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他做到了

    中秋佳节，陵城万里无云。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享受着难得的假日时光。就在昨天，钱景莱被特组逮捕，直接被连夜送到了北城的国安总部。虽然具体的原因没有披露，网上却开始提前放起了欢庆的鞭炮。

    木清陪着李淑云到特组做笔录，李淑云则是单独见了刘武。

    刘武比几天前看起来干净齐整很多，负责羁押的特组人员给他的伙食很好，还免费为他剃了个平头。这里没有派出所那么讲究，两人就隔着一张桌子说话。

    “钱景莱被抓了，阿武”李淑云戴着她那个虽然老旧，却很干净的眼镜，看向对面的刘武，有些悲哀地笑着

    “他做到了”刘武叹了一口气：“淑云，我没用，没办法救下常飞，甚至没办法亲手弄死钱景莱，但是他做到了，我要信守承诺”

    李淑云纳闷：“谁？唐聿吗？”

    刘武摇摇头，他看起来脸色有点白：“李崇被我和张意杀死以后，我因为张意儿子打给他的电话起了疑心，却还是让张意跑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他……”

    刘武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角落里的摄像头：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用匿名短信给我发了信息，告诉我照着他给我的方法办，就能帮常飞报仇，还能让钱景莱不得好死”

    “我照做了，我不仅找到了张意，杀死了他，我还把他藏进那个佛像里，最后又把蝴蝶放了进去”

    刘武感觉自己已经浑身无力，他看向李淑云的眼神充满了不舍和歉意：

    “他一定是蝴蝶谷的人，我欠蝴蝶谷一条命，我会兑现承诺。我来之前已经吃下了药，特组的人察觉不到，你不要怪他们，但是淑云，你答应我，好好治病，快点好起来，把我和常飞的份活回来，好吗？”

    李淑云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涩，她心头最后的玫瑰，在一片荒芜里开放，如今花期已到，一切都将结束了。

    “阿武，中秋快乐”李淑云坐在那里，看着刘武慢慢闭上了眼，没了声息。

    黎方舟站在监控室看到了一切，却觉得无能为力，刘武已经有了死志，他好像早料到这一天，这几日不过是在等死。秦书廉站在黎方舟身旁，无奈叹气：“那个匿名短信找得到吗？”

    黎方舟瞥了一眼秦书廉，摇头：“他应该在进山之前就把自己的手机扔了，要想找手机都难，更何况是里面的短信”

    秦书廉沉吟一阵，问：“那我就这么写了？”

    黎方舟点头：“本来之前还想让你煽风点火，但是夏目羽烧得太旺了，你正好把这件事好好引导一下，省得被有心人利用”

    唐聿今天没有和黎方舟在一起，他叫上方浅，重新回到了万松寺。

    这里被布置的很热闹，飘满了祈福的丝带，大殿前的大鼎原本会在今晚迎来它“尊贵”的客人们，然而钱景莱的被捕让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方浅读出万松寺墙上镶金的句子，感慨万分：“地上建的是佛门清修地，地下却是红颜枯骨人间炼狱，当真是反讽”

    寺里的众人已经聚集在正殿之前，小和尚定远还是眼睛很红，好像从来都哭不够，他躲在一众人的后面，努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唐聿却一眼就看到了他，径直走过去，对上了那双眼。

    唐聿觉得这个小和尚眼睛和自己长得很像，眼型漂亮，乍一看好像清澈无比，细看却似乎藏着无底的冰，他蹲下来和小和尚眼睛齐平，问：

    “定远，三个月前，你是不是在寺里看到过什么寺外面的人，单独在大殿里？别害怕，坏人已经被抓了，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定远似乎察觉到面前这个人不吃自己哭唧唧的一套，眼睛眨了眨：

    “我看到了大哥哥”

    “那个哥哥你认识吗？叫什么名字？”

    “哥哥不让我说，他说坏人会找到我”

    唐聿不太擅长应付小孩，一时间有点无语，方浅见唐聿没办法，走过来蹲下，摸了摸定远的头：

    “小定远，还记得我吗？我是你方浅哥哥”

    定远看到方浅顿时眼睛一亮，直接扑到方浅的身上：“方浅哥哥，你回来啦！”

    唐聿再次感受到人与人的参差，不过是查案的时候认识一周的小孩子，居然能对方浅如此亲近，真的是毫无道理。

    “那个你遇到的大哥哥有说不能告诉好人吗？”方浅循循善诱地问

    “没有，大哥哥也是好人！”定远奶声奶气，语气却斩钉截铁

    “那方浅哥哥是好人吗？”

    “是！方浅哥哥是大好人！方浅哥哥最好了！”

    方浅欣慰地点头，唐聿都看得有点嫉妒

    “那小定远就告诉方浅哥哥好吗？那个大哥哥是谁？”

    定远看了一眼唐聿，唐聿撇嘴，走远了一段距离，定远凑近方浅的耳朵，轻轻说道：

    “大哥哥是莫念，他会带我去他的福利院玩，那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还好吃”方浅听得一笑，用指头轻轻刮了刮定远的小鼻子：“调皮，以后想玩来找方浅哥哥，你的莫念哥哥很忙的”

    定远虽然没搞懂为什么莫念忽然很忙，还是乖巧地点头：“好！”

    “莫念？”云青囊在电话里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要找他？他不是送定远回来那个慈善家？”

    “云哥，时间紧急，你先去让人找，我正在往那个福利院赶，先不说了，挂了”方浅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云青囊挠了挠头，也召集人行动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云青囊查遍了可能的知情人，都没人听说过“莫念”是谁。这个名字和那个始终微笑的面孔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福利院这边，方浅同样无功而返。

    那个所谓的“莫念”确实曾经带定远来过几次福利院，但是从不曾留下什么切实的痕迹，甚至没有任何登记、签名和照片，就像一个幽灵，惊鸿踏雪之后，消失无踪。

    “莫念”到底是谁？他在三个月前那个关键的时机，为什么出现在寺中？这个谜团随着一步一步的追查慢慢笼罩在特组所有人的心头。

    这个“查无此人”，很可能，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蝶蛹——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