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想你的鬼

    “患者之前送过来的时候大脑就有点供血不足，现在刚醒就过度运动，自然撑不住，你多注意不要让他过多走动，多休息几天”主治医师收起测量器，对唐聿微笑：“作为主动方，要多考虑到对方的承受能力，适度一点”

    唐聿这下脸更红了，他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不是，我不是……”

    主治医师恍然大悟一般：“啊，看你那么大力气，抱他那么自然，我还以为你是，对不住……”

    唐聿开始尬笑：“我们都会注意的，这次他真的是因为工作”

    主治医师用一种“我懂”的表情说：“好的好的，把他抱到407去吧，有事叫我，我今天都在这”

    唐聿把黎方舟抱到病房的时候看到他放在床上的手机，这手机唐聿在金佛案的时候经常见到，边角上有细小的磨损，看上去用了一段时间。当他把黎方舟放下来的时候，又摸到黎方舟外口袋里的另一个手机，这手机很新，没有手机壳，看上去中规中矩。

    “啧”，唐聿不用猜就知道，这个新手机是为了避开各种追踪搞来的，自己打不通的是黎方舟落在医院的这一部手机，这本来情有可原，可唐聿怎么琢磨都不是滋味，只能拉着一张脸坐在黎方舟身旁，摆弄着桌旁的一束淡绿色康乃馨。

    华灯初上时黎方悠悠转醒，唐聿已经趴在黎方舟床沿上睡着了。黎方舟揉揉眼睛，确保不是幻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和自己分别了两个多月的人已经回来了。

    唐聿闭上眼的时候其实长得很乖，睫毛很长，头发微微卷着，柔和地贴在脸颊上，和他睁眼时冷冰冰的感觉完全不同，就像一只敞开小肚子的猫，浑身都是软软的。

    黎方舟没有动，只是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唐聿，用眼神轻轻描绘着他的轮廓，听他浅浅的绵长的呼吸声。

    在轮船上打通唐聿电话的时候，其实他对自己并没有底，他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唐聿。唐聿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的一瞬间，他忽然安定下来，对自己能够活下来深信不疑。也许唐聿就是他的理智，也可能反过来，唐聿让他的理智臣服于情感。

    唐聿睡得并不踏实，黎方舟刚醒不久，唐聿就被一个噩梦惊醒，睁眼的时候满头是汗，梦里的黑影长着一排排带血的牙，要扑过来把他咬死，黎方舟在梦里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被那个黑影咬了一口，血溅了满身，唐聿痛苦地喊叫，睁开眼却看到黎方舟担忧的眼神：

    “糖，你还好吗？”

    也许是靠黎方舟很近，他身上苦荞茶的味道变得明显了，唐聿逐渐放松下来：

    “我没事，做了噩梦”

    但没放松多久，他看到黎方舟桌上的新手机以后又有些无名火起：

    “你怎么没跟我说你有新手机呢？我一直联系不上你……”

    黎方舟按捺不住自己的手，在唐聿刚睡醒的脸上揉了一把，咧嘴笑道：

    “我错啦，这手机做内部用了，没法接公用信号，你要不……把我拉进你和赵星遮用的网址里？”

    唐聿皱眉拍开黎方舟的爪子：

    “现在盯着你的人太多了，把你拉进去容易暴露，有什么事让赵星遮转就行”

    黎方舟撇撇嘴，突然左手捂住额头，表情痛苦：“糖，我好像……又头疼了”

    唐聿吓了一跳，正要站起身按响急救铃，黎方舟右手就拉住唐聿的白大褂：

    “也不是很严重……就是……揉一揉就好了”

    唐聿狐疑地转头看一眼黎方舟，见他额头上沁出的汗不像假装，只能伸手探到黎方舟的太阳穴附近轻轻揉起来：“是这儿吗？”

    黎方舟头被按住不能点头，闭着眼“嗯”了一声，嘴角勾了起来，舒服地说：“糖糖，再给我按按肩吧”

    “？”唐聿眯眼，从黎方舟的太阳穴缓缓划向黎方舟脖颈，唐聿手指划过脖颈的触感好像带电，黎方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喉结滚动的时候，被唐聿摸个正着，黎方舟隐忍着喘了一口气，把唐聿的手往下引：

    “不是这里，是肩膀”

    唐聿随着黎方舟的手摸到黎方舟的肩，又伸进黎方舟衣领里，摸到黎方舟包裹着纱布的肩胛处伤口，黎方舟又疼又痒：

    “祖宗，不是这儿，这里疼”，他的语气还带点委屈，“真的疼……”

    唐聿见惯了黎方舟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看到黎方舟委屈喊疼就完全受不了，敲了黎方舟一个不轻不重的头栗：“知道疼还乱跑个什么劲？”

    黎方舟发现这招挺管用，就双手捂住唐聿敲过的地方继续“委屈”：

    “你不在，你爸又好像跟特组有仇一样，我能怎么办？你甚至……还没同意我追你……”

    唐聿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看着黎方舟：“黎方舟，正常点，我才走了几个月，你是被什么鬼东西附身了？”

    黎方舟嘿嘿一笑：“想你的鬼呗”

    唐聿一向很好的表情管理逐渐失控，满脸都写着拒绝：“你好油啊黎方舟，说人话！”

    黎方舟看着唐聿鲜活的表情，闻到他近在咫尺的薄荷叶味道，看着唐聿的眼睛微笑道：

    “真的，糖糖，我想你了”

    唐聿心里有一点点暖流划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几月不见，黎方舟油嘴滑舌的技能更上一层楼，于是嘴上毫不留情地怼回去：“想什么？是谁天天都要找人半夜聊天？你从哪学的土味情话，真的很油，建议换一个”

    “噫，我说的都是真话，哪里油了？我就是想见你，我好伤心，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你师兄？你同学？还是那个赵星遮啊？”黎方舟越演越起劲，语气逐渐欠揍

    “？？？”唐聿满脸问号，直接上手把黎方舟按回床上，盖好了被子，他的力气很大，黎方舟压根挣不开，只能被迫躺回去。唐聿翻了翻床脚摆的慰问品，拿出一个小面包塞进黎方舟嘴里：

    “闭嘴吧黎大影帝，又不是狗血剧，没人跟你抢男人”

    黎方舟一乐，把小面包取出来，笑得露出八颗白牙：“这可是你说的”

    唐聿开始怀疑，黎方舟可能得了一病傻三天的并发症，翻了个白眼，把被子拉上去罩住黎方舟的脸，里面传出黎方舟闷闷的笑：

    “没人和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