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是杀是留，都可以把结果公布出来

    审讯处的牢房还算优渥，凌语被关了两天，人是闲下来了，可心却一直绷着。

    他在这一点信息都得不到，不知道万行衍那边怎么样了？他和万行衍用半个小时匆匆商量出来的计划能顺利吗？

    还有计划中的那场审讯.......

    那天商量的时候，两个人都觉得这是必要的，可这两天静下来，凌语却有些后悔了，他忘了万行衍的那个毛病了，那家伙不会犯病吧？

    不会吧？

    凌语站起来，提着镣铐绕圈走着。

    那天没有时间商量细节，谁审，在哪审，怎么审，问话的细节全都没沟通。他挺怕万行衍放水，也挺怕万行衍审了一半叫停的。

    不会吧？

    万家节的活动一共要进行五天，但到了第四天就没万行衍什么事了。绷了三天的主家人，第四天一大早就都聚集到了办公楼的会议室里，等着问家主怎么制裁沈家，怎么把沈家的脸打回去。

    这里面，有万六、万五和万三的人，也有军部被挑拨的将领，甚至还有忠于万行衍，真心想要给万行衍出气的人。

    冯铭一看气氛不对，连忙跑去万行衍的办公室，顶着万行衍一张黑沉沉的脸，小心翼翼的把万行衍请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众人一看到万行衍便纷纷请安，可请安后却没听到万行衍赐座的声音，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万行衍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连一个眼神都没甩给屋里的人，反倒是让冯铭把需要他签字的文件拿过来，换个地，在会议室里开始办公。

    会议桌两侧，不是大家族的家长，集团的要员，就是军部里职位不低的将领，此刻却被万行衍晾着，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更不敢出声打扰万行衍，一屋子人的气势都没万行衍一个人强，互相甩了半天眼神，却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只能傻子似的在会议桌两侧罚站。

    从早上9：00开始，一直到下午13：40，万行衍只起来去过一次卫生间，期间冯铭进来几次，给万行衍送文件，还有进驻会务组的助理进来给万行衍送各个分会场的资料。整整一个上午，万行衍没给这些人一个眼神，没说一句话，那些在人前显赫尊贵的家长和将领，便在会议室里站了一上午。

    中间，卓家长听到风声，怕万行衍自己应付不过来，便急忙赶了过来，正好在门口拦着冯铭问了问情况，一听说里面在集体罚站，卓家长转身就溜了。他这几天玩了命的盯着舆论，可没时间陪家主去整治人。

    好不容易忙完手头上的事，已经下午14：30了。万行衍长出一口气，吩咐A070去拿午饭，这才晃了晃脖子，看向会议室里一个个已经累到脸色发白的人。

    这可真不错，万行衍的目光扫过一个几乎快要晕倒的人，在心里乐了，以后就该把会议室的椅子全撤了，省的这帮人养尊处优，一天到晚那么多精力搞事。

    一个将领看到万行衍终于抬头看看他们了，便来了精神，可万行衍却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还是不理他们，甚至又开始看上了关于万家节的报道。

    10分钟后，A070把万行衍的午饭端了上来。一碗米饭，一碗红烧牛肉，一盘笋片，还有一盅玉米羹。

    保温的盖子一掀开，香气扑鼻。屋里众人不由自主都跟着咽了口吐沫，哪还有一早过来时的气势。

    这些人平日养尊处优，肚子里不少油水，此刻虽然饿，却也不至于失了仪态，可有个物资部的人早上水喝的多，此刻已经憋到了极限，几次想要跟万行衍打声招呼去厕所，却都不敢打扰家主办公，此刻万行衍吃上饭，按理说更不应该开这个口了，但他已经憋到了马上就要尿裤子的程度，生理极限之下，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向万行衍躬身，有点结巴道：“家，家主，奴才去趟厕所。”

    万行衍看了那人一眼，不是他的人。他便打开汤盅，喝了一口：“去吧。”

    喝汤的声音刺激的那人一激灵，叽咕出了一点尿到裤衩上。幸好万行衍同意了，那人心下一松，转身便往门口走。还有几个人也想去厕所，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万行衍已经又跟了一句：“今出了这个门，就别进来了。”

    物资部那人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手脚一顿。他今天要是就这么出去了，三爷那边他怎么交代？

    就这么一个犹豫，便又有一点尿挤了出来。那人要哭了，他都四十多了，总不能在这尿裤子吧？他看了屋里的同僚一眼，是真的忍不住了，又羞又急的胀红了一张脸，踉跄着拉门跑出去了。

    万行衍连看都没看那人，拿着汤勺一口口喝了小半盅的汤，这才拿了白饭，就着红烧牛肉和笋片吃了小半碗，听到屋里连续响起了几声肚子的咕噜声，他才嗤笑一声：“饿了？”

    众人参差不齐的回答：“不敢”

    万行衍淡淡道：“既然不饿，那就等我吃完吧。”

    众人中已经有好几个后悔今天被怂恿着跟过来了，受罪不说，今也算是把主子得罪了。

    万行衍吃饭一向偏快，15分钟后，万行衍便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总算是又开了口：“这么多人，都挺闲啊。”

    站了一上午，不少人已经没了最初的气势，他们现在只想坐下来歇会，喝点水，上个厕所。只有军部里的几个人体力好，其中一个人有点气呼呼的抱拳道：“家主，我们过来，是想跟您商量下，怎么回击沈家。“

    万行衍抬了眼皮：“商量？”

    军部那个人一噎，讪讪改口：“请示。”

    万行衍冷笑：“你知道我一上午签了多少军费支出吗？”

    那人一愣，万行衍看向罗家长道：“明天万家节要下发的福利比去年多了多少，罗家长该知道吧？”

    “是。”　罗家长渴的嗓音沙哑：“全靠主子，万家才有如今的发展。”

    万行衍看看屋里没财务部的人，只能对商务部长冷笑：“知道今年万家的GDP增长了多少吗？”

    商务部长连忙躬身：”是。“

    “原来知道啊。”万行衍本来就不善的脸色又沉了沉：“我每天要做多少决定，审批多少资金，操多少心，你们知道吗？”

    众人垂首不敢说话，万行衍把茶杯砰的放回到桌上，冷冷道：“我每分钟所做的决定，都足以影响万家今后的发展，你们就为了这么点破事过来耽误我的时间？”

    “家主！”另一个军官道：“这可是有关万家颜面的大事，我们若不回击，下次他们沈家的军队就敢挑衅我们的边境。”

    万行衍看向那个军官，反问道：“我们？”

    军官一噎，抱拳喃喃道：“属下言语不当，请家主不要介意。”

    万行衍看了那人一眼，冷冷道：“我问你们，怎么才叫把脸给沈家打回去？”

    一个负责进出口的人道：“外交抗议，关税制裁。”

    军部另一个人抱拳：“家主，属下愿带人去把边境线往外推上几万米！”

    “不妥”罗家长突然道：“沈万兵戎相向，齐家只怕要坐收渔翁之利了。“

    军部那人冷笑：“万家军部，从来就不怕别人挑衅。”

    罗家长皱眉，军部那人再次转向万行衍：“家主，您说呢？”

    万行衍用笔敲了敲桌面，缓缓道：“想打仗？”

    军部那人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万行衍笑了：“军费呢？”

    军部那人一愣，万行衍冷了脸：“你待会去问问丁琦，万家军部用的钱，有多少是进出口贸易带来的，再问问丁琦，万家的资金，有多少余量留给军部没事找事瞎糟蹋？！”

    军部男人涨红了脸，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万行衍冷哼一声，让A070过来收餐盘。万五果然是不希望沈万交恶的。这几天，万五的人破天荒的配合卓家长，若非如此，卓家长也不可能在这么两天就把那些言论降温下来。

    思忖间，万三的一个人道：“家主，就算沈万两家不能交恶，可也不能就这么咽了这口气吧？不然，万家颜面何存？”

    万行衍沉着脸看了那人一眼，万三的人这几天一直都在试图让他处决凌语。这是沈意德的意思，还是万三小心眼，借机报复？

    他靠到椅背上，不接那人的话茬，不疾不徐的道：“万家节也过去一半了，今年万家各方面的进展大家也该都看到了。”

    众人跟不上万行衍的思维，只能就事论事，纷纷躬身附和：“是。”

    “我就想问问，”万行衍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万三那人身上：“是不是我也送个妓女的儿子过去给沈家主做私奴就叫打脸了？你们是在怂恿我，放弃万家所有人的利益，就为了出口气？”　他顿了顿，冷冷道：“有这闲工夫，我倒是更想把万家发展起来。只有万家站在巅峰了，才能把别人都踩在脚下。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显出精气神。”

    众人一时无言以对，有一个原本是为了给万行衍出气的人惭愧的低下头，他们家主为了万家，连这种事都能忍，他们却一个劲的揭家主伤疤，实在是太没眼色了。

    短暂的沉默中，突然有个人腿一软，就往地上倒，要不是旁边站了人，只怕就直接砸在地上了。

    几声惊呼中，两个人搀着晕倒的人坐到椅子上，请示道：“主子，王家长身体一向不好，让人抬王家长去医疗楼看看吧？”

    万行衍看了那个王家长的脸色一眼，淡淡道：“事没说完呢。”

    众人一怔，有个和王家长关系近的大着胆子道：“主子，若是出事，就麻烦了。”

    万行衍目光冰冷的在那人脸上转过，沉声道：“是我最近脾气太好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忘记我是什么人了吧？”

    那人被万行衍的目光扫过，呼吸都差点停下来。

    这两年，万行衍忙着发展万家，手段渐渐少了以前的狠辣，此时想起万行衍刚刚继位时的暴戾，众人都是一身冷汗。

    他们这是哪来的胆子，竟然敢跑到万行衍面前来放肆。

    “沈家送过来的，不过是个玩物。前阵子我还听说，你们有人说我对沈家那个私奴太无情，一点脸面不给，怎么这会倒把这么个玩物给提到了足以触摸万家政局的高度了？”万行衍冷凝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我的脸面，难道会取决于一个私奴的身份？”

    此刻的万行衍，让人不敢直视。这可是一个暴君，想杀人的时候，从来都是雷霆手段。就连军部的几个人都有点哑了火。万行衍可不是坐在书房，让手下将士去流血的人，军部不少人都挺佩服这个家主的。

    僵持般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万行衍突然讥讽一笑：“你们一个个的叫嚣要回击沈家，却没有人想着要制止那些流言。就不怕那些流言传到了普通民众的耳朵里吗？你们就是这么维护主家的颜面的？”

    万行衍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心里都是一惊，谁都不敢再说什么。

    万行衍沉着脸，手指敲击着桌面，缓缓道：“事既然出在凌语身上，那就审一审吧。审清楚了，是杀是留，都可以把结果公布出来，省得主家从上到下，一个个的不干正事，成天在这猜疑。”

    罗家长飞快的看了万行衍一眼，犹豫着却没敢开口。万行衍是真的无情，可凌语若死了，对五爷可没什么好处啊。

    话说到一个段落，万行衍的终端显示有通话，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说道：“都滚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审讯等万家节结束尽快安排。”

    众人皆长出一口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