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入京城

    方十雨浑身仍然十分疼痛，在飞驰的马车上感觉难受不已。拿着书的手不停地抖动，在震动的车厢中虽然不明显，但念书时的声音却是十分虚弱。左辞风以为是他昨晚一夜未眠又费神照顾自己，导致没有休息好，便让他无需念书，多多歇息。

    方十雨松了口气，靠着轿厢开始假寐。

    当天夜里，一行人终于到达京城，马车在穆王府门前停下。左辞风轻声叫唤方十雨，却发现对方皱着眉已经睡死了，便着梁武将他抱进了客房。

    方十雨躺在床上，大脑昏沉，看见黎明晨光映照下，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河边，交谈声、叫唤声、水声交杂在一起，听不清他们交谈的内容。他想拨开人群，走到看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浑身都动不了，手脚像是没有知觉一般。透过人群间的缝隙，能看到河水上漂浮着的一片红色的衣料，在暗色的河水里不断飘动、摇摆……

    他恨透了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将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想从这噩梦中醒来。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感，只见眼前的景色逐渐模糊，一波波黑潮从远处翻滚而来，发出哗哗的水声，像是要把他淹没。他被钉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股黑潮，心中浮起无限的绝望感。此时，一只沉重的大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苍老的声音传来：“走吧。”肩上传来碎骨疼痛的同时，一股鸢尾花香传来，他意识一断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清晨。一阵敲门声将方十雨叫醒，“方公子，醒了吗？”

    方十雨挣扎着打开了门，看到为首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带着笑和煦地看着自己，后面跟了好几个丫鬟，丫鬟手上拿着衣物、脸盆、餐食等物品。

    “你是？”方十雨有些发懵，愣愣地看着对方。

    “方公子，在下是穆王府的管家刘志，你可以唤我刘叔。要不我们进去谈？”刘志笑着解释道。

    方十雨应了一声，走到椅子上坐下。

    期间，刘叔一边招呼丫鬟们将手上的物品放好，一边解释道马车的主人左辞风是当今穆王爷，梁武则是他的贴身侍卫，原本常年镇守边关，此次受皇上急召才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今儿天刚亮就已经进宫面圣了。

    “听说方公子医术了得，回京路上王爷发热方公子几个药丸一晚上便治好了王爷，实在是年少有为。”毕竟是王爷带回来的人，又对王爷有恩，刘叔丝毫不敢怠慢，随口恭维了几句。

    回头见少年还坐着，脸色苍白，想着是路途坎坷累坏了，连忙把王爷的话交代一番，便准备离开“王爷说了，希望方公子在府内做大夫，倒不用坐班，王爷不适之时能随时候着便成，其他时间您自由支配。当然，如果不行，还有御医可以随时传唤，方公子尽管放心。”

    方十雨回过神来想起当初王爷说让自己收拾藏书房，为何便成了大夫？“少爷当时……啊，不，王爷当初说让我整理藏书房的，为何变成了大夫？在下医术不精，怕耽误了王爷。”

    刘叔一听，倒觉得这是个谦虚、实诚的好孩子。不过王爷常年驻外，府中下人少，藏书房有五层之高又久未整理，再加上前阵子王爷又从塞外运了好一批藏书，整理书房是可是个体力活。这方公子这般病弱，怕是吃不了这个苦啊！

    刘叔赶忙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强调方公子是贵客，无需做这粗重活。

    方十雨听闻藏书房有五层之高眼中一亮，但见刘叔苦口婆心，低下头沉吟片刻说道：“刘叔，您方才说做大夫的话，王爷传唤之外的时间随我支配，我爱好读书，空闲之时整理下藏书房如何？如果届时刘叔嫌我做的不好，再另寻他人便是。”

    刘叔听罢，觉得和王爷交代的也无相悖之处，且当下府中人手的确不够，便也不再坚持，嘱咐方十雨好好休息几日再上工，随后便带着一行下人走了。

    方十雨见人已走远，便关上房门，准备换下身上汗湿的衣物。褪下深灰色的布衣，胸腹之处清晰可见一条条紫黑色的瘀痕，想必是之前身上蛊虫横行时流下的。全身虽然白皙，却满布或深或浅的肉色疤痕，可见受的伤已经年代久远。

    由于只带了一套衣物，且前晚下雨已经淋湿，只好换上管家带来的衣服。随后吞下两颗消炎止痛的药丸便再次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