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暗生情愫(彩蛋寒池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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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云峰顶,高不胜寒,日晖隐雾,明晦不辨。云青崖向身侧柱杖的古稀老者深深行了一礼,开口道:“…前辈今日所言,晚辈虽有不解,但必当铭记于心。” 山石老人静静望着他,面容和蔼,抚须笑道:“你这孩子心性通透,与云华太白皆不同,或许你与我那固执的徒孙之间能有好的结果…若祸福相依,那孽缘亦可化为善缘…向前走吧,莫要因前尘往事而停留…” “是,那晚辈告辞,前辈保重。” 云青崖辞别老人,沿着山阶而下,正当他将要离开陵云峰之时,忽然回首,见那山石老人立于孤峰青松之下,身似顽石,纵然已斑驳衰老,依稀可见仙风道骨之姿。 “…师祖。”云青崖心中怅然若失,竟不禁潸然泪下,清澈的碧眸莹光流转,尽是难言的伤怀。 神也好,人也罢,无论前尘几多辉煌几多寥落,待千万年后,沧海桑田,尽化为尘土,惟与山间的清风明月共存之… 待下山之后,云青崖围着南坡的山路转了几圈,四周尽是参天古松,白雪皑皑,飞禽走兽仿若绝迹一般,不见踪影。 “…别说青鸟了,连个山鸡毛都没有。”云青崖不由得失落起来,于是拂落自己道袍上的霜雪,向北面的寒潭走去。 “也不知陵风有没有收获,算了,回去找他吧。” 后山北,凝寒池,此地与四周的苍峰覆雪截然不同,池水刺骨却终年不冻,池中有几尾白鳞灵鱼,许这里唯一的生机。 因背靠山涧,寒潭之上有一块巨大的连壁山石,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此处暗无天日,一位白衣道长孤身盘膝坐于冷冽入骨的池水中,阖眸静听耳畔灵鱼跃游之声。 这里的寒气绝非常人所能忍受,而谢陵风年少时就经常于此修炼,据他的师父云华所言:“若连极寒之苦都无法承受,何谈至高的剑道。” 把一个不及十岁的孩童丢到寒池之中独自修炼,这便是云华真人所追求的道,毫无人性的孤绝之道。 [这世间从没有什么无情道,既为大道,理应断情绝爱。] 若是寻常修仙者早就承受不起此地的寒气而死,但谢陵风自幼便天赋极佳,根骨远高于常人,他用了十年的时间吸纳池中的极寒真气,尽数化为自身的内息灵力。 因长年与寒气相伴,谢陵风从不惧寒,他的灵力与剑气至纯至冷,如若不收敛,寻常人跟本无法近其身,所以凡人的七情六欲他也从不曾真正体会过… 自幼陪伴着谢陵风便是无尽的寒冷与孤独,世人对剑尊的称赞与敬仰仿佛与他毫不相干。 从前的他只是一个依附于剑的冰冷灵魂,而如今… “陵风——!谢道长——!你在哪呢?”熟悉的声音破石穿壁,于昏暗无光的寒潭四周回响,谢陵风骤然从回忆中惊醒, “…青崖?”他起身抬首,忽见上方石壁缝隙处一线天光穿透黑暗,云青崖拨开了挡住那里的树丛,迎着清透的日光,从上面探出头来,莞尔道:“…你怎么藏在种鬼地方,下面很冷吧?” “要不是我知道谢道长没这么幼稚,我还以为你在跟我捉迷藏呢。”云青崖唇边绽出一抹无奈的笑意,那笑容如暖风拂寒雪,杨花融落霜,恰似春晖般明媚动人。 谢陵风始终没有回话,只是立于寒池中,面上露出难掩的惊愕。 …冷?怎会不冷,只是他以为自己应当早就习惯了啊… 石壁外的云青崖见谢陵风一直不言,心道难不成他又生闷气了?于是把半个身子探了进来,开口道:“谢道长?你没事吧?我这就来找你!” 说着,他竟动身想从上面直接跳入凝寒池里。谢陵风顿时心下一紧,厉声大喝道:“…云青崖,不准下来!” 但是为时已晚,云青崖在他开口之时就像一只灵动的飞鸟,跃向半空,正当他将要落地之时,谢陵风突然疾步上前一把接住了他的身子,随即只听“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落入池水中… “……” “…谢道长,你这是…?”此番动作让云青崖大吃一惊,他就算看起来瘦弱但总归是个成年男子的身形,而且事发突然,谢陵风未有准备便和他一同倒在了及膝深的水潭中,却仍然环抱着他的腰未曾松手。 “…又不听话,为何要下来?”谢陵风剑眉紧蹙,怒视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云青崖,声音低沉冰冷却带着几分关切。 云青崖刚想回答却忽然变了脸色,方才还未觉出异常,现下才感觉到这池水异常冰冷,那寒意几乎浃髓沦肤,深入骨髓;他的四肢都因这池中寒气开始发颤,只得咬紧牙关问道:“…陵风…这里怎么这么冷?” 虽说外面正逢春雪,天气尚寒,可此地也不应如此寒冷,宛如身处昆仑冰封的绝谷中一般。 云青崖缩在谢陵风怀里,面色惨白,连丹色的唇瓣也失了血色,原本清秀精致的脸庞仿佛经霜蔫败的残花,犹为惹人怜。 谢陵风见状下意识搂紧他瘦弱的身子,忽而又想到自身的体温已经于周围的寒气融为一体,跟本不能分给怀中人分毫温暖,于是暗叹一声,开口道:“此地是凝寒池,所藏之寒气非常人所能忍,莫慌,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说罢,他本欲起身,却不料云青崖忽然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撑起身子深吸了口气,全身涌动起青焰一般的灵力,碧眸中更是华光流转,在昏暗的石窟寒潭中格外夺目,而后苍白的脸颊渐渐恢复了血色。 “…呼…我总算记得用灵力护体了,没想到这儿的寒气竟然这么厉害。”云青崖长舒一口气,周身青色的灵息如水波荡漾,隔绝了刺骨之寒,也微微照亮了四周,使他的冰冷麻木的四肢有了些许知觉。 这让谢陵风微微一愣,喃喃自语道:“你…” 可还未等他开口云青崖就张嘴喋喋不休起来:“…怎么这般看我?堂堂昆仑的神鸟还能冻死不成?对了,你在做什么呢,这里的寒气似乎不同寻常,谢道长你也不嫌这里冷啊?!” 谢陵风答道:“…我自幼便在这寒池中修炼,早已习惯了。”他声音平淡冷漠,一丝情感也无。 但此言却让云青崖暗自心惊,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幼时在这里…修炼?” 此地暗无天日,池水冰冷刺骨,寻常人怕是想都不敢想。 这样的幼年经历,云青崖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得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去摸他白如霜雪的脸颊。只是还未碰到谢陵风鬓边的散乱的银丝,就被抓住了手,那掌中的凉意又激得自己浑身发冷。 谢陵风面无波澜,俊美冷峻的容貌在暗淡的微光中好似覆上了一层冰霜,只听他淡淡道:“…不过是许久之前的往事罢了,倒是你明知此处阴寒,为何还要下来?” 说罢,他攥紧了掌中的一抹温热,顺势把那只单薄的手拉到自己胸前,语气虽冷但言辞中难掩担忧。 “我…只是想来找你呀…”云青崖面露无奈,心道谁叫这人躲在这种地方,可叫他一番好找啊。 此处冰泉冷涩,本是凝绝不通,但石壁中偶有水滴穿石而落。 冰冷的水珠正巧落到云青崖半湿的乌发间,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趴在谢陵风身上,一手撑着人的肩膀,一手置于人胸前,姿势实在过于亲密不雅。 “…陵风?”云青崖忍不住面上一红,眉目间多了几分不自在的羞赧,于是正要起身,谁知谢陵风原本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忽而向上,移到了自己后枕处的发间。 “……” 谢陵风的默然不语让云青崖感觉到一丝不妙,身下的白衣道长那双墨似深潭的眼眸晦暗不明,似在酝酿压抑着什么。 但未等云青崖有所反应,谢陵风插在自己发丝间的手忽然微微用力,扶住他的头把他整个人向下一按——! “…唔!”在云青崖惊愣之间,谢陵风已经仰起脖颈,吻上了他温热柔软的唇,并用微凉的舌尖探进娇嫩殷红的唇瓣中,循序渐进的纠缠深入… “…呜…唔!”云青崖被那双吻上来的冰冷的薄唇吓了一跳,彻骨的凉意让他浑身微颤,牙关失守,放任了谢陵风的进犯深吻,唇舌相依交融间,尽是暧昧缠绵的喘息声。 良久,谢陵风松了手,放开那双被他吻得发红的唇,他的神色依旧清冷无波,如若不是唇边的银丝与水渍跟本看不出方才在做着那般亲密狎昵之事。 而云青崖几乎半软了身子,瘫靠在他怀里,碧眸中水光潋滟,精致上挑的眼尾灼出一抹艳红,边喘息边开口道:“…唔…谢道长,这也算是惩罚吗?” “…你若觉得是,那便是。”谢陵风阖上双目,语气平淡至极。 这反应让云青崖顿时心生不悦,饶是他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嘴都被吻麻了也亳不生气,不禁开口想要质问道:“…什么?你怎么能…!” 但当云青崖抬首之时,却见身下的谢陵风阖目不言,几缕白发漂浮在冰冷的寒泉之上,孤寂寥落,整个人仿若被尘世所隔,不带一丝鲜活的生气。 无论如何,他都如昆山之巅的孤雪,既无法靠近,也无法温暖。 或许唯有自己才能稍稍碰到这天山之雪,孤峰之月。 而且想到这家伙的幼时经历的黑暗,云青崖顿时不禁心里一软,胸口的烦闷不解烟消云散,于是他无奈地戳了下谢陵风的胸口,又半靠在那宽厚冰凉的怀里,开口道:“…陵风,我冷,咱们走吧,你以后也莫要再来这里了。” 话音未落,谢陵风起身搂紧了怀中人的腰身,睁开双目,缓缓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