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九生九死皆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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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夙感觉他的身体都还残留着刚才的感觉,他和烛戾仿佛合为一体了,这让他既舒服又格外怪异,现在再想还有点毛骨悚然! 更让他心悸的,是他感觉有一股冲动想“吃掉”烛戾…… 不过这些,符夙肯定不会说出来,前者是怕苍殊不快,毕竟听上去挺暧昧的。而后者,同样也不宜启齿。 但符夙猜,即便他不说,这个魔修应该也知道他的感受吧? 另外他还很吃惊,这人作为魔修竟然能使用灵力?? “换个地方吧。”烛戾说到。 苍殊便放出灵船,他们飘于高空开始了谈话。 烛戾开门见山:“距今大概六百年前,螣蛇真灵崩碎,却没有回归天地以孕育出下一代螣蛇,而是分化为肉灵和神通两部分,其中肉灵便是你,神通在于我。” “想必你自己也有感觉,与我之间有种微妙的感应,这种感应并不强烈,在主观意识的干扰下往往不易察觉,但无意识下、比如冥冥之中,你就会靠近我的所在。” 符夙顿时恍然!他会目睹烛戾进入通魔裂缝,他在魔界会比苍殊还先遇到烛戾,这原来都不是偶然吗? 旁听的苍殊不禁吐槽:“这个屌诶,实时位置共享。” 烛戾看了苍殊一眼。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都不会象征性地吃下醋吗,很显然他更想跟谁心有灵犀吧? 罢了,习惯了。烛戾继续:“对于我来说也有影响,就比如我飞升,一定会飞升到接近你的地方。” “你空有肉身却无神通,而我有神通却没有能够承载神通施展的肉身,这二者都是不完整的,便是像刚才那样将灵力化雾合二为一,也施展不出真正的螣蛇一成的本事来。” 显然了,不说别的,螣蛇游走于空间就像鱼儿在水,自然如呼吸,连灵气的涟漪都不会有一个。哪像他们,还要先做准备,折腾出不少动静,现场也残留了灵气的波动。 而这还只是螣蛇最基础的设定。 苍殊听罢默默做了个比方:简单来说就是,烛戾是软件,符夙是硬件。软件需要硬件来运行,而空有硬件的话就是堆铁疙瘩。 “那…”符夙斟酌着问到:“还有办法重现完整的螣蛇吗?” 烛戾摇摇头,“这我也不知道了。” 当真?符夙对此不置可否。 “为什么你知道这些,而我一无所知呢?” “我继承的是螣蛇的神通,似乎包含了螣蛇的一部分意志,这些都是传承告诉我的。但或许因为螣蛇也是第一次遭遇灵、肉分离的情况,所以怎么恢复,真灵也是一筹莫展。” “是这样么……”符夙呢喃,咀嚼着这些内容。不过也都默默保有一份怀疑。 接下来也是这么你问我答地,谈话进行了有小半个时辰。之后符夙与烛戾、苍殊分别交换了一对青鸟坠,方便以后联络,便告别了两人,分道扬镳了。 想必突然得知自己的身世,他也要回去好好消化消化吧,不知道会得出些什么结论。 而符夙一走,苍殊他们也才方便更敞亮地说话了。 “你其实知道怎么让螣蛇变成完全体吧?”苍殊问。 “嗯。我与他的吸引并非什么一心同体,他才是螣蛇,而我只是‘窃得’了螣蛇的神通,我自身的神魂对于螣蛇来说就是‘异物’,只有灭除了我这个异物,它才会完整而纯粹。” “所以,符夙的感应,实则就是螣蛇想要将我吞噬的本能。” “而天道,为了使天地灵气孕育的真灵得以完整,也会推波助澜,让我必然会飞升到螣蛇的身边。” 苍殊又问:“这都是螣蛇的传承告诉你的?” “……不是。根本没有什么传承,就算有,也应该由符夙得到。” 苍殊心说,真老实,一点谎也不对他撒的吗? ——不是所谓传承,那烛戾又是从何得知的就不言而喻了不是么。 “所以你受伤时故意拖着不告诉符夙也是因为这个吗,怕他发现了?” “当时我身受重伤,如果他觉察过来,便会意识到这正是将我吞噬的大好时机。即便他暂时想不到这层来,但胡思乱想太过,对我抱有抵抗的话,想要融合灵力也会更困难。” 苍殊好奇:“那你能反过来吞噬他吗?” 烛戾摇头,“他才是螣蛇,从神魂到肉身都是,是螣蛇复苏的基础,我就算夺舍,得到的也只是一具躯壳罢了。你应该也没听说过谁对真灵夺舍吧?” “哈哈。”苍殊想到真灵那庞大的块头,被戳到了笑点,“那可就太牛逼了。” “不过你以前怎么也不跟我说你还有这秘密?太深藏不露了。” “没遇上符夙前,身怀这神通是一点用也没有,提了也是多此一举。” 也是,烛戾那么多秘密,难道要人给他报户口吗? “好了,就不说螣蛇的事了。眼下首先是让你完全恢复,以后也得绕着有通魔裂缝的地方走了。那个魑妄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还是魔王脑残粉,惹不起惹不起。” 他拿魔王消遣人家,可是踩了最不能踩的雷,下次见面就自求多福吧,希望是在足够久之后,让他成长到有一战之力就行。 阿门。 哦,苍殊突然想到,要是这次纪修也在跟团就好了,在真正boss级怪物老巢中走了一遭,极限跨级啊,肯定涨任务进度吧?可惜了。 … 缠绵过后,烛戾靠在苍殊怀里,用目光描摹着苍殊的睡颜。 有苍殊东奔西走凑齐材料为他开炉炼丹,经过这几个月的疗养,他终于是痊愈了。而这段时间,苍殊什么也没有问他。 明明,应该很想问他的吧? 虽然苍殊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什么,但烛戾已经隐隐感觉出了苍殊的迫切…不,说迫切也不太准确,应该是志在必得。 所以,他不在苍殊身边的那四百年里,是又发生了什么吗? 真温柔啊…… 明明那么想知道,却一直等到他康复再说。 烛戾的手轻轻抚过苍殊的脸。 这样温柔的话,越是这样温柔的话,我可就越来越不想告诉你真相了啊,怎么办呢,苍殊……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在某天,不期然又意料之中地,苍殊似随意却又认真地,对他道:“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的‘过去’,那些我不知道的、我们之间的渊源?” “……如果,我说,我不想告诉你呢?” 苍殊挑眉,“我还以为你越发不加掩饰就是要松口的意思呢。但是不行哦——” 他抓住烛戾的手,蛊惑又强势,“这次我不会退让的,该你迁就我了。” “之前我想要知道真相的意愿并不强烈,而你又很不愿说的样子,所以我不强求。但现在,我不是出于好奇心,我需要知道真相,这对我很重要。” 苍殊少有的一本正经。 烛戾沉默以对,沉默,然后道:“我曾经告诉过你,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改变命运而把自己折磨得遍体鳞伤。最后……” 烛戾一顿,再又道:“你失败了,选择了死亡,就死在我的眼前。” 即便是现在,要烛戾亲口讲出苍殊的死,他仍觉得痛苦。 饶是苍殊,看着烛戾此刻的神情,也会觉得不忍呢。明明“死”掉的那个是自己,怎么感觉自己像做了很过分的事? 当然过分了,可惜他永远体会不到每个世界被留下的人的心情就是了。 烛戾说的“失败”,苍殊倒是不以为然。失败应该只是在烛戾看来,实际自己只有成功了,才能死遁到下个任务世界。而来自未来的顾琅玉也侧面证明了他的攻略成功。 反而如果是失败的话,他可没有第二张“复活卡”,届时系统会离开,他会被留在这个世界生死由命。而自己又不是会寻短见的人,那就只有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咯。 “所以你怕我重蹈覆辙?” 烛戾反问:“你不会吗?” “嗯,说不准,但我肯定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这股实诚劲儿,他俩真是彼此彼此,不过这就是通透人的推心置腹么。 苍殊突然将手一翻,他的手心便多出了三颗用红纸包着的糖。 对上烛戾迷茫而疑惑的眼神,苍殊略有些意外,旋即一笑,道:“你看,你忘记了的,我却还记得。这是我当初欠你的三颗喜糖,我承诺过会补上,现在兑现了。” 烛戾一愣,想了起来。 他经历了太多,最初的记忆难免就模糊了,明明那是他和苍殊真正意义上的初遇……不过也因为那时他对苍殊还并不上心,还以为,只是个有点交集的过客。 看着躺在苍殊掌心的三颗喜糖,烛戾百感交集。但他心情复杂却不是因为想起了过去,而是这三颗糖背后的意义。 烛戾拿过喜糖,小小的,钝圆的方糖。什么味道的来着?说来挺不可思议的,当初他在离开清虚禁地时竟然真的尝了一颗。 对了—— 烛戾拿着糖望向苍殊,“这喜糖,是你跟谁的?”他可记得,苍殊当时还穿着喜服呢。 苍殊惊!Σ( ° △ °|||) 呃…… 大意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苍殊尴尬地挠了挠脸,老老实实把他跟术玄之间的来龙去脉讲来,他当初怎么跟纪修说的就怎么说给烛戾。大大方方坦坦荡荡,渣得太过天然以至于完全像是问心无愧。 烛戾听了也没什么情绪波动,他早就懒得吃这些于事无补的醋了。他更在意的是,苍殊穿越了时空这件事…… ——这意味着什么。 且,这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就和这三颗喜糖一样,背后的含义让他既祈盼又害怕。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乱如麻的感觉了。 “我之前不强求真相,除了前面说的那两个原因,其实还有一点。”苍殊的声音唤回了烛戾纷乱的心绪,“——时机。” 他戳了戳烛戾手中的喜糖,“这么久过去,线索的碎片被一个个拼起,你不觉得,这像是时机成熟了吗?” “人是活的,什么都可以改变,什么都可能发生,你不要被一次过去吓到啊,知晓未来的你跟我一起面对,还怕命运重演吗?你……” “不是一次。”烛戾突然出声。 “嗯?”苍殊微愣,“什么意思?” 在他这么问的同时,心中冒出的那个猜测让苍殊也惊疑不定。 “不是一次过去。”烛戾忽而对苍殊一笑,温和得,惨然得,竟透着无尽的绝望。“是九次。” “不论我回到过去多少次,不论我怎么拯救你,一次一次,都只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再没有比这更绝望的宿命了。” 苍殊哑然。 饶是他,也被这个真相震惊得一时失语。 他有想过烛戾来自未来,重生梗这种,因为烛戾知道的太多了,完全一种过来人的游刃有余。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经历了不止一次。 这似乎已经称不上重生了,而是轮回。 “你……”苍殊也不知说什么好,烛戾看上去太悲伤了,悲伤得仿佛都要化为透明,明明也没有落泪,连眉头都没有蹙起哪怕一点,还是温和得像晚风一样。 苍殊不禁捧起了烛戾的脸,用拇指拭去并不存在的眼泪,摩挲着,传递肌肤的温度、触感,以及他的存在。 “不要难过,我在这里。” 至少现在,至少此刻,他还在这里。 烛戾抬手覆上了苍殊的一只手背,稍稍歪头用脸颊蹭了蹭苍殊的掌心。“是啊,你在。” 他那绝望般的悲伤消失得很快,毕竟,他活得太久了,而这份绝望也陪伴他太久了,已经共生到宛如呼吸一般自然寻常。 “你想知道的,我会告诉你。” 烛戾松口了。 “…好。”苍殊亲了亲烛戾的眉心,“谢谢你。” 对不起,要让你自揭伤疤;谢谢你,即便如此也迁就了我。 烛戾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颗喜糖,他垂眸凝视这代言了命运轮回的小小方糖,也是经过了一番心绪的波动。同时,他牵着苍殊的手,往船舷走。 看着灵船下方越过的山川城阙,似乎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开阔呢,开阔而沧桑。 “一切的开始,要从这个时候——”烛戾摊开掌中的喜糖,“我们第一次正式接触时说起……” 他们的故事,在烛戾的娓娓道来中一点点展开。 在第一世,对于烛戾来说的第一世,那个时候,他是百越小世界上州的魔尊——彼时的他,尚且不知魔族中也有“魔尊”这一阶,因为凡界能接触到的,也就到相当于化神的魔将级别。 他因为在元婴大圆满时败于心魔,突破失败,并没有晋入半步化神,反而因遭反噬实力有所倒退。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元婴大圆满,不是苍殊这个渡海而来、没有根基也无甚名气的新晋元婴能平视的。他们只在一些公开场合匆匆见过两面,连眼神的交汇都没有过,更甭谈交往了。 他能对苍殊稍有印象,全靠修真者记忆力超群,以及此人在丹道上刚刚展露出的一点头角。 听到这里,这不过是故事刚开了个头而已,苍殊便惊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新晋元婴?他? 自己到上州时元婴中期貌似都满百年了,怎么也算不上“新晋”吧?难道在第一世,自己去上州的时间提前了很多?不能吧,那纪修怎么办,他有带上吗?渡星堕海OK? 不过苍殊并没有打断,而是怀着疑惑继续听了下去。 他们本无交集,直到烛戾在万魔之乱中被人追杀、不慎落入清虚门的禁地中,遇到了,身着喜服、变为凡人之躯的、从石头里“掉”出来的苍殊。 或者说,莫殊。 现在回想起来,烛戾也感叹他忘了太多,如果他还清楚记得他当时遇见的苍殊看上去要年轻一些,他应该能更早反应过来这是命老之劫的状态,也不至于在听闻小莫殊掉进清虚禁地时紧张成那个样子了。 也是“莫殊”当时编了煞有介事的谎言骗他,多少是让他不会因为过于不解而介怀铭记。 虽然后来反应了过来,隐约猜到了真相,不至于关心则乱,也能安心应付敌人了。 而苍殊听到这里则想到,在原着大纲里完全没有提到烛戾此人,他原本猜是背景板人物,因为和主角没有交集所以在大纲里不值一提。 但或许,在没被他干预的、原本的故事线里,烛戾有没有可能是在清虚禁地中,陨落了? 在他的干预下,烛戾得到了治疗,又借了一点小芙参探路的光,最终走出了禁地。 烛戾不会知道他规避了原定的死局,离开禁地的他还是那个魔尊,过着他的生活,还能修炼,乃至进阶、飞升,拥有更长远的未来。 甚至于,跟主角纪修也有了原着中没有的交集。 还是交恶。 这种文里的主角什么尿性我们都知道,得罪反派肯定都得罪得死死的,仇恨拉得可稳。 而烛戾也是在跟纪修交恶后,才知道苍殊是纪修的师父。 不过这对师徒修为境界虽然不同级、却在同一阶,都是化神,是以也跟修真界中常见的那样,已经不大以师徒关系相论了。 但也不像大多数师徒那样,开始更注重达者为先的前后辈关系。他们更像朋友,兄弟。那份肝胆相照的情义,在修真界太难能可贵,便是烛戾看了,竟也能生出几分羡慕来。 重逢苍殊,烛戾却发现对方对他十分陌生,倒也是一派的友善好相处,却透着几分生疏冷淡,一点不像一起经历过死里逃生的。 明明就连他看待对方也要多几分不同的,毕竟同生共死过吧?明明当初在禁地中,还是对方态度更热络的。 这份反差感,让烛戾很不得劲儿。 他有想过,也许是明面上要装个样子。于是他找机会私下接触到苍殊,却只是得到进一步证实,对方真的不认识他——哦,倒是知道他是谁,只是对禁地发生的事一问三不知。 烛戾看得出来,对方没有撒谎。除非对方的演技登峰造极,但他更想不出对方这样做的理由,即便自己和纪修关系不和,但他相信苍殊不是那种会极端同仇敌忾的人。 然后烛戾又觉得,这个苍殊和禁地里的那个有些微的不同,难道不是同一个人?但一致的程度更高,不可能是夺舍吧? 是兄弟?先人或后代? 又或者失忆? 烛戾想不通,想不通他便不想了,他让自己不要去想,毕竟对方都忘了,他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没错,他们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但那又如何?三个月而已,他们只相处了三个月而已,在修真者漫长的生命中,不过弹指一挥间,不值一提。 于是,禁地里的那段交情被烛戾尘封了。他们是敌人,也可以在利益一致时是朋友。他坑害过苍殊,苍殊也跟纪修一起对付过他。 对,这样就好。 昨日仇人今日道友,反之亦然,这本就是修真界再寻常不过的人间百态。 但,虽然那时的自己不愿承认,但现在的烛戾却能坦然大方地剖析自己:他在意,他就是在意苍殊。 不论是在禁地里的经历,还是这之后反转的落差,都不可避免地让他看待苍殊时多了几分别样的关注。哪怕他们是敌人,即便他们的交点其实并不多。 然后,他发现,纪修爱上了苍殊。 其实哪用他发现,那都闹得沸沸扬扬了。谁让纪修红颜知己那么多,还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的蓝颜爱上了男人,还要跟她们结束关系,那肯定不能善了了。 说来,苍殊的桃花更不少的,为苍殊痴狂的女修烛戾可看得多了,只是苍殊全都拒绝了。 所以纪修转好龙阳的事传开后,烛戾还“恍然大悟”过,以为苍殊一直“洁身自好”是因为跟纪修相好呢。 但随后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很显然,纪修是一厢情愿。 爱而不得,走火入魔。 这让一直以来致力于培养纪修的苍殊也是伤透了脑筋。 话说回来,烛戾也感叹苍殊待纪修真是极好,简直太好了,亲兄弟都没这样尽心尽责的,他为纪修做的太多了。 流血流汗,给财给宝,出生入死,真是不难怪纪修会爱上他。 但是苍殊想不通,但是苍殊没感觉,但是苍殊不想给也给不了回应。 一筹莫展的苍殊就“偶遇”到了烛戾。 没有纪修在的话,苍殊和烛戾的关系其实不算太坏,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还能小酌两杯聊聊天。 然后呢?然后烛戾就提议,要不要跟他试一试。 做出此提议的烛戾,当时完全就是出于一种有趣的心理,突发奇想,心血来潮。 而苍殊也看出了他是一种玩笑的心态,所以,还就真的答应跟他试试了。 他们做了。 做了不止一次。 烛戾能看出来,苍殊完全是以一种好奇的、新奇的、猎奇的心态在抱他,在尝试,在“试一试”。 只是他,好像有些入迷了。舒服得惊人! 他俩的元阳都还在,当时也是面面相觑,都没想到对方这么“纯情”。烛戾也曾以为就算苍殊拒绝了和人结为道侣,但双修也该有过吧…… 至于他?魔修本来就少,更没遇到过想让他双修的对象。双修还有好处,如果只是交合的话,他对这种事就更没多少兴趣了。 但现在,他好像有点上瘾。 苍殊似乎也因为开荤而有些上头,他们不停地媾和,像两条发情的蛇。从床头做到床尾,从房内做到房外,从白天做到黑夜,从今天做到明日,简直随时随地都能擦枪走火。 那段荒淫的日子,哪里还有半分清心寡欲修身求道的仙人模样。 待到分别之时,烛戾都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成了苍殊的形状,太可怕了…… 那时烛戾也有想过,苍殊对同性欢好接受如此容易,到底是为什么不接纳纪修呢?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但后来他不这样想了,苍殊提上裤子说可以跟纪修试试的时候,烛戾只觉得心烦意乱。 只是他装作了不在意,他们本就是一句玩笑开始的露水情,他没想过修真路上还要染上淫欲、惹上情债。罢了罢了,不要自找麻烦。 也没过多久苍殊就来跟他吐槽,说自家兄弟有点下不了嘴。 见鬼,他竟然有点窃喜。 然而吧,怎么说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苍殊和纪修还是在一起了。 但这又如何呢,纪修还是求而不得,他根本得不到苍殊的爱。 这时候烛戾还有些庆幸,还好他没想过认真,还好不是他爱上了苍殊,那个人太没心没肺了,看似多情最是无情,爱上可就太惨了。这心性倒是块修真的料,只可怜了爱上苍殊的人。 然后,该说果不其然么,纪修完了。 心魔侵体,万劫不复,仙途断绝,飞升无望。 再然后,烛戾见证了苍殊的第一次死亡。 他大为震惊,难以置信,原来苍殊这么在乎纪修的吗?因为纪修已经毁了,他便也了无生趣了吗? 但是这也不对啊,如果他真的爱纪修,真的心疼纪修,真的在乎纪修,他又怎会丢下纪修一个人苟活在世,悲痛欲绝,嗔痴癫狂? 再狠心莫过于是了。 难道是报复?报复纪修的不争气? 苍殊又哪有那么小气过分,要害人生不如死。 烛戾想不通。 他心里也堵得慌。苍殊死了,他竟然如此悲伤,空落落的,太糟糕了。这可不妙,不利于他的心境。 待他重整情绪,要忘记苍殊,回归正轨一心修炼的时候,他再一睁眼—— 就回到了数千年前,他与苍殊相遇之前。 轮回的第二世,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