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开始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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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风眼眸明亮,顺着力道轻轻看他,见他满面戏谑之意,眼睫合拢遮住了一星光点。被他触碰的肌肤温度停止了越演越烈的趋势,仅仅是一个垂眸之间,有什么悄无声息黯淡下去。 沈追捏着他脸颊的指尖一顿,他似乎从触摸的地方感受到了无由来的失落。他缓缓摩挲片刻,再无所获,却突然玩性大起,索性遵照着那股直觉行事。 沈追放开他,似笑非笑道,“宗主的心意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沈行风多年苦修,并不长于儿女之情,唯一一次婚姻大事还被沈追弄得惨淡收场,想必没学会如何讨别人欢心。 作戏作全套,端看他现在模样,还有玩下去的兴致。那他也没有擅自终止游戏的必要,除非沈行风即刻耐心尽失,当众拿锁魂链栓他回去。想到这里,沈追收起玩笑神色,惋惜道:“多谢宗主抬爱,只可惜我并不喜欢你这样的男子。” 沈行风果然入局,深黑眼眸藏起锐利,从不刻意讨好人的语气因为放软而显得哑涩,“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改。” 混账东西既然非要凑上来,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沈追倾身靠近他,扫视他耳根后露出的一线肌肤与通身死板做派,“宗主穿的未免也太严实了,这副样子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您不如瞧瞧时下的青年才俊,都兴些什么。” 两瓣薄唇唇线平直,似乎除了冷言冷语再吐不出其它。沈追挑剔道,“还有,你不会笑。” 目中无人的天下第一,被人当众嫌弃,不知心里会不会堵得慌呢。沈追说完,好整以暇地去看他面色,仰首却对上他淡静至极的表情。 低估他了,沈追默默道。 “只要你喜欢,我会改。”沈行风藏在衣袖里的手指,轻轻触着被他嫌弃太死板的衣着。沈追的确低估了他,对他的耐心一无所知。就像他从未注意,他最开始衣着严密,是因为有人动不动就把他抓咬得浑身是伤。 “给我一点时间。” “行啊,我等着宗主。 ”沈追眯眼笑道。 “我一定要杀了她!”看台上那出当众表白才过去几盏茶功夫,剑宗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太华山的驻地内,一名紫衣的娇艳少女悍然拔出重剑,旋风一样冲出房门。 “阿璇,站住。”另一侧房门打开,面容温婉的掌门长女盛瑶叫住了她冲动成性的妹妹,“你要去哪儿?” 盛璇是太华山集万千宠爱的小师妹,从小要风得风,娇纵成性,此时在长姐面前勉强捺住了语气,眼圈却已烧红了,“那个贱人,我要让她……” 盛瑶温柔的远山眉微蹙,有些无奈,“别胡闹了,你被禁止参加武道大会父亲已经很生气了,父亲就算再纵着你,也绝不可能让你继续闯祸。” “可是姐姐!”盛璇的声音带了不甘,贝齿将唇咬得要渗血。那是晦暗的少女心事,从见到那个人的一刻起,就开始隐秘地萌发,“明明你与他才是最般配的!若不是那疯子百般阻挠,现在姐姐才是剑宗的宗主夫人,怎么轮的到一个……” “阿璇!”盛瑶及时喝止了她未出口的污言秽语,又觉得自己对妹妹太过严厉,轻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与沈行风是有一段浅缘,却与外人所看到的天差地别。 当年沈行风的父亲曾为他卜得天命中的姻缘,卦象预示了一位阴时阴命,水系灵根的女子。 这个女子便是太华山掌门长女,盛瑶。盛瑶那时正值碧玉年华,对久负盛名的六公子心中别有一番计较。门中弟子提起他,俱是景仰非常,只有她憋着一股劲,持着不肯轻许芳心的自傲。 谁成想在花厅撞见来提亲的沈行风,父亲还没答应,她自己倒先丢了心魂。两家长辈相谈甚欢,旋即定下婚事。外面人也说,头一次见六公子对谁这么上心,不愧是天命中人,金玉良缘令人称羡。 这话说得太多,多到她自己都信了,直到她在剑宗做客时遇到沈行风的哥哥沈追。 盛瑶想起那时情景,心中五味杂陈。她劝住冲动的妹妹,盛璇不甘不愿地收起重剑,但眼里明显还藏着事。 沈追回去时,脚下步伐轻快。今夜剑宗想必有无数痴情儿女不能入眠,他们高不可攀的心上人不仅被当众挑三拣四,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憋屈样。少爷小姐们恐怕恨得手帕都要咬碎几条。 沈追自认这一场胜他一筹,眼尾飞扬心情不言而喻。转念一想沈行风那副模样,又有些气闷。 沈行风明知那副伪造的女子容貌下是他,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那些话,脸皮之厚连沈追都自愧弗如。况且有菩提寺佛子预言在先,须知当年魔君乌啼便是应了上一任佛子的谶,成了为害四方的大魔头。顶着这么重的恶果也要来招惹他,看来他真的非常不怕死。 既然沈行风不肯罢演,他不配合着玩一玩岂不可惜?世人一味被他的表象所蒙蔽,越是如此他越要让沈行风名声扫地。 沈追迎着落日霞光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象征着低劣血脉的朱色纹理直面长风。他唇边噙着一抹笑,显出与寡淡面容极不相衬的妖异来。 今日沈墨在武道会上表现优异,很是为剑宗长脸,见者无不夸赞一句青出于蓝。他素来稳重,滴水不漏地使了些谦词从人群里脱身,独自寻地方练剑。 现在剑宗内只有一个地方清静,他御剑到缥缈峰,练习到日头西斜时沈行风回来了。以沈行风的性子,他与任何人的关系都有些点到为止的意思。唯独对大弟子,要多两分对旁人没有的耐心。 他看着沈墨练习,待他收剑以后提了几句演武场上的细节。讲解完太阳已隐入群山,沈墨预备告别。沈行风忽然道:“去寻两身时兴的衣服来。” 沈墨目露疑惑,下意识认为是沈追又出了什么主意,“是五叔要的?他可有说要什么颜色,搭什么配饰,要不要炼化?” “不是。”沈行风摇了摇头,“是我要的,不要太过花哨,其它你定吧。” 沈墨更加不解了,他师尊一直循着旧制穿宗主制服,虽然威严但与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不太相衬。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答案立刻在第二天揭晓。 沈追一大早到约定的亭子里,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却扑了个空。 他百无聊奈地前往演武场,独自登上了看台。他已取了斗笠,素面朝天,所有人都能看清朱槿花的细枝末节。这副招摇姿态果然引来了不满的视线,看台上无声地站起来几个人,慢慢对他形成了合围之势。 沈追回身时,几个纨绔模样的人正挡在他去路上。几人手执武器,满脸匪气,“久闻姑娘大名,我们几个不才,想和姑娘切磋一下。” 武道大会讲究师出有名,大会期间不得私自动武,约战需得光明正大递出帖,美其名曰切磋。而以这些名目发起的对战,不允许伤人性命。众目睽睽之下,沈追若一味避战,只会沦为笑柄。 对面似乎笃定他不敢接受,眼露轻蔑,“害怕了可以求饶啊。” 沈追漫不经心打量对方,“你怎么知道我就怕你了?”他扫视人群,忽然在三人后方发现了一抹紫色衣裙,当即话锋一转,不屑道,“竖子而已,有何可惧?我秦某人今日来者不拒,你们可以一起,只要有任何人能赢我,我就任凭处置。” 好大的口气!众人果然受激,蜂拥来将他围拢。沈追在人群里发现了不少眼熟面孔,暗道果然如此。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拨动铃铛,唤道:“沈行风。” 银铃清越的声音穿透人潮,突兀地响在所有人耳边。看台上骤然风起,一袭飒利的衣袍破空而来。 沈行风缎子似的墨发高束成马尾,鬓边一缕发丝因为来不及归拢,流落至玉白颈侧。往昔紧贴的衣领,欲拒还迎地露了小半截脖颈。月白氅衣的衣摆随日光流动隐现着仙鹤祥云,革带束腰越发显得身姿笔挺,腰间还配着那柄绝世神兵——冲霄。 这俊美的青年除去沉沉颜色的矫饰,仿佛与流风回雪同色。人群一呆,痴迷的目光连同暂停的呼吸一起,恍若时光停滞。 好家伙,他照镜子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张脸这么祸害? 沈行风就落在他身侧,一向冷漠的眼神奇异地柔和下来,轻轻地包裹了他。沈追被他一望,忽然涌出一些怪异的感觉。 他强行挥开了思绪,趁着众人诧异的一刻,挑衅神色翻书一般藏起,双眉轻拧,柔弱地扑了过去。 “宗主——”他躲到沈行风身后,怯怯环视周围,硬生生从眼里挤出点水汽,端得无助可怜,“他们人好多,我好害怕。” 沈行风不闪不避,任由他抓住了衣袖。让他一打岔,众人立刻回想起本来目的,纷纷怒目而视,“你要不要脸?!” “妖女,少在这兴风作浪,你已接了挑战,出来和我们打!” “他的挑战,我替他应了。”沈行风面对着激愤的群情,右手握住冲霄剑,三尺青锋吐出锐利华光。 他眼中如冰雪骤降,凝望某人时的余温拂尽,沉重的威势压倒了一切,“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