧，不然就不会还把礼物还回去了。[/b]

    写到这里，程乐的笔尖一顿，想起了对方的那句暂时不会喜欢别人，失落片刻以后，他又开心起来，虽然苏懿明不会喜欢自己，可这样他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他最怕看到的成双成对的画面也不会发生了。

    妈妈在门外敲门喊他去吃饭，程乐把日记本小心地收起来，踏着轻快的步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