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躁动

    有隐约的交谈声传来，像是隔着水般朦胧混沌，压着耳朵。西亚觉得有些晕，下意识往下钻，将自己在被中埋得更深了些。

    在西亚睡得昏昏沉沉之际，艾伦只简单披了一件外套站在门内，毫不掩饰身上斑斑点点的红印抓痕，正对着门外的alpha笑得一脸无谓。

    希德利斯恐怖强势的信息素根本控制不住，先于意识便炸裂般往身前的alpha压了过去，灰色的眼中满是霜寒，锋利冰冷，眼底有幽深的暗色在凝聚。

    3S级alpha的威压，可以轻易击溃大多数alpha的防线，使他们成为生物本能上任人宰割的羔羊，对于beta和omega就更不用说了，这是基因等级上的压制与不平等。

    艾伦早有防备，立刻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进行对抗，但是脸色却依然苍白了几分。尽管这一年来他经历了难以想象的魔鬼训练与实战，但与拥有帝国最尖端资源，且自小就接受精英教育与实战特训的希德利斯相比，他们之间仍旧存在明显的差距。

    尽管受到强力的压制，艾伦却笑得很明朗，与希德利斯面无表情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

    希德利斯踏前一步，裹着霜寒的信息素如利剑般呼啸而至，艾伦没有后退，依旧拦在希德利斯面前，甚至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勾起的唇似警告又似轻嘲，声音压得很低：“西亚还睡着，不方便外人进来。”

    “让开。”希德利斯完全是命令的语气，眼眸微敛，透出尖锐的危险气息。二人四目相对，眸中都是摄人的寒意，身周的空间几乎冻结。

    在肉眼难以捕捉的瞬间，希德利斯的手已经扣向了艾伦的肩，腿脚前踢攻向下盘，须臾间二人便过了数招，在玄关处沉默而迅疾地对打起来。

    两人的动作都有收敛，没有触碰到任何周边的家具，整个房间一时只听到坚实躯体的沉闷碰撞声。

    打斗间，两人逐渐向室内移动，希德利斯动作越见凌厉，是与以往校内演练截然不同的力道与速度。艾伦的气势也愈发凶狠，碧绿的眼眸中逐渐染上了戾气。

    希德利斯能感受到那张床上的信息素浓度极高，而这所代表的含义让希德利斯心底的暗火难以抑制地蔓延起来，冲击着他天生的冷静自持。

    希德利斯记得艾伦曾趁着西亚无意识时，检视对方的私密处，他的居心可见一斑。他猜测这两人之间本来应该是没有那方面关系的，期末模拟实战考核那次是西亚的初次。

    这个alpha乘隙而入，占有了西亚，而西亚的态度却……

    这个念头像是风暴般冲击着脑海，希德利斯攻击的幅度开始骤增，连带着周围的墙体都被劲风带过，发出短暂尖啸的爆破声。

    希德利斯手肘抬起，快速击向艾伦胸口，膝盖用力下抵，直接将艾伦压制在了地上，灰色的眼眸浅淡得几近无色，更显得冰冷无机质，俯身望下来的目光，冷酷漠然，看不出任何的失控狂态，完全是观测敌人的视线。

    在这关键时刻，艾伦却目光游移，下意识看向侧后方西亚的位置，那一小团突起轻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醒来，西亚是感觉不到信息素的体质，即使两个alpha的信息素发生如此激烈的对峙与交锋，他依然毫无所觉。

    浅灰色的枕头下端，冒出几撮橙色的头发，西亚大半张脸都埋在了被子下，连呼吸都蒙在了那一块温暖的空间里，旁观的角度能看到小小的一团在隐约起伏，安静而缓慢。

    艾伦任由希德利斯的手指抵在危险的要害处，似是放松了力道躺卧在地上，神情甚至称得上是安然自若的，碧绿的眼眸镇定地与希德利斯对视，声音带着诡异的平静：“你是觉得我会强迫西亚，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吗？”

    希德利斯有一瞬的愣怔，西亚畏惧恸哭的面容从回忆中浮现，沙哑痛苦的哀求声似乎还萦绕在耳畔，可怜的beta只能绝望地承受着无尽的侵犯，甚至因为他们过度的疯狂害怕到主动迎合讨好，以乞求几分怜惜。

    就像一颗香甜的果实被粗暴地撕开果皮，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地被品尝吞食。

    自己当时真的无法控制到那种程度吗？还是在借势释放内心深处隐藏的欲望……

    希德利斯清醒后，看见西亚几乎称得上凄惨的身体，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而最难堪的是，在替西亚清理治疗的时候，他的性器因为诱导剂的后遗症始终硬着。那份渴望没有消失，甚至在触碰西亚无法闭拢的软穴时，不断产生进入并结合的冲动。

    希德利斯后来推测过，当时失控到那种程度，诱导剂的作用恐怕只占了一部分。同为3S级alpha的伊洛科，他的信息素过度释放加剧了希德利斯当时的狂乱，更别说伊洛科甚至妄图用他的信息素完全覆盖侵占西亚，这使得希德利斯内心深处原本就潜藏着的渴望和占有欲达到了顶峰，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被挤压到了意识的最角落。

    艾伦观察到希德利斯的反应——虽然那称得上痛苦的失神只是短暂的一瞬，内心隐约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监控了西亚的终端后，通过西亚当时与那个威胁者的对话，以及那两张令人愤怒的照片，艾伦知道西亚被军校的两个学生侵犯了。

    只不过分别一年，西亚却受到了这种欺辱，艾伦不敢直接询问西亚，只能根据照片和欢乐岛上西亚的反应，猜测其中一个人是伊洛科。尝试谋杀后，艾伦也在试图找出另一个参与者。

    希德利斯对西亚的态度过于微妙了，作为贵族后裔，且与西亚根本不在一个班级，他却对西亚有着异乎寻常的关心，而在这关心中，甚至能感到一种纵容。

    根据当时西亚终端的定位与聊天记录，有一段时间，西亚竟然还住在了希德利斯的居所。

    但面对希德利斯这样的优待，西亚却似乎有着不小的抵触，艾伦能感到西亚面对他时的紧张和不安。

    对于感受不到信息素的西亚来说，再强大的alpha按理都不会对他产生压力，而依照西亚的性格，他对于主动示好的人通常都不会是那种态度。

    两人之间这样矛盾的状态使艾伦产生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便干脆在此时这个双方都情绪激烈的时刻问了出来。

    糟糕的猜想得到确认，艾伦身上骤然爆发出了浓烈的杀气，希德利斯因为神思不稳，竟真的被艾伦从身上掀开，并一拳砸在了小腹。

    希德利斯身体的本能反应很快，双手挡在身前做了卸力，整个人顺势倒退了出去，艾伦用的力道极大，相接处竟隐约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希德利斯还未站稳，艾伦便又发动了进攻，眸中带着狼一般的狠戾杀意，竟似真的想要希德利斯的命。

    面对这样的致命威胁，希德利斯却一下子失去了战意，只是以防御退避为主，房间内的摆设受到殃及，碰撞的声响变得频繁而沉重。

    一味的防守使得希德利斯在气势上位于下风，艾伦眼中淬着沉沉的暗色，是欲除之而后快的阴翳，像是蒙着一层墨。希德利斯越是避而不战，他便越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恨，竟是连动作都无法收束。

    这个人强占了他的beta，害得西亚在梦中也惊惧落泪，还用各种借口出现在西亚身边，难道是妄想着西亚会接受他不成？

    同为捕食者，艾伦更是厌弃希德利斯目前状似内疚的模样，alpha骨子里是什么样的本性，他再清楚不过。希德利斯不会为他侵占了西亚而后悔，他后悔的不过是未做到首尾完善，而现在这副样子，也肯定不是做给他看的。

    “艾……艾伦！你在干什么？！”在这样的动静下，即使是沉睡的西亚也被闹醒了，睁眼便看到这般惊人的场景，要不是西亚此刻全身赤裸，他肯定要冲出去拦住艾伦了。

    西亚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发梦，他竟然看到希德利斯和艾伦打起来了，而且希德利斯还被艾伦压着打，下巴处一个很明显的红印赫然在目——在西亚心中，对于艾伦的武力值还停留在比过去稍好一点点的印象，而希德利斯是在年级段的学生面前做过模范演练的，对西亚来说是超乎理解能力的强。

    听到西亚的喊声，艾伦动作只顿了一下，竟然选择继续这个粗鲁的暴行。西亚真的被吓到了，手忙脚乱地用被子旁的薄毯随便披了一下，直接冲下床挡在了艾伦面前。

    艾伦眼中的戾气还未收，唇线冷凝，面无表情的，显得格外瘆人。气质一直天然无害的人突然冷下脸，更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沉严厉。

    西亚乍然撞上这样的艾伦，想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间，张着嘴只发出了沙哑的气声。被吓得忘了词的模样有一种莫名的可怜，大睁着眼像一只迟钝的呆鹅。

    艾伦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下来，玩笑般说道：“我们切磋呢。”

    那种阴鸷的感觉散去，西亚心底不自觉松了口气，他忍不住瞪了艾伦一眼，便转身看向希德利斯。

    希德利斯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明显的红印，在下巴的位置，若是不好好处理，很快就会肿起来。他沉默地站起身，像是默认了艾伦的胡说八道，看向西亚的目光里却好似盛了月光，是不同以往的柔软。

    西亚望着那灰色的眼眸，莫名感觉到了一种难过的情绪，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指已经轻轻触摸在了那道红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