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他听话便是

    万行衍和沈归海通话的时候，万三的亲兵便包围了主宅。万行衍没去东平仓库很可惜，但夜御无人指挥的时候，正是他出手的好时机。

    只是他没想到，侍卫队居然也有点本事，更没想到萧锦居然能调动守在主宅的夜御。

    主宅一时攻不进去，万三当即撤兵，准备在主宅周围设伏。夜御的人马藏在哪里他一时没找到，可万行衍早晚要从信号屏蔽的地方出来的，夜御虽然骁勇，但他拿着沈意德给的钱雇了整整100人的雇佣军，这些人都是以一敌十的家伙，他就不信面对面干不过夜御！

    更别提还有樊家在封锁夜御的通讯网络，万行衍的命令估计都传达不下去。

    万行衍和叶御的信号接通的时候，万三的人刚刚布置好，他躲在一个事先准备的基地里指挥战斗，颇有点畅快。

    叶御和万行衍的行踪很快便被樊家定位，两人都进了夜御的驻地。

    命令开始从万行衍的腕带传出，下达。樊家虽然破译不了命令的内容，可却能将命令拦下，替换成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信息。

    很快，在万三的沙盘上，夜御隐藏起来的各个分队全都进入到他设下的包围圈内，等他把这些主力解决了，就可以直接杀入夜御驻地，把躲在里面的万行衍抓出来。等问清信物和密码之后，他就可以一举攻入主宅了。

    至于老八，他倒是不着急杀了他。主宅牢房那么多，他可以多折磨那人些日子。

    对，还有那个讨厌的凌语。

    到时候，要给凌语调个最痛苦的殉葬方式。

    原本一切都计划的很好，万三觉得自己几乎都看到了万行衍跪在他脚前的狼狈样了，前方却突然传来消息，夜御没有进入埋伏圈，却反过来把他的兵全都围了个彻底。

    怎么可能？！

    战斗只持续了10分钟便见了结果。

    雇佣兵确实厉害，可100人是从八个集团凑过来的，就算每个人都能一敌十，合起来却是一盘散沙，很快就被夜御的精锐队伍打散。

    对于那些逃跑的雇佣兵夜御连追都没追，只集中火力，把万三的人全都剿灭干净。

    万行衍拉着凌语胸前的链子走到仓库门口时，叶御那边的战况正好汇报完，他把手里的那冷藏罐放到地上，靠墙站在阴凉处，看着空地上正在整队的100人小队问道：“老三呢？”

    叶御：“已经被第三和第五控制了，等您命令。”

    “我就不见了，该问的都问清楚，就送他走吧。”

    叶御吐出口气：“知道了。”

    万行衍：“你那边怎么样？”

    叶御：“杀了两个摸过来的死士，其他正常。”

    万行衍“嗯”了一声，道：“夜御内部暂时先继续用着凌语搭的网络，等确定技术部干净后，再切换回来。”

    叶御：“是。”

    万行衍看着天上刺眼的日头，说道：“给你一个小时安排收尾，你尽快回主宅，有什么事在主宅处理。”

    叶御心里咯噔一下，压低声音道：“您没事吧？”

    万行衍沉默了两秒，说道：“暂时。”

    叶御深吸一口气：“属下知道了。”

    万行衍又“嗯”了一声，把通讯挂断。他一直压着自己的情绪，这会大事落定，凌语也好好的站在自己身边了，心底的焦躁便有些控制不住。他看了眼走到近前的第二：“去找条链子。”

    第二本来是想问问是回驻地，还是回主宅，结果他一句话都没说，便被安排了一个活，只得应了一声，转头去问谁带了链子。

    “主人。”凌语往前一小步：“您没事吧？”

    万行衍没看凌语，却沉着脸道：“就算我今天选的是东平仓库，你觉得，我会不事先确认安全，就冒失进入？”

    “主人.......”

    “樊凡在书里夹张地图的用意你不明白？”

    “明白，那图是樊凡在去医疗楼之前夹进去的。”凌语看了万行衍一眼：“明显不是给您留的.......”

    “那你还上当？！”

    “可是，三爷明显发现了这里，您也有可能真就来了这里啊。”凌语想跪下去，可膝盖刚打弯，便又被万行衍阻止：“站着。”

    凌语抿了抿唇，万行衍不让他跪，他只觉得浑身都别扭：“主人，我不看看，总是不放心的。”他说完，没忍住又加了一句：“您不也是，明知道全是炸药还是跑过来了。”

    万行衍看了凌语一眼，嗤笑道：“你这是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是吧？”

    “不是......”

    “还知道在上钩前给我发个信息，”万行衍冷笑一声：“你以为报了备，就能减刑了？”

    “不是。”凌语不敢说他确实有点那个小心思，可他在进入仓库前给万行衍发信息，更多是怕万行衍着急。虽然可能更着急吧，可他得给万行衍留下用来判断情况的信息。

    万行衍回忆自己从会谈地出来，看到的那条凌语的留言，只觉得火气蹭蹭往上蹿：“什么叫你要不来，沈意德就会送方汶过来做私奴？”

    凌语低着头：“您知道，沈意德一直都是这么威胁我的.......”

    “凌语，”万行衍掐住凌语的下巴，“我今天看到那两个人了，沈意德要真把你那个情人送过来万家做私奴，沈归海只怕当场就会反了。”他盯着凌语有些紧张的神色：“这么可笑的威胁，你为什么会相信？”

    凌语呼吸停了停，咕噜咽了口吐沫，有点顾左右而言他：“不是我情人.....”

    万行衍看出了凌语的回避，心头的怒意转为焦躁，声音越发低沉：“是什么事，宁肯让沈家主得罪他唯一的儿子？是什么事，让你相信沈家主的威胁，不仅仅只是威胁？”

    凌语脸色一白，他没想到万行衍会这么敏锐，心里慌的不行。他有些惶恐的看向万行衍：“主人，求您让我跪下吧？”

    万行衍讥讽道：“怎么，不让你跪，反倒像是在罚你了？”

    凌语低垂着头，心跳的飞快：“主人，求您。我心里慌。”

    万行衍闭上眼，沉默了好一会，问道：“沈意德要你的血是为了X试剂？”

    “可能吧......”

    万行衍沉着脸看向凌语：“他让你放血，你就放血？”

    凌语联系不上他跑出来查看情况他可以理解。凌语担心他，明知道是陷阱还冒险进入仓库，他也可以理解。当凌语要拖延时间，有的是办法，为什么就那么听话给自己放血？

    哪怕只是静脉血，哪怕那点失血量不会对凌语造成什么生命危险，却依然让万行衍感到无力。

    沈意德随便一句威胁，凌语就被牵着鼻子走！

    沈意德要他放血，他就放血？

    沈意德是他爹，还是他爸啊？！

    到底他妈的是什么事？！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的！

    “主人......”　凌语看的出来万行衍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可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的清楚的。

    万行衍皱眉闭上眼，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送走小十三，卓卓也差点出事，集团里不安宁，老三老五上窜下跳，沈家也不让他省心，可所有这些都比不过凌语这点血对他的影响。

    可老三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不能犯病。

    凌语看着万行衍的脸色，越来越着急：“主人，您没事吧？”

    胸口又憋又胀，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脑子里也有点疼。万行衍警觉情绪在渐渐失控，他睁开眼，居然感到一阵晕眩，声音似乎也慢了半拍：“你想跪吗？”

    “想。”

    凌语想也没想的回答让万行衍攥紧拳，他深呼吸了几次，最后挣扎道：“我可能要犯病。你现在若跪，我不知道自己会对你做什么。”

    凌语看了万行衍一眼，曲膝跪了下去：“主人，我是您的。”

    万行衍的视线落在凌语的脸上，过了好一会，缓缓道：“那就好好跪着吧。”

    凌语垂眸：“是。”

    来东平这边的兵轻装简行的，谁也不会带条铁链子。第二问了一圈，总算有个兵想起来在仓库里看到过一条。

    看着那条生了锈，又粗又长的链子，第二简直想揍那个兵一拳。可就这么一条链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送过去了。

    “主子。”第二拿着链子问道：“这仓库找到的，链子脏，您就别沾手了，您是想拴什么吗？第二去弄。”

    万行衍看了第二一眼，问道：“有束线带吗　？”

    第二连忙道：“有。”

    万行衍“嗯”了一声，对第二道：“那就拴上吧。”

    第二一愣：“主子，拴什么？”

    万行衍抓了凌语的头发，让他仰起头，露出脖子上的项圈：“拴这个。”

    第二身子一僵，虽然下意识的按着万行衍的命令行事，可却多少有点窘迫。他怕凌语尴尬，避开视线接触，动作很快的用束线带把链子拴在项圈的环扣上。

    “主子，”第二把链子拴上，便迅速站直身体，“回吗？”

    万行衍看着被太阳炙烤的地面就觉得越发烦躁：“车开不进来吗？”

    第二：“林子有点密，要不我把摩托弄进来？”

    万行衍还揪着凌语的头发，他低头看向被他扯得只能仰着头的凌语，想揍人，可不行，他怕一旦不再压着，就收不住手了。

    得赶紧回去。万行衍松开凌语的头发，牵起那条笨重的链子：“爬，还是走？”

    凌语犹豫了一下，没敢逞强：“林子里，我可能爬不动。”

    万行衍看了眼空地上已经列队整齐的队伍，却松了手里的链子，让链子哗啦一声砸在地上，把旁边的第二吓了一跳。

    嗯，万行衍一松手，凌语便感到了链子的重量和长度，他还没明白万行衍这什么意思，便被万行衍捏住下巴，把他的脸转向了夜御百人小队的方向：“去跟着大部队。”

    凌语一愣，万行衍很快便松开了他的下巴，拿起地上的冷藏罐往外走了。第二两边看看，还是跟了万行衍往外走。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夜御的驻地，极少直接跟主子汇报，着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凌语也有点蒙，他不敢站起来，膝行两步，明显跟不上，不由叫了一声：“主人？”

    万行衍本来没理凌语，可走了几步，却又返身折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凌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凌语，我知道这么点羞辱你根本不在乎，但我希望你在乎，我想要你被人侧目，打量，感到羞愧，卑微和难堪。”

    凌语看着万行衍，问道：“主人，您也跟着我吗？”　他可以让人羞辱，可让他现在离开万行衍身边，他实在不放心。

    万行衍看了凌语两眼：“我在林子外等你。”

    “主人......”　他们不应该尽快回去吗？

    “听话。”万行衍把手放在凌语的脑袋上：“这是惩罚。你既然自己跑了出来，那就像个卑微的性奴一样回到我身边吧。”

    凌语沉默了几秒，有点明白万行衍在想什么了。是他乱了，樊凡引他出来，三爷那边只怕不少人知道，不可能瞒得住，所以万行衍也没让他刻意避着夜御的士兵。私奴私自出现在主宅外，还是要有个交代的。

    都快要犯病了，还要考虑这么多事，之前几次也是，这人在犯病前不知道要坚持和挣扎多久，却从来没有因为快犯病就放开自己的责任，尽自己所能把事情安排好。

    凌语有点心疼，这只能是习惯，是一直生活在危险中自然而然养成的习惯，是一路走来只能靠自己，不得不养成的习惯。

    他压下心里的担忧，垂下目光，以臣服的姿态叩首在地：“是，主人。”

    回去的这段路，再快也要四十分钟，着急赶路，只怕会加剧万行衍的急躁，万行衍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

    那么，主人想要他承受什么，他听话便是。

    万行衍太阳穴突突的跳，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奴隶折磨的瑟瑟发抖，把那些姓沈的全都从这人脑子里赶出去，让这奴隶眼里只有他，让这奴隶离开他便活不下去。

    可他不能在外面就开始发疯。他得自己待会，也得让凌语走明路跟着他回去主宅。

    那就当作驯服的手段吧，打压，责难，羞辱，调教，一次次将他的光芒抹去，一遍遍让他屈从，让他臣服，让他忘掉什么是自由，让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这样，他也能觉得稍微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