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清虚圣地五藏果

    要说上州和中州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地域势力范围的划分了吧。

    中州靠着纵横的山脉、天堑等自然地形，天然地划分出了五大地域。虽然每一域之间也各有特色，但不管是城镇、王朝、宗派，还是自然、秘境等等，不说是平均分布，但也算雨露均沾，大同小异。

    而上州的话，没有什么东西南北中域，范围划分以组织势力为条件，可以是一个庞大的修仙王朝，可以是一个枝繁叶茂的修真家族，可以是一个强盛的修真门派……

    大大小小的凡人城市、修真城市、小家族、小门派，都依附于这些擎天巨擘建立，所以在地域上的划分也更加零碎复杂。

    中州如果细分也会很零散，但好歹还是可以归纳性地划分出五域的。

    同时，上州组织势力的性质也更加模糊、混淆。

    比如，本该曲高和寡的修真门派，也像个王朝一样在管理城市；王朝皇室除了帝王心术外也注重修真资质，对人才的科举选拔分了仙凡二道，对修士的招收培养跟修真门派招新别无二致。等等。

    在上州，凡人跟修真者的界限更薄弱了，大概只有十分偏远的地区，凡人对修真者的认知才会贫瘠到奉若神明吧。毕竟大陆这么大，没有特意去普及的话，也还是会有未达之处的。

    上州与中州的这种区别，会影响并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但非要说的话，百里破觉得其实也没太大差别。他想，或许是他对这方面比较迟钝吧。

    又或者是因为他和苍殊都已是元婴，不管在中州还是上州都已经到了上上层，不用从下面开始按照高位者制定的规则去生活了吧。

    说起来虽然隔着一个星堕海，三州之间的交流十分稀少，但中州关于上州的资料也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是他太不关心所以从来没去主动了解过罢了。

    以上对上州的认知，还是他这四年来，自己亲身体会下来的。

    苍殊倒是一来就上手了这里的规则，混得简直如鱼得水，也不知道是提前做过功课还是适应力太强了，唔，应该是后者吧。

    虽然最初的时候，苍殊跟他说自己无所事事，但通过他这四年的观察下来，百里破觉得苍殊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

    比如，经营起了自己身为炼丹师的地位、名声和人脉。

    话说他还是在星堕海亲眼见到苍殊炼丹，才知道了以前苍殊嘴里的那个炼丹师朋友，原来是他本人。

    这种为避免麻烦的撒谎百里破倒是可以体谅，他就是觉得，苍殊果然好厉害。

    本来就够天才了，居然连丹道都能兼顾而且出类拔萃，有这样的朋友兼对手，自己也更加不能懈怠了才是。

    但不知道苍殊那突然多出来的水灵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殊告诉他的化神之后就要补全五行灵根的说法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点他没怀疑有什么可骗他的，并且还开始考虑自己也要为那一天做准备了。但苍殊这未免提早太多，说是遇到了意外，也没有详说。

    看苍殊不以为意的态度，希望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虽然从双灵根变为三灵根，修炼资质大为劣化，但百里破对苍殊很有信心，在他看来苍殊化神飞升只是时间的问题。

    虽然苍殊自己也很自信，但别人表现出来的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还挺让人失笑的。

    话归正传。经百里破一问后，苍殊跟他解释之所以把炼丹师的名头经营起来，还不是因为他们在这里无依无靠，一旦发生个什么，孤立无援的立场就很糟糕了。

    虽然炼丹师受人尊重，但如果没有个相应的关系网，那么你被人抓去打黑工都没人会来救你啊。炼丹师的安全保障，就是让每一个妄图动你一下的人都需要忌惮你背后的所有既得利益者。

    然后他苍殊立稳了，也就是你百里破的靠山了啊哈哈哈！

    虽然苍殊说这话时嘻嘻哈哈，但百里破仍很真心地感到了熨帖和感激。

    苍殊的这个解释，是常理，百里破很理解。姑且放下先不谈。

    但还有另一个点——虽然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还掺和了不少事，看上去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但如果留心的话，会发现他们总体上是在向着东方而行的。

    好几次转折点，苍殊都无疑会选择这个朝向的路线，还因此拒绝了好几拨组队的邀请。

    如果说去东方有什么目的的话，会是苍殊如今正在接触的这个“清虚门”吗？

    先是以炼丹师的身份结交了清虚门的长老。

    半年前又在金刚塔试炼中取得了登上八十七层的好成绩，拿到了清虚门悬赏榜上挂了多年的炁烛草。

    这里百里破不得不再感叹一句，苍殊身上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连肉身都这么强悍的吗？

    且知，修真者大都追求法术的强大和灵器的辅助，很少会有专门锻体的。高投入低回报，除非锻到极致，不然很是鸡肋。

    想他一个所谓以“战”修道的人，也只登上了金刚塔的七十九层，虽然也是凤毛麟角的好成绩了，但百里破还是觉得跟苍殊之间的差距十分大。

    那次他真是拼了命突破极限了，回来还将养了一段日子。但他看苍殊仍似从容，让人怀疑是不是还能更进一步，只是为了炁烛草才刚好停在八十七层的？

    苍殊回来后跟他说没有的事，他也顶得很辛苦的，还反过来佩服了一遍他。毕竟百里破并没有特别钻研投入过锻体，能做到这一步实在是牛逼大发了。

    苍殊说真的，不是商业互吹。

    继续说回来，苍殊得到炁烛草后，又拿出了不少高级丹药，借着清虚门长老的引荐，经过一系列的谈判，终于换来了一个清虚门神树参悟的机会！

    一切像是计划好的一般，奔着一个清晰的目标。

    百里破不认为自己是个机灵的人，他更多的是凭借着一种直觉。

    但如果到这一步都还能说是顺其自然，是他们刚好来到了这里，刚好得知了清虚门神树参悟的事，然后因为想要于是做出一番努力争取到了这个结果……

    那接下来苍殊对他说的话，大概已经可以证明这不仅仅是他的直觉而已了吧——

    “百里，四年了，说长不长，说短我们也经历不少事了，你差不多能找到自己想去做的事了吧？”苍殊晃着手里的一壶灵酒，坐在窗框上，搭着一条腿，望着楼外月。

    这些年间遇到好几回邀约，好几个副本，百里破有的是机会跟他分道扬镳，但这兄弟硬是一直跟在了他的身边。

    “怎么了？”百里破未答反问。

    苍殊转头看他，面带笑意，双目熠熠生辉又沉肃深邃。“我接下来估计会干票大的，如果失败，怕是在上州都没有立足之地了。推荐你赶紧跑远点，跟我撇清干系。”

    说着后果这么严重的话，却偏偏还有点嬉皮笑脸。

    但百里破知道这不是在跟他说笑。

    至于何以致此，百里破或有头绪。

    ——明天，就是清虚门神树参悟的开界日。

    百里破不打算去追问。他问了，以苍殊的性格，或许会告诉他，或许不会，但是结果必不会因他而改变任何。所以，与其去追问，眼下他更应该先给出自己的回答吧：

    “也许帮不上你的什么忙，但我还是想在这等你回来。”

    苍殊并不算一个十分客气的人，既然没有向他寻求帮助，那就说明他真的帮不上忙，非要自以为是的话说不定反而是添乱。

    “你这一路都十分照顾我，又从你那得了那么多好处，实在没道理在这个时候跟你划清界限的。”

    百里破那张因为一本正经和天然呆而显得冷冰冰的酷哥脸，难得的弯起了嘴角，略显僵硬但意外的温柔。

    都这么说了，非要赶人也属实没必要了呢。风险他已经说了，脚是人家自己的，决定百里破自己做的那就会自己负责。

    苍殊不再多说，对百里破摇了摇手里的酒壶。

    “喝。”百里破应。

    苍殊从窗框上收腿落地走过来，与百里破分享小芙参酿的灵酒。

    酿酒法还是苍殊早些年教的，芙参小童工大概就擅长干这些，早已青出于蓝，还有五行调灵的效果加持来着。

    再有他空间里的灵石母，把酒罐子往那一放，浓郁精纯的灵气蕴养下来，短短一两年就有百年窖藏的醇厚了。

    虽然对于他们修真者来说，灵酒既不醉人，也没多大好处，但有时候气氛也很重要嘛。有烛戾和纪修这两个男妈妈常在身边，苍殊至今都有着凡人口腹习惯的烟火气呢。

    月朗星稀，仙人对饮。

    ……

    清虚门，圣地外。

    苍殊站在一众穿着清虚门制服道袍的修士当中，属实突兀。打量的视线就没断过，有的隐秘，有的露骨，这取决于该人的修为境界。

    打量只是好奇，并没有惊讶，毕竟作为清虚门开宗一万六千年以来头一个能以外人身份获得神树参悟资格的人，这几个月来早就传遍了清虚门内外。

    清虚门此前从未向外人开放过参悟资格，这也是上州的势力划分结构所致。

    换作中州的话，有这样的“筹码”，大可以跟别人换作其他资源或人情。但在上州，王朝、家族，都是竞争对手，既然外人也能通过其他途径享受到这个好处的话，又为什么会来加入你呢对不对。

    你有的、而别人没有的，就是独一无二的优势，比起其他谁都有的修炼资源，神树自然是一张需要特殊对待、尽力开发的招牌。

    苍殊能成为特例，除了他拿出手的好处，他如今的“散修”身份，也是关键的一点。估计在不少人看来，苍殊已经成了清虚门笼络的对象了吧。

    如果加入了清虚门，所谓特例，也就成了自己人的权利提前预支。

    抱着这种想法，跟苍殊一般境界的清虚门长老，也没对他生出多少排斥，许多还有心交好。

    毕竟，一个元婴中期境界、肉体力量足以登上金刚塔八十七层的顶级炼丹师，这到哪都是让人捧着的座上宾啊，不赶紧趁着近水楼台打好关系，那可就是傻到家了！

    掌门的出现，才让这里安静下来，众人皆一脸肃穆恭敬。

    低层弟子不用说，跟掌门同辈的元婴们也如此“乖觉”，却不是单纯看在掌门的面子上，而是掌门出现，意味着仪式即将开始，化神境的太上长老将会出手打开结界，没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放浪。

    照顾到修为低下的弟子，化神长老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威压，来去得悄无声息不着痕迹。

    苍殊只看到结界被打开了一道口，不敢动用他堪比化神的神识，就只能隐约感应到灵力的波动，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分辨出手的人是从何处动用的神通。

    不禁心叹，尽管元婴和化神看起来离得不远了，但果然，这差距还是天差地别啊。

    结界一开，先是从里面走出来了三五人，然后本次有机会参悟的八十一人才开始陆续地进入其中。

    这走出结界的几人，便是上一次进入圣地并留到最后的人了。

    神树参悟十年一次，每次九九八十一人。说是参悟，但这世间有那个机缘和慧根的人真的只在极少数，哪怕神树能给你助推一大把，这个几率也依旧不会太高。

    如果只是这样，神树也成不了清虚门的招生王牌，而更切实的好处就是神树能给到的蕴养神魂清心静气、凝练道心预御心魔的效果了。如果再辅以外物修炼，更是事半功倍，还少生心魔。

    不少人甚至专门等着争取到这个参悟的机会来圣地突破，不仅有几率体会到有如神助的感觉，还能得到太上长老的护持，抵御雷劫的风险立马就小了许多——尽管太上长老只是为护住神树顺便一助而已。

    说到这，已经完全能理解神树对于一个大门派的价值了吧？

    但神树的恩泽也是一种负担，每个人能承受的极限不同，顶不住了的人再不甘也只能从中退出。在下一波人到来前的这十年间，陆陆续续就会有人提前离开。

    能坚持到最后的，往往十不存一。

    苍殊一踏入结界，便感觉被一股清气倒灌进神台！灵爽而清润，妙不可言。

    神树神树，但这里却并不像当年那丹塔秘境的药田结界里那样木属性活跃丰沛，而是中正调和，阴阳相生的。果然神奇。

    而你一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中央那棵神树，因为它是那样大，上百万年的生长，便是长势再缓慢，也足以成长为一棵参天巨树了。

    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大树，从枝干上垂下来千万根大小粗细不等的气根，这让它看上去有点像棵大榕树。只不过这些气根不是褐色，而是紫色且近乎透明，而每片叶子都绿得像在发光，整棵树灵异而又美轮美奂。

    那些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神树的人，依旧忍不住胸怀激荡，注目喟叹。更别说其他初次参悟、对神树也只是道听途说或看过影像的清虚门弟子了，亲眼所见感受到的震撼是难以言表的，简直叹为观止，神授魂与。

    苍殊亦是惊叹于这壮美和灵秀，或许差点就要被俘获了，只是来自血脉之中的欣然躁动以及更高级的隐隐威压，让苍殊瞬间脱离了那种状态。

    而只有脱离出来，才能觉察到，明明是再自然不过的有感而发，却竟是种玄妙！

    一场无伤大雅的小考验。

    融合了万物生的氏族血脉，让苍殊占据了这场交锋的主动。

    苍殊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邪恶之意，应该不是伪装成神树而行邪道的妖木，再说有原着打底，主角都能享用的东西，自然没事。而且若真有问题，他血脉之中也不会生出欣然之情了——宛如见到了亲族。

    拥有极高灵性的神树，于万物生而言，显然是要比普通的花花草草相性更高的。

    出相之后，苍殊再去看神树，便有了不同的感觉。

    依旧神圣，却不再高远；依旧壮观，但少了压迫；依旧唯美，却不再虚幻。

    他仍赞叹于自然与生灵之神迹，只是比起原先的仰视与折服，而今更偏向于欣赏和抒臆。大概，就像是：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啵——

    太虚之中，宛若有一薄障如水泡般倏忽破裂。

    顿悟！

    原来，这考验，是神树送的“见面礼”。

    只是不知，古往今来多少人有那个机缘拆封了。

    道玄自在苍殊心中，其他人只能感应到从苍殊身上荡开一道灵韵，顿时几个元婴都停下脚步，朝苍殊注目而来，一脸的震惊。

    “顿悟？！”

    听到这话，连不足以感应到灵韵的筑基弟子也都一时忘了尊卑，朝苍殊看来，所有人皆是整齐划一的难以置信。

    这，这悟道来的也太快了吧？才刚进结界啊，连蒲团都还没坐上呢，就悟了？我清虚门建宗上万年来，可有人悟道这么快的？

    而在某不知处，一道无人察觉的视线，也朝着苍殊投了过来。

    但因为众人都停下了脚步，尤其是苍殊身边，人影交叠，形成了遮挡。尽管视线的主人想要突破这些障碍很容易，但他的好奇心并没有那么强烈。于是就又闭上了眼。

    ——一个很有悟性和机缘的小辈。

    心中只浮起了一秒这个念头，便继续将自己归于了意识的虚无。

    “恭喜苍道友。”几人率先回过神来，开始向苍殊道贺。介于场合，都压低了声量，并不喧闹。

    “苍道友福缘深厚，天资过人，真是羡煞我等了哈哈。”

    “苍道友有大慧根啊，今日同参，希望也能沾沾福气。”

    气氛和乐，但总觉得飘着酸气呢，没办法，因为真的太羡慕了！甚至还有股子同仇敌忾的味道，毕竟后事不谈，如今苍殊还是外人呢。外人独得头筹，不仅感觉亏了，还感觉被人压了一头。嗐。

    苍殊打着哈哈寒暄，心头在高兴之余，却也生出了几分无奈。

    他身份特殊会遭人关注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本想着进来后低调做人，让所有人都忽略他而专心于参悟修炼的，这下可好……

    可能哥就是那夜空中的萤火虫，田地里的金龟子吧，生而不凡，注定闪亮。累了累了。

    这个插曲过去，所有人继续前行。穿过彼岸花丛，跨过环绕的清溪，踏着草地向着一个个蒲团走去。

    八十一个蒲团，因为神树气根生长没有规律的原因，蒲团的摆放似乎也有些散乱，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还是一圈一圈递进的。

    谁的资格够坐到哪一圈层，一早就定好的。而这一圈中想坐哪个蒲团，就随意了。有人并不在意这种细节，有人却会觉得位置也有影响，于是总会出现争抢挑选的情况。好在不会闹起来。

    苍殊付出了那么多代价，自然不会安于外层。而清虚门既然都同意他这个外人进来了，倒也不会再进一步为难他，就当是个顺水人情，给了苍殊最内一圈的资格。

    说实话，神树之大，哪怕最内一圈摆八十一个蒲团也是摆得下的，但愣是给分了等级。不过想想也是，让筑基跟元婴平起平坐，可别把小家伙们吓坏了，还参悟个屁。

    最内一圈只有五个蒲团，与神树主干大概有两三米的距离，彼此间则完全看不到。

    苍殊挑了个靠近气根的位置，过去坐下。而他屁股下面的蒲团，居然已经编进去了一根他送给清虚门的炁烛草。

    用炁烛草编的蒲团，可是悟道参禅的最佳辅助。对于拿神树参悟当卖点的清虚门来说，不难理解他们把悬赏挂得那么高了。

    苍殊在金刚塔八十七层得到的通关奖励，也就十根炁烛草，所以最多只有十个人能享受到这待遇呢。

    不多时，所有人都坐下了，偌大的圣地安静了下来。

    苍殊打着坐，闭着眼，却没有立刻进入修炼状态。而是偷偷地，试探着地，放出极细极细的一丝神识，向着左右摆动，甚至去触碰神树气根。

    他要试试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被警告阻止。

    神树。

    本名五藏天宝树，五千年一结果，食之，可大补神魂，几同重塑；立地悟道，凡人成圣。

    所谓五藏（g），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肾藏志。五藏果形如人婴，苍殊一下就联想到了西游记里的人参果。

    若说神树参悟是整个清虚门的财富，那仙果，就是压箱底的宝藏、筹码和笼络高层的诱饵。这是只有极少数人能享用到的圣品。

    五藏天宝树，无愧清虚门镇宗之宝的名头。

    苍殊刚才由远及近一路走来，并未看到果子，想必是藏在茂密的枝叶中。

    八百年后的百宗之战，纪修能趁乱顺手牵羊摘光了树上仅有的三个五藏果，那今日，树上至少也该是有三个的吧？

    除非那三个果子偏就是在剩下这八百年才达成了五千年结果之期。但怎么想，清虚门都不可能让仙果存货量处在一个空窗期吧？

    苍殊没主角那么贪心，他就想搞到一个就好。

    当然，如果他有纪修那么好运能随便摘，那他心眼肯定一样黑。

    这么偷着来，风险当然大，但如果能用换的，他就是大出血也不在意，可关键希望渺茫啊，清虚门自己就有三个化神期太上长老，其他还有几十个元婴，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也许倾家荡产或可一争，毕竟他的库藏真的蛮富的。但说实话，一朝回到解放前，真的很肉疼，也很危险。而且万一仍行不通，还会打草惊蛇，再想偷鸡摸狗，就容易被人怀疑上了。

    不如直接铤而走险。

    又或者最保险的办法，当然还是等到八百年后。纪修能趁机浑水摸鱼，他当然也能。但八百年他等得起，琉生等不起。

    琉生现在是元婴中期的境界，有一千年的寿元，身为灵兽会更长寿，但玄冥兔是加持较少的种族，应该也就能多活个几百年，而琉生已经有四百多岁。

    寿命可不会因为你昏迷不醒就停止流逝，而蹉跎了这八百年，琉生能在剩下的两三百年晋级化神吗？

    太难了。

    能补充寿元的长生丹，一个人能食用的数量有限，最多能再给琉生多加一百年。

    三四百年，从元婴中期到化神，依旧悬。

    所以真的等不起。

    冒险就冒险吧，就干票大的。若功成，自身退，不用多说；若失败，失败就代表清虚门没有实际的损失，应该会有斡旋的余地。

    要真把人得罪死了，那就躲空间里，想办法溜出清虚门，改头换面继续浪。

    但最坏的结果还是根本不给他发挥的机会，化神直接出手天灵盖都给他拍飞了，人死灯灭game　over。但修真路上从来死亡如风常伴吾身，没有绝对稳妥安全的。

    就干！

    苍殊的神识并没有引来任何反应，他便开始加大试探力度，沿着气根向大树的枝干延伸，向上，再向上。

    直到神树的灵压压住了他，无法再寸进。到底只是一丝微弱的神识，倘若完全倾出，倒是能突破。然而不可为。

    可惜，还没有探到五藏果的情况。

    不过好消息是，他都做到这一步了，也没有引来制裁，那个打开结界的化神应该是不在这里吧？

    苍殊收回神识。又等了一会儿，以衣摆之下作为空间节点，将芙参放了出来。

    再等。

    然后把空间节点附在芙参的一根参须上。

    接着，那参须从他衣摆之下伸出，扎进土里，跑到另一根神树气根下面，破土，然后攀附着气根，一厘一厘，缓慢地向上延伸。

    参须有实体，需要比神识做得更隐蔽小心。

    这个过程会很慢，苍殊能做的就是等待以及警戒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感谢所有人修炼制造出来的动静，那不至于让苍殊虚惊，却可以化解落针可闻的风险。

    第三天就有一个筑基修士顶不住，脱出了圣地结界。

    一个月后，最外层一圈，少了一半的人。

    而芙参的那根参须，终于爬到了大树三分之二的高度。这不仅是爬得慢，关键那树也高啊，而且还不是直线向上，是盘曲的，沿着最崎岖、因而便于隐藏的路线在爬。

    这时候可以开始探寻五藏果的所在了。

    芙参本就是灵植，从它精通培育其他灵植来看，显然是敏感于植物特性的。寻找起五藏果来，大概也不至于完全无头苍蝇吧。就算真的太特殊无法感应，慢慢摸索也有那个时间。

    又过了一个月，藏在苍殊衣摆下面的小芙参突然碰了他一下。这是找到了的意思！

    苍殊大喜，但不动声色。

    接下来，只要让芙参控制着那根参须上的空间节点去接触仙果，把仙果收进空间，再原路返回，整个过程没被发现的话，就大功告成了！

    但这一步却是最危险的。

    苍殊也不知道摘下仙果会不会出现什么现象，会不会引起化神的注意，原着大纲没有细节，一切都是未知。

    小芙参虽然看上去软软呆呆的，但小家伙不傻，苍殊能感觉到，小芙参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变得更加紧张了。

    成败在此一举！

    苍殊的呼吸和心跳依旧平缓，不是他不紧张，而是不能让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在苍殊看不到的地方，参须距离仙果越来越近，三寸，两寸，一寸……

    “谁。”

    一道清冷而不怒自威的喝声，宣告了功败垂成。

    看样子，苍殊的好运气终究还是到此为止了。

    化神大能一出手，小芙参的参须别说一鼓作气就把近在咫尺的仙果先收进空间了，它是近不得近，退也不得退，都不知道那是怎么出现的，它的参须便被二指捻住了。

    而且在同时，一道灵力便被打入了这根参须，并迅速地向着它的本体回溯！

    这要是让那道灵力侵入体内，怕不知是会让它爆体还是如何，以此简单粗暴地暴露出它的所在。

    一直在警戒中的苍殊，在异变突起的那一刻，就眼疾手快、当机立断地切断了那根参须！

    然而，这个举动也已经直接暴露了他们。

    下一秒，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苍殊跟前。连什么束缚镇压的手段都懒得使，显然是料定他逃不了，也不敢逃的。

    “术玄长老？！”立刻有苍殊身后一圈清虚门的修士，认出了他们的太上长老。

    顿时所有人都连忙退出打坐，起身对着这位长老行礼。不少人气息都因此走岔了，却断不敢有半分的不满。

    术玄并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看着苍殊身上并非清虚门的服饰，心想着是他太不问世事，都不知何时清虚门也开始对外开放圣地了。

    本来初察仙果有异，还当是哪个门徒胆大包天，没想居然是混进了外贼。

    这小贼事迹败露，居然还挺从容不迫。

    术玄就看着这人掀开衣摆，从下面抱出一个精怪娃娃来，那娃娃的“发丝”，正是他手中这种须丝所化。

    苍殊一掸衣袍，抱着芙参站起来，行了个不太标准的拱手礼。

    “晚辈苍殊见过前辈。一切悉听发落，但不知能否请前辈先将那根参须归还晚辈？”空间节点还在那上面呢。

    这时候竟然还敢讲条件，也真是好大的胆子。但只要没当场击杀了他，那下面就是利益谈判的环节了，表现的再诚惶诚恐，也于事无补么。

    说着，他还抬起头来直视了这位化神大佬，知礼地一笑。

    方才苍殊坐着，从掀衣摆抱芙参，到起身行礼这一系列的动作，刚好都是低着头的。他此时一抬头，才第一次叫站在他跟前的术玄看清了脸。

    但在苍殊抬头前，从听见苍殊说话的那一刻开始，术玄便觉出不对了。只是真的太久远了，这个声音都仿佛与记忆里的失了真。

    但当看见了苍殊的模样，便不会再认错了。

    “莫殊？”

    是他，他无比确定。

    语气中的诧异，只是太难以置信。他真的，等了太久了，找了太久了，都以为，这方世界可能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苍殊却是一愣。

    太久没被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在叫他。

    “前辈认得我？”

    不对，等等，我好像还从未在这个世界用过这个名字吧，这人是怎么认得我的？？

    然而没想，他这话一出口，对方居然比他还要惊异，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上一刻还仿佛要喷涌而出的浓烈感情，瞬间转为了冷若冰霜。

    然后用克制的、压抑的、且冷到掉渣的声音反问他：“你没认出我，还是已经忘了？”

    苍殊：“……”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道送命题。

    怎么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