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鎏金色的光线透过落地窗倾泻在戴着金丝细框的西装革履男人身上，浅棕的瞳仁像是被渡了似的成了金色，细长的睫毛微垂，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翘着腿，手合在腿上，倏地抬眸看向窗外高楼大厦，刺眼的光线使他眼睛一眯，若有所思想了想，“知道了。介意我让实习生做份报告吗？” 文职秘书拿起小汤匙搅着咖啡，时不时碰到杯壁发出响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不介意，我们总裁只想要最快的结果。程律师，劳烦帮我打上马赛克。” 旁边站着几位抬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比了个OK手势，随后程湛伸出手与林隅握了个手表示合作愉快，越看林隅越是觉得很熟悉，不知道在哪见过。 目前为了扩展事务所的名声，他同意了节目组录制大学生得到offer后的实习工作，并且对比老字号事务所。 节目录制期限为三个月，合约写着边录边播制，时不时搞个小直播。录制当天公布了程湛的照片，很快程湛作为事务所门面当担自然有很多颜粉，他的微博已经认证了，粉丝数达到了十几万。 下周即将播出第一期了。 与林隅告别之后他掏出车钥匙结了账，西装内口袋手机震动着，看一眼来电人接通，一道稚嫩男声带着哭腔道：“爸爸，你为什么还没来接我！” 程湛一怔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带着歉意道：“我现在过去，乖乖听话好不好？爸爸给你带小蛋糕，不生气了好不好？” 挂断电话，回到咖啡厅里选了一块奥利奥蛋糕，再买了一杯半糖奶茶，等待过程中摘下了眼睛揉一揉眉心，翻页看了手上资料冥思。 案子是公司珠宝设计侵权案件，难度不算很大，不过他很好奇那群新来的实习生水准如何。算到来这是他们将要负责的第一个案件，他希望实习生可以成长。 刚开始实习生见到他的时候很是不屑，不愿相信他刚满三十就能做到合伙人的位置上，以为他是空花瓶。 不过他不怎么在乎别人的想法，他只想找到那个人，想快点扑上去。他看着无名指上的素戒已经渡过很多次色了，越来越薄了。 完全看不出是多年前小镇一起买的戒指了。 “程律，你还没走？” 林隅返回来见到他还没走，不由自主打了个招呼，他才从思绪里逃了出来，职业笑容：“给孩子买点吃的。” “哦？你竟然有孩子了？”林隅先是错愕，随后满脸的不可置信，目光挪下两寸发现了无名指上有戒指，“你结婚了？孩子多大了？” 程湛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点头收起笑容道：“最大的明年就该初一了，最小的刚幼儿园小班。” 最大的是苏允，最小的是他亲儿子。 他十年来拒绝相亲，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他有个自己的骨肉，他便做了试管婴儿，挑了个亚裔姑娘。 父母见孩子的出生就没管过他，孩子只能自己来疼，所以孩子并不知道自己还有爷爷奶奶。毕竟……他们只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来看过一次。 有了孩子他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渴望有个家。 “如果我没记错程律才二十九吧？你……挺好的，在国外挺开放的。”林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林隅和柜台点了一杯苦咖啡，低头疯狂戳了老板发消息，时隔几秒就抬头看程湛走了没有。 节目组的人对此感到可惜，她们心里叹息着不知道是哪个小娇妻能把程律师这样禁欲清冷的人绑的死死的，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在申城遇到帅哥是常态，但是遇到挪不开眼睛的帅哥根本没有几个，加上程湛身上的标签就足以让人喊老公了。 毕业于剑桥大学的海归律师，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合伙人，不想继承家业就选择自己开了家事务所。另外长得帅，曾经还是Q大保送生。 精英的标签谁能不喜欢呢？ 他们已经预想到节目播出的那一天会有多爆！ 傍晚六点的托儿所。 小男孩圆嘟嘟的小脸皱在了一起，眉目与程湛有七分相似，将手机还给老师不说话，老师陪他在托儿所外面一起等。 骑着摩托的老爷爷卖着糖葫芦，他眼睛发了光馋了，空荡荡的口袋没有闲钱。老爷爷注意到小男孩的目光停下摩托问：“小朋友，是不是想吃啊？” 小男孩奢甜，下意识将目光转到老师身上，可怜巴巴的演技表现得淋漓尽致，小手拉着老师的衣角看起来快大哭了。 “程煊戎，你是不是忘了你爸爸不让吃甜的了？你还想蛀牙吗？忘了前几天才刚拔掉蛀牙吗？”老师无视了装可怜的小男孩，张嘴就来教训。 老爷爷慈爱一笑，见小朋友可爱也打算赠一支糖葫芦，他下了摩托浇上糖水，笑道：“你们夫妻管小孩也太严了吧？” “我……”老师第一反应红了脸想反驳，她从兜里掏出钱抱起程煊戎向前一步，没注意有两位穿着高档制定西装的人走了过来，四人撞到了一起。 因为护着程煊戎，老师马上扶着程煊戎的头，惊呼一声整个人着地，臀部疼得很严重。 高大且帅气的男人居高临下，没有道歉的意思，隔壁助理扶起了老师连忙代替大老板道歉。 “呜……我要告诉程湛你受伤了，手机拿来，我要打给爸爸！”小霸王程煊戎熟练找到了手机，找到了爸爸的电话播了过去，从老师身上跳了下来。 老爷爷递了糖葫芦，心疼带着打趣道：“呦呦呦，怎么可以喊爸爸的大名呢？你们夫妻也太溺爱孩子了吧？” 帅气男人霎时脸上沉了下来，不确定小声重复了好几遍程湛的名字，看着小男孩长相蓦地大怒，擒着小男孩的衣领，翕动着嘴道：“程湛？你爸是程湛？他妈的程湛在哪里！？” 程煊戎哪能受得住恐吓，加上帅气男人一脸的戾气更把他吓得不轻，哭着躲进了老师怀里，电话正好拨通了，里面程湛的声音有些着急，“我先让文舟叔叔去接你好不好？爸爸这里有事脱不开。” 戾气男人深眸闪现晦暗，在这逼仄的街道里猛然踩了老师的脚，油滑得发光的维力斯皮鞋因为力度而变了形。 操！这个声音他妈的一辈子都不会忘！程湛不仅结婚了，还有孩子了！老子辛辛苦苦等了十年，换来个屁的结果！ “爸爸我好害怕！”程煊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咬了郜衍一口，颤颤发抖抱着老师继续哭，“爸爸有人凶我！我还咬他了！” 电话里头的程湛很是焦虑，恨不得马上出现在孩子面前，可是林隅一直留住他，他暂时走不开。他多次表示有事情要先离开，林隅都会说他们总裁已经快到了。 生意和孩子，他肯定选择孩子，但是林隅很圆滑让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深呼吸一口气挂了电话，马上打给事务所另一位合伙人。 不只是程湛陷入两难，郜衍也是。 托儿所距离咖啡厅很近，程湛想把孩子接过来又不想孩子暴露，他与林隅坐回了刚才的位置，眼神对峙半响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wuli小湛想我了么？” 程湛抿了抿嘴，吩咐道：“没有。帮我去接煊戎，顺便也去接小允。” “你把我当工具人了啊？算了，我刚好在附近办事，算你小子运气好。” 程湛手指动了动，佯装若无其事看着侵权的资料，“张文舟，你脸皮越来越厚了。煊戎正哭闹呢，你快点去看看。” 没错，张文舟正是竞赛认识的那个，也是在剑桥大学遇见的。两人算是十年来一直相伴，二人有时候会打趣打闹，但从不越界。 二人一起回国，一起开了事务所，在节目组眼中友情已经得到了升华，这眼神赤裸裸的很不舒服。 “得了得了，我们程合伙人最近越来越凶了，没爱了。对了，你等会儿还回律师所吗？” “……回。” “帮我带一杯拿铁，热的。” “……” 程湛不留情面挂断电话，对着林隅笑了笑，发现了资料上的问题，随口问了几句，察觉案子有点意思。 案子是有人盗取高河集团的文档，以匿名的方式投稿给另一家公司，还比他们早一步进行发售，价格也比他们低。 设计师最讨厌的便是偷稿子，但是另一家公司不示弱，硬是说指不定是高河集团的人偷稿子。 “林秘书，你们找到偷稿子的人吗？建议查一查设计部的所有人。”程湛给出建议，看着资料写着未知叛变者，“侵权法第二章第九条，教唆、帮助他人实施侵权行为的，应当与行为人承担连带责任，赔偿金额会是销售量的两倍。” “尚未，不过程律一个海归却把国内法律记得很熟啊，不愧是保送生。”林隅摇摇头道：“赔偿金额我们不在乎，我们只想把名声，利益给赚回来。” 程湛知道高河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照理说不应该找上默默无闻的律师所，他不禁问道：“申城那么多律师所供你们选择，我不信你们会选择我们。” “是我推荐的，因为我认识你啊，程学神。”林隅轻笑，“老同学一场，我当然要来光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