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重逢
覃意浓还分享了这副作品的灵感来源。 【是我五岁的儿子小芋圆上幼儿园的课给我的灵感。 那时候老师给他们展示了一张图片，内容是一个小姑娘因为冰淇淋化了一地而坐着大哭，她最心爱的帽子也被风刮跑了。 老师让小朋友们说说小姑娘为什么哭。其他孩子不是说冰淇淋化了，就是说帽子被刮跑了。 轮到小芋圆的时候，他就面无表情地说天凉了，她只穿了一件短袖。那时候所有小朋友都哄然大笑，老师也以为小芋圆故意逗大家开心，但我却被激发了灵感。 我儿子从小就不能和人共情，所以他看不懂那个女孩为什么哭，不理解为什么冰淇淋化了，帽子跑了值得难过，他只知道观察起风和短袖，最后得出这么个不合常理的答案。 我觉得这怎么能叫不正常呢，这是一个独特的思想凝聚在了我的肚子里，我把小芋圆生了下来，他本身就是一个合理的负命题。】 凌负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唇角带笑，心里默念：他本身就是一个合理的负命题。 等回过神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了，他懊恼地给手机充上电，拉上被子睡了过去。 熬夜的结果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半，他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演讲稿哈欠连天。听说a市某家知名媒体报道了他去美国斯坦福的事情，并把他的成果吹得天花乱坠，于是a大校长让他做个演讲，给非生物系的学生科普一下他的领域。 果然，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怕出名猪怕壮。 他借女教授的遮暇膏把自己浓浓的黑眼圈遮住了，甩了甩脑袋面带微笑的走上了演讲台。演播室下乌泱泱一片听众，演讲还有不到一分钟就要开始了竟然还有陆陆续续的学生进来，坐不下了就站在过道上，似乎都想看看能去斯坦福发表演说的大佬是何等人物。 简单的用大白话阐述了一下他研究领域的概念，再省略专业知识科普了一下基因编辑学，这个过程不到半小时。期间他尽力地用幽默的口吻说了一些玩笑，但很遗憾，他似乎没这个天分，场下冷场了一瞬就勉勉强强地传来稀稀拉拉的笑声。 “看来我不太擅长讲笑话。”他无奈一笑，示意工作人员把ppt换下一张，“那接下来就是交流的时间，各位同学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举手。” “凌教授，请问现在转系还来得及吗？” 这下场下爆发了一阵真情实感的笑声，他接过话茬：“别闹，我知道你是何教授的研究生。” 笑声此起彼伏，他似乎领悟了点儿插科打诨的技巧。 此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少年独独没有反应，反而放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握紧了拳。 “草，我舅他是不是不知道这样说话很宠溺啊！”凌飞弈一脸无语地看着前边疯狂拍照的女学生，“哎呦喂，看来我舅脱单指日可…” 话还没说完，凌飞弈边上那位眼神冷漠的爷竟然举起了手。 “待…卧槽，郁哥你干啥！” 凌负远看着那个角落站起来的高个子黑卫衣的少年，笑道：“同学，有什么问题？” 那个少年不急不缓地调试了会麦，也不摘下口罩，声音清冷又漠然：“请问教授，您的基因研究结果第四点为什么在斯坦福说了，在a大不说。”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或许更早，在少年调试麦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了，他感觉全场的人都瞬间消失，眼前只有那个视线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冷淡少年。 郁垣… 全场瞬间哗然，低声交谈着这人到底是谁，不会是美国派来砸场子的间谍吧。 “…你很细心。”他强迫自己稳下狂跳不止的心脏，“这是我今天上午刚改的稿子，主要是因为这项成果还没有在中国正式发表，再等几个星期就可以了。” “嗯。”少年轻轻应了，又开口，“谢谢教授。” 等郁垣坐了下来，凌飞弈表情诡异地问：“你这不是砸他场子啊。” 郁垣靠着椅背眼神锁定台上正若无其事回答问题的凌负远，突然勾起唇角道：“我故意的。” 演讲结束后，他正想快步走掉，结果被他那个傻侄子拍住了肩膀：“舅！你太牛了。” 他转身扯出个笑，忽视凌飞弈背后那个戴着口罩的少年，“干什么？” 凌飞弈说为了庆祝他的回国，所以让他请他们吃个饭。他一脸无语地把两个人赶进车后座，认命地开着车。 这期间凌飞弈还不老实，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舅，你看郁垣这次回国是不是又长高了一些啊。” 他敷衍地嗯了声。 “你怎么这么冷淡？之前他出国的时候不还老向我打听他的事儿吗？” 郁垣看着窗外，闻言看着镜子里的他挑了下眉。他努力忽视那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心里早就把凌飞弈的脑袋给拧了下来，表面上咬牙说道：“是啊，我还想着怎么把你也送出国清静清静。” “别，我害怕被一枪蹦了。” 果然到了吃饭的地方最让他害怕的事情来了。这两少年并排坐着打游戏，他应该怎样避免尴尬地选择一个最合适的位置？他眼睛一闭，干脆走到凌飞弈对面坐了下去。 一顿饭还算风平浪静，饭后凌飞弈拿出他车后备箱里的单车骑着去补课了，只留下他与郁垣相对无言。少年低着头摆弄手机，而他偷偷透过车窗的反射观察少年的身高，似乎真的长高了一点儿，不知道有没有一米九。 正在他犹豫着怎样开口的时候，前边突然驶来一辆红色机车，机车上的男孩儿摘下头盔跑到郁垣边上，那人搭着郁垣的肩膀，身高竟一时分不清谁更高。 “郁垣弟弟，你在这儿啊，下午有个表演赛…” 他偏开了视线，无视如此亲密的二人，也懒得去猜他们的关系。 “嗷！叔叔！”那个男孩似是才注意到他，又跑到他面前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应雨泫。” “你好。”他笑着和人握了个手。 应雨泫…他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猛然想起这好像是一个当红的爱豆，自己的学生也有意无意地念叨过这个人。再看对方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确实很值得人心动。 “走吧。”郁垣淡淡说了句，就坐上了应雨泫的后座。 连道别也没有，就如此消失在了他的眼眸。 他坐上了驾驶座，靠着椅背默默叹了口气，总算明白了郁垣不喜欢一个人的表现能有多么明显。 下午在原本就打算在实验室里泡一下午的，奈何研究生们个个亢奋地不得了，数据老是出错，他无奈只好让他们放松一天收收心，在枯燥的实验室里畅所欲言。 “教授，斯坦福是不是有好多大帅哥啊！” 他正坐在桌前整理标本，闻言抬头瞥了说话那人一眼，开玩笑道：“是啊，个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 “天…还以为能带回来个师母呢。”小风小声哔哔了句。 他没理这小姑娘的调侃，继续手上的工作。小风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另外一个姑娘子涵八卦着什么：“说起这个，咱们系何教授的研究生唐恪学长最近那个瓜你知道吗？” “他咋了？我记得他是同，所以呢？” “是这样没错，但他休学了。我有天去医院，就看到他整个人半死不活地躺病床上，听说是因为进行了某种…多人运动，你懂的。” 凌负远手中动作一顿，心里挺复杂的。知道这个圈里乱，但没想到能乱到这个地步。 “怎么会…他人很好的啊，听说还是贫困生的。”子涵面色凄凄道。 “嗐，还不是因为那个某家电企业老总的儿子，任在川，这人…啧啧，年纪轻轻，可会玩儿了。” “你这么一说我可想起来了，以前他们商业对家恶意报道过任在川的黑事儿，还玩死了好几个人呢，当时企业股价狂跌，吓死人了。” 任在川这个名字让他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两年前有墨酒店的那个任少，又联想到被误会成a大生物系学生的自己… 他猛地收紧手指，冷汗一滴滴不算明显地顺着他的侧脸流进衣领里。这已经不能算是巧合了，所以如果当年没有那场火，自己的下场很可能就如唐恪一般。 可他两年前，竟然只听了郁朴一面之词，从而痛斥那位残忍的纵火犯，只为维护那个“无辜”的施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