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厉霄似乎又想和他爹干架了
刚准备打开车门又被谢和歌一句叫回,“诶,等会儿。”他掏了掏裤兜,发现空空如也,“陆博你身上有现金吗?”现在这个移动支付的时代,还能有谁随手带着现金呢。 厉霄还在那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陆博已经从左侧兜里掏出一沓红钞票,“不多,就带了一千一。” 谢和歌撇撇头,在后视镜里示意他把钱给厉霄,厉霄还发着呆,愣愣地接过手里这沓钞票,“你干吗?”他怎么总感觉男人干的所有事都那么不怀好意呢? “路上买个早饭。”谢和歌单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快走吧,八点半了。”这说话的功夫,路上的车还是纹丝未动,让他轰赶的语气又多了分嫌弃和不悦。 你家一顿早饭一千块钱!厉霄在心里震惊着,虽然从昨天开始的大小事都无时无刻不碾压着他的见识,领略到了谢和歌的财力,但每次对方挥金如土的方式都让他招架不住。 他本来想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下车的,这下人家的钱拿在手里又不好不要,第一次有了种被钱羞辱的感觉,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句,“走了啊。”便匆匆忙忙下了车。 谢和歌从车窗里看着男孩儿走一步跳两步的身影,一会儿就跑没影了,不禁觉得可气又可笑,噗嗤一声随即像是嘲讽地轻笑几句。把上身再次舒服地靠在座椅靠背上,“钱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他对陆博说,转了转脖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小眯一会儿,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公司,只听到自己正前方传来声音,“车后面应该有个U型枕。” 下一秒谢和歌抬起头,在后视镜里看着陆博,虽然只能看清一只眼睛,但对方还是面不改色地直视着前方的车流。 他转过身翻了翻,找到对方说的枕头,还很新。“谢谢。”谢和歌说着,把枕头围到自己的脖子前,确实比刚刚舒服了很多,以至于睡眠不足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厉霄刚走进教室,他的座位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每个高中班主任都是一样,喜欢用座位分三六九等,班级的前后座次就能轻易看出这些学生在班级里的阶层。 他厉霄,学习不好还是特长生,时不时就跑没影的一号班级隐形人,坐在最后一排反倒还更方便他时不时开溜。 谢和歌临走前给他的一千多块他没花,还揣在裤兜里,他总觉得花了这钱就是向那个臭屁死基佬认怂,自己昨天已经因为他射了,不能再在这种实质性关系上认输。 正巧赶上刚下课,厉霄的迟到并没有显得多突兀,自然而然地融入人群中,幸运地免去了班主任的一系列盘问。 “下节课是灭绝师太的课,你作业写完没,借我抄抄。”厉霄的前桌兼好友汪小淞侧过半个身敲敲厉霄的桌子,“别告诉我你也没写啊。” 厉霄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这段时间经历的事哪儿有工夫去完成那写了也不会的英语作业,一脚踩在椅子上随口说道,“前几个选择题是ADBAC,抄去吧。” “好家伙,你都背过答案了。”汪小淞欣喜地转过身,匆忙拿起笔翻开英语习题,“帮助你汪爷爷,记你大功一件!” “滚。”厉霄一边拧开水瓶的瓶盖一边一脚踹了一下桌子,使劲怼了汪小淞后背一把,不自觉地联想……他充他爷,那人充他爸,能接连讽刺到谢和歌,一时间看着前桌的背影都觉得好笑。 还没笑出声前面就爆发一句惊叹,“他妈的第一个只有四道题,你坑我?”汪小淞迎面朝他甩过来一本练习册。 厉霄敏捷地接住,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杯子里昨天剩下的水,无辜地拱了拱眉毛,“你自己不看题,这么瞎能怪谁。” “操,厉霄你傻逼吧!”汪小淞站起来就想向厉霄打去,被对方轻松躲过,只是潵了点水,“你爹我厉不厉害?” 高中男生的打闹声玩乐声充斥着整间教室,恢复正常生活的厉霄一时间又觉得昨晚经历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虚幻的一场梦。可他裤兜里屈辱的一千块钱和昨晚毫不留情地冲进厕所的无数小蝌蚪都告诉,这一切都确有其事。 令两人值得庆幸的是,被戏称为灭绝师太的英语老师鲜少没有检查作业,还惹得刚刚课间加班加点创造奇迹的几个抄作业的学生一阵哀怨。 厉霄今天可是睡够了,没滋没味地坐在最后一排听着课,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光是没边的瞎想着,从明天要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一路联想到了谢和歌…… 男人说不出是正经还是不正经,看着西装革履一副事业有成的样子,嘴里时不时对自己毫不避讳地说着几句性相关的粗语,虽然一直处于主导位置自己被动,但他可全然没有一个当老子的对孩子该有的模样。 这还不错。他努努嘴,让他认识一个肯供他吃供他喝的,对自己又没歹心的衣冠禽兽,总比让他直接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爹强。 回想起昨天在餐桌上,谢和歌给周恺一家打过去一百多万,他心中一放松倚了倚板凳靠背,心情愉快地转着圆珠笔,内心感叹一句终于不用帮周恺偷答案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都在想这件事。 是的,那件打架斗殴的事另有缘由。他平时赚个外快,周恺家里有点小钱,与其花钱找好学生帮忙作弊还要承担着被发现被告密的风险,这个鸡贼又不学好的高中生选择了另一条路就是偷答案。 他花钱找替罪羊让厉霄帮他偷,一次考试主课一科答案一千五,副科一千。而这种学校组织的月考期末都没有会考高考那么严格,厉霄第一次顶风作案成功了拿到了钱,两人就成了妥妥的利益关系。 之所以打架是因为,厉霄拿错了一科答案,错把上次月考的历史题当成了这次,周恺表面维持的好学生形象突然成绩骤降,考得一塌糊涂,拒绝支付其余科目的佣金,厉霄与他谈判无果,所以选择了用拳头解决问题。 比厉霄瘦弱半截的周恺以为厉霄就是吓唬吓唬他不敢动手,结果还不是老老实实被对方胖揍了一顿,气不过才得以引出这种事。 这也是厉霄为什么在谢和歌逼问他的时候犹豫不回答的原因。这种事要被捅破妥妥的开除学籍,几个学校也会有交流黑名单的作风,周恺家里有钱不怕,他厉霄就不一样了,虽然成绩不好但好在专业分还有望,只能忍辱负重。 就在最后晚自习,他还在想着整件事的全过程时,一个人敲了敲他的桌子,出于犯罪心虚的他被吓了一哆嗦,抬头一看是德育处校长的脸。对方表情看着还算温和,让厉霄松了口气,用嘴型问他怎么了,校长摆了摆手示意他跟出去。 “换专业?不可能!”刚到办公室歇歇脚,听到校长对他说的一番话后,厉霄整个人都简直要爆炸一般,好像一只炸毛狗。 校长先前就料到对方会有这反应,一早就把门关得死死的,生怕影响到外面上课的其他班级,“这是你父亲的决定,毕竟你还没有成年,而且练体育也是吃的青春饭,你练得再好人家也是要看文化分的,当兵都不要大头兵呢。” “什么我父亲,他就是个屁!他也配替我做决定?我不换。”他刚对谢和歌的态度有所缓解,这么一下就败光了他的所有好感,恨不得现在就找到男人揪着他的衣领向他质问清楚。 校长皱眉犯难,“你冲我吼也没用,这是你们父子之间该讨论的事儿,我也是今天突然收到消息过来问问你的意思,我看你爸那架势,估计你不好说。”赵校长管了他住校两年的生活很了解厉霄,本来他不应该多嘴问地,可是也看出对方是田径这方面的好苗子,所以不禁觉得惋惜。 厉霄知道这是在校长的办公室,努力忍着不发作,揣在裤兜里的手狠狠地捏着那千元纸钞,恨不得要撕碎一般的隐忍着怒火。 校长又顺势提点了几句,大概意思都是说提提文化分之类的,还有劝诫他回去跟他爸爸好好商量,厉霄也几乎是一字没听。 谢和歌被早高峰堵了整整两个钟头,S城车流量庞大又是在市中心的繁华路段,有这时间别说是坐地铁,走着都该到了。 他倒是无所谓,毕竟带上U型枕,靠着车后座脑袋那么一耷拉,早上起早的他一下就睡了过去,再加上正好堵着车路途也不颠簸,在车上这两个钟头可比他昨晚在床上睡觉舒服多了。 道路疏通后陆博也没有加快车速,谢和歌的工作手机没响也证明着今天照旧没什么急事需要他操心,反倒是怕把男人弄醒足足在十点多的时候才到达公司楼下。 相较于前面红绿灯的等待,这次刹车猛了一些,顺便叫醒了睡眠就浅的谢和歌。男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在陆博的护送下下了车。 走进公司,随着身边一句句董事长好,紧接着陈璋就跟在他的身后,跟他诉说着一天的行程安排。 今天还较为轻松,他边走着边听陈璋嘴里不停歇地说着的条条框框,“另外还有,我给您叫了管道梳理工,师傅十一点左右会到,您家里……”他知道谢和歌一直独居,所以欲言又止。 还好陈璋在说这件事儿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电梯。不然谢和歌的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本来睡了一觉差点都忘了这件事,结果办事严谨的陈秘书再一次拿出来鞭尸。 他捏了捏眉头,自己这前脚刚到公司不可能回去盯工,便想了个办法,“我让邻居帮我去盯一下。”随后就给沈明打了个电话。 正在书房复习雅思的沈明突然接到谢和歌的电话一阵惶恐,颤颤巍巍地接起,在张口刚想叫主人的时候,就被对方先入为主的话打断,“沈明,十一点的时候有几个装修的会去家里,你帮我去看着点儿。” 对方叫了他的名字,沈明一阵诧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主人在外面不方便,带着些疑惑地回了个好,还没等他再问什么,谢和歌就挂了电话。 陈璋已经汇报完了全天的行程,今天一天对于谢和歌来说还是相对轻松的,没有会要开,没有合作要谈,就是坐坐办公室,更多的时间就是看看工作报表,不过这些交给手底下那群人去干就好了。 都说人在高处不胜寒,以前他跟他妈学着打理公司的时候那叫一个忙碌,现在自己混得有模有样,逐渐上手了之后发现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做,用社畜的话讲,除了摸鱼就是摸鱼,厉霄这些家事的出现,除了让他烦躁之外,也给他增添了一丝忙碌。 比如今天,如果不是陈璋这个工作助理兼生活保姆提醒,他都要忘了还要给他小子挑专业挑学校,前两天两人还没相识时的监护人过户,他也是这么奔波忙碌的。 说罢,他叹了口气,约了几个这方面的朋友中午的午饭,看来自己有孩子这件事在圈子里面是藏不住了。 得到主人的命令,准确地说是来自谢和歌的命令后,沈明不敢懈怠,匆匆忙忙地找了件平时最普通的卫衣牛仔裤换上,赶回那个他曾经和主人同居过近两年的家里。 他摁下指纹,令他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指纹记录还有,主人还没有删除,他仍然可以随时回去,就好像彼此之间多的一条信任密码。 他走进家里,这里几天前还是他和谢和歌一起生活的地方,还只属于他和主人……不,应该是属于谢和歌一个人,他包括这栋房子都是男人的所有物。 装修?他不禁回忆起谢和歌打来的电话,看着与自己走前一般无二的装潢,既没有破损也没有什么值得添加换新的东西,不禁一阵好奇。 二楼的客房没有人睡过的迹象,沈明有些不可置信,急于求证般跑到谢和歌的卧室前。果然,被子没叠,床单微皱,一点都不像男人平常的作风。 他的心头萦绕起一丝恶心感,一条狗忠诚同样也有独占欲,他以前不屑与谢和歌口中所说的“野狗”相提并论,就好比一个人在大街上看到一只可爱的小狗伸手摸了摸,而回到家仍然只有他一条狗。最近,主人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 沈明正靠着门边沉思,楼下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沈明这才表情一松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幼稚。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火速下楼去开门。 对面是两个上了年纪的管道工,本来沈明还纳闷到底是装修什么,这下看到那些人的打扮和手里的工具一目了然。 两个工人一边对比门上的门牌号,一边发问:“是谢先生家吗?”沈明点头,核对清楚把人请进屋,对面笑呵呵地浏览着整个屋子,“你们这楼一栋挨着一栋长得都一样,我们差点找错了。” 沈明尴尬地迎合着笑,内心泛着迷糊,为什么找来的是管道工,难道是哪里堵塞了吗?对方回答了他这个问题,“陈先生跟我们讲了,说是厕所堵了是吧,你们哪个厕所啊?” 他也不知道……只是刚刚看卫生间大门紧闭便指了指那个位置,“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虽然他很好奇为什么厕所会堵,两年了这种事还没发生过。 打开门迎面扑来一股臭气,让三人都不禁皱眉,两个工人相视一眼看来找到了问题所在,习以为常的走进屋,沈明则是有点受不了这生化武器离得远远的,找了个能看到厕所的位置,靠墙站着。 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太反常,并不让他觉得诙谐可笑,接着靠墙陷入了刚刚被打断的思绪。稍微回个神的他恨不得冲回隔壁拿本书,这样海量的单词和习题还能让他分分心。 厕所疏通足足持续了半个多钟头,期间他去谢和歌的房间给主人叠了叠被子,抻了抻床单。现在SM市面上有些M就好这一口,与正常的家政人员不同的是,他们家务奴以伺候主人的衣食住行为乐,能为主人提供良好的生活就能极度满足他们的成就需求。而沈明却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他只是习惯性地服务于男人罢了。 管道工好不容易才把厕所通开,谢和歌一早就结了账,沈明只用送送人。 其中一个人半开玩笑地扶额,“你们管道里塞的东西可不少啊,以后卫生纸少用点,应该就没问题。” “是吗……哈哈谢谢。”他尴尬地附和着,“师傅路上慢点。”把人送走后随即狠狠地摔上了门,力气之大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下一秒他几乎是用跑的,快步走到卫生间,里面的味道已然消散了大半。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在抓奸捉小三似的,仔仔细细地浏览过卫生间的各处痕迹,结果就是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洗澡用的瓶瓶罐罐因为刚才的施工有点东倒西歪,马桶旁也散落着灰尘之外。 探侦一番无果的沈明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去把东西摆列整齐,却由此发现沐浴液少了一大半,这瓶还是前不久他逛超市时新买的。 他盯着那瓶液体看了好久,不知作何感想,伸手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