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至少,卓思淼不会喜欢上你这种烂人。
况原输了。在林珩越和卓思淼面前,他就像个局外人,小丑。 肩膀疼,脸也疼,心更疼。 只有在林珩越面前的卓思淼,才是况原从未见过的乖巧柔软,只会对林珩越露出依赖放松的神色。 当然,望向他况原的时候,还是全身戒备,害怕到身子都在轻轻颤抖,像个恐惧极了又没办法的小兔子。 只要况原想,随时可以把小兔子的后颈拎起来,肆意蹂躏他。 能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理也讲不过,失去了权势的庇护,还是得在男人身下乖乖挨肏。 但是现在看来,小兔子原来是有主人的小兔子,难怪他怎么对这小兔子好,小兔子还是视若无睹。 嫉妒的酸涩蔓延在唇齿间,酸软到况原几乎要掉下泪来。 他只能有强取豪夺才能让卓思淼留下,恨他也无所谓了,现在比起爱,况原更想让卓思淼留在他身边。 他绝对不会让林珩越带走卓思淼。 拼命压抑着怒火,才在众人面前勉强维持了个还算正常体面的形象,况家大少爷倚靠在床头墙边,抱着双臂,冷冷道:“林珩越,跟别人男朋友靠这么近不太好吧。” 林珩越坐在卓思淼的床边,轻轻捏着卓思淼那对细细的手腕,比他走之前还要更瘦,只是短短大半年,卓思淼就这么瘦了,一只手就可以把那对手腕全部握住。 心疼的同时,心里对况原的厌恶更深,那句“男朋友”,讽刺到让林珩越笑出了声。 “况原,我不认为淼淼会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缓缓起身,连带着屋内气压都骤然降低了。隔着半个病房,院长都能感受到两人间剑弩拔张的气氛,院长在门边捏了把汗,疯狂给保安队使眼色。 “至少,卓思淼不会喜欢上你这种烂人。” 院长脚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林珩越的这一句明明白白的“烂人”,不加任何修饰。况原的脸色顷刻间就沉了下来。 卓思淼骂他他就认了,可是这林珩越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他说话?! 况原早就看林珩越不爽了,那句“烂人”着实刺激到了他。 林珩越就在旁边,况原和卓思淼不过就弯个腰伸个手的距离,众目睽睽之下,况原居然敢捧起卓思淼的脸,俯下身就吻了下去! 谁也没有想到况原居然会这么疯,卓思淼也没想到况原会那么大胆,卓小公子的尊严让他条件反射地就想给况原一巴掌,肩膀却被况原紧紧摁住。 他被况原笼罩在床头,看不到外界人的反应,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短短几秒里,颤抖的气息被况原卷入唇齿,只能发出无助的气音。 况原一边轻咬他的唇瓣,一边用着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说:“不想视频流出去,就乖乖接受我。” 流氓至极,卑鄙到令人发指。 无与伦比的绝望将卓思淼淹没,卓思淼气到说不出话了,浑身都在颤抖。 眼尾淌下一滴清泪,紧闭的牙关都酸软无力,轻而易举地被况原撬开。 亲吻本来是一件亲密无间很幸福的事,湿热、滑腻,攀升的气温中,却混进了的苦涩的味道。 卓思淼的泪水咸咸的,滑落脸颊,渗入相连的唇齿中。 况原吻得很用力,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中,缺氧的红涌上卓思淼的脸颊,爬上眼眶。 猛地一股大力拉扯,卓思淼终于重见天日。是林珩越把况原从他身上扯了起来,冷然的眉眼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沉,浑身散发着寒气。俊逸的男人失了控,扯着况原的领子,毫不留情地挥拳砸了上去! “况原,你就是个人渣——” 这次是实打实地被打到了脸,况原抹了一把嘴角,果然,一手猩红,鼻腔流出了温热的液体,嘴里满是血腥味。 就算这样了,况家大少爷的气焰仍然没有矮上半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容,直视林珩越的眼睛:“淼淼和我两情相悦,看到了吗?” 林珩越痛苦到面容微微扭曲,谁都看得清楚,刚才那一吻,卓思淼确实没有拒绝况原。 林珩越这一出神,就被况原逮着了机会。 下一刻,林珩越被况原一脚猛地踹到了地上。 况原扑上去,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两人再次缠斗一团,病房里乱到不能再乱了,保安都拉不开两个人。 不知道是谁大呼一声“患者又咳血了”,病房才再次安静下来。 卓思淼刚醒来头还晕着,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做了手术,现在又被况原刺激到了,还是咳血了,雪白的被单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 几个医生手忙脚乱地冲上来,林珩越和况原被挤了出去,两个大少爷脸上都挂了彩,紧紧抿着唇。 况原当然担心卓思淼,可是林珩越拦着他不让他过去,硬要强来,保不齐又要打一架。 只能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看见卓思淼紧蹙的眉头缓缓放松下来,脸色稍微有点血色点后,才稍稍放下心。 迈出了左脚,却怎么也走不上前。舔舔嘴唇,似乎都还能回味到卓思淼的那滴泪水,让况原心痛一次又一次。 他过分了。 卓思淼咳得很惨,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床单上是刺目的红。 医生有说,卓思淼现在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让况原不要刺激到他。可是况原还是做了,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烂人,还是要掩耳盗铃地欺骗世界他和卓思淼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那纯白床单上触目惊心的红,闭上眼睛都会浮现在况原的脑海。 第一次,况原感到了怯弱,感受到了自己真的挺人渣的,望着围着卓思淼抢救的那一堆护士和医生,况原就像被割裂在了世界外。 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被打到的地方还在发疼,嘴里还在弥漫着血腥味,疼痛麻痹了他的神经,感知都变得混沌起来。 况原不敢再靠近卓思淼,生怕再次伤害到卓思淼。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压抑的氛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烦躁,不安,愧疚,痛苦……复杂的情绪将他包裹,况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到底要怎么面对卓思淼。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面对那个被卓思淼在床上叫哥哥的男人,他实在没法压制自己的情绪。 谁能忍得了,谁又能忍得了,看着他们温情脉脉的场面,况原只会感到无比的痛苦。 更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的行为,其实跟个跳梁小丑没什么两样,是他用下三滥的手段强迫威胁卓思淼留在他的身边,还要妄想卓思淼可以也喜欢他。 他不断地伤害自己最喜欢的人,总是觉得自己认清自己的心了,单还是碍于尊严和面子,和他的劣根性,黑暗面,把一切都变得一塌糊涂,混沌不堪。 无处发泄的痛苦换成了烟草和酒精,况家大少爷久违地在俱乐部喝了个烂醉。 隐私保密性很好的俱乐部,是他们这些富二代圈子都爱去的聚会场所。 况原很久没来了,年纪再小一点的时候他很爱玩,遇见卓思淼之后,才收敛下来。 年轻又有钱被父母宠坏的男孩子们,聚在一起总是难免出现那些腌臜事。 坐在况原旁边的是市长的二公子,跟况原同龄,身边搂着一个看起来年纪还要小一点的男孩,肆无忌惮地对怀中的男孩上下其手。 “别喝了,况哥,喝了一晚上了……为了男人伤神,像什么样子。” 两人是发小,二公子说话也直接:“漂亮男人是吧,这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我抱的这个怎么样?看上就送给你玩了,看着你伤心,哥们心里也不好受。” 说着,居然真的把男孩子推到他怀里。 一个很秀气看起来很无害的少年,睁着怯生生的圆目望着他,柔软的身体温顺地靠在他身上,小手有些害怕地去抓他衣角。 “况少……” 温香软玉在怀,况原脑海里全是卓思淼的脸。 没有人能比得上卓思淼还要漂亮了,清冷矜贵的卓小公子,才是让况原一眼就沦陷的梦。 如果是以前,这个男孩子当然符合他的口味,况原会在纸醉金迷中笑纳。但是现在况原的心里已经被装满了,再也接受不了任何人。 他只想要卓思淼,如果不是卓思淼,那么再漂亮的男孩女孩脱光了送到他床上,况原都觉得索然无味。 卓思淼的那滴泪,至今萦绕他的脑海中,痛苦到只能用外物来麻痹,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怀中的少年悄悄攀附在他的胸膛,柔韧的腰肢小心翼翼地蹭着他,况原只感到难受和恶心,猛地一把推开了少年,恶声道:“滚。” 少年被吓哭了,依偎在二公子的怀里,二公子眼看况原要走,也顾不上怀中的少年了,“哎——” 况原扯起外套,头也不回,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二公子从来就没见过况原这落魄失意的样子,匆匆喊他们来一起喝酒,俊美的脸上好几道擦伤,却又一言不发,漂亮小男孩都不喜欢了,魂都跟丢了似的。 况原这脾气真是越来越狗了,二公子气恼,但还是喊人看着况原上了他家的车,才松了一口气。 “妈的,什么人啊……” 旁边的朋友笑呵呵地拍了拍他,“况少沦陷了,就那个卓氏珠宝家的小公子,对对,就是前段时间被查封还上了新闻的那个卓氏珠宝,那个男孩子学画画的,人长得特漂亮,咱们况少追了人八个月,没追到。” “第一次见况少上心,行了行了,终于有人能治治他那狗脾气,挫挫他的锐气也好。” “反正今晚是况少买单,别生气啦,想喝啥就啥,别跟咱们况少客气……” 况原回到家的时候,一个人面对冷清清空荡荡的大房子,委屈得想哭。明明是他威胁卓思淼,他是得意者,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和痛苦。 上楼的时候,他还挨摔了一跤,这一跤可把他昏涨的脑子摔清醒了几分,趴在地上还有几分懵。 他的心好痛啊,怎么会那么难受。 他真的好想卓思淼,好想好想,好想见到卓思淼,一刻都不能忍。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才跟卓思淼分开不到半天,他就能落魄成这个鬼样子。 况大少爷吸了吸鼻子,好在医院里汇报消息的人没给他看见什么卓思淼和林珩越有越轨的行为,才勉强让他的心里有几分慰藉。 卓思淼又咳血后,还是昏了过去,断断续续地清醒,每次清醒时间都不长。 林珩越在医院陪卓思淼到一点半,陪到卓思淼沉沉睡去,就赶着回去处理学校和家里的事了,他回来得太匆忙,好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好。 这样好,赶紧滚,况原一点也不想看见林珩越,今天跟林珩越打架的地方现在还痛呢。 况原今晚喝了好多酒,酒精麻痹的神经下,思念被无限拉长。 他浑身都是酒气,臭臭的,卓思淼一定不会喜欢。 况原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全身上下都洗了好几遍,脑袋里冷热交替,勉强清醒了些了一些。 好想卓思淼,现在就想见到卓思淼。 想跟卓思淼道歉,想看看卓思淼,担心卓思淼的身体还难不难受。 凌晨三点二十分,司机又被拉了起来,送况原到那家私人医院。 走廊里静悄悄的,下午的事就是一场闹剧,衬得夜里越发的平静。 一切都冷静了下来,那滴眼泪的苦涩和绝望在脑海中愈发清晰。 卓思淼睡着了,卓思淼睡着的时候又乖又温柔,没了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温柔可爱得像个天使。 况原情不自禁地想去摸摸卓思淼的脸颊,感受确认那真实的体温。可是在手伸在半空中,就快碰上的时候,卓思淼突然醒了。 如同噩梦惊醒,眼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卓思淼又呆又恐惧地望着况原。 那只手尴尬地垂在半空中,况原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讪讪道:“淼淼,我就是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