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只是当时总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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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殊完全没意识到任何问题,有事说事地:“我闭关顾不上你,就找人帮忙带带了。” “只是六年而已,师尊就这么不放心弟子吗?”他又不是没手没脚,用得着时刻被人看着么,真的是监护,不是监视吗? 这六年,他可过的是相、当、精、彩、呢! “这不是以防万一我闭关会很久么。” “是师尊考虑周全呢。不过,站在师尊的立场的话,留弟子自身自灭不是正好吗?想来心魔也不会苛刻到师尊闭关时没能看顾到弟子的情况,也会算成师尊的失责才是。” 纪修说得条理清晰口吻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苍殊总觉得听出了一丝微妙的…阴阳怪气? “这么说也是哦,不过我忘了哈哈哈哈习惯成自然了大概是。”苍殊打哈哈企图糊弄过去,“但也相当于是给你找了个护卫嘛,安全更有保障不也是好事么。” “师尊!”啊!说到这个纪修就冒火!情绪管理都差点失控了。 “您不会不知道琉生前辈不待见弟子吧?您就没想过琉生前辈会怎么对待弟子吗??”纪修已经尽量克制语气了。 苍殊恍然大悟,终于get到,原来男主这是告状来了! 嗐,主要是没想到这种都崩了人设的缘由么。 所以琉生到底是对纪修做了什么啊,自己折腾纪修几十年也不见纪修怒形于色,都是默默忍受暗作打算,琉生就带了纪修六年,纪修便忍不住做出告状这么几乎可说是孩子气的举动了? 双击666。 不过话说,之前琉生好像有跟我保证过不会乱来的吧?(其实并没有) “呃,琉生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吗?” 纪修想说什么,然欲言又止。 脑袋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很多东西,却又一一偃息。 平心而论,那妖修也不曾对自己做出伤及性命的事——这是苍殊的底线么——虽然因抱有私怨而总在命悬一线的时候才勉为其难地出手;虽会嘲弄他戏弄他,但也不到践踏他尊严的程度……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跟苍殊对比起来,他算是知道真心不想自己死的人,和根本不在乎自己去死的人,这之间的区别了吧。 相比之下,他竟有点怀念苍殊带他的岁月了——真是被搞成M了,淦! 而最让纪修难以释怀的,还是六年前,那个妖修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代苍殊而来接手他时,他的大脑,那陡然之间的一片空白…… 不论是心魔誓言,还是别有目的,先不追究原因单只看结果的话,苍殊对他的执念都是非同一般的,所以,他从未想过,苍殊竟然会把自己交给别人! 等等,所以,原来,自己对于苍殊而言其实是能轻易交付出去的存在? 因为太意外,他那时仿佛连思考能力都宕机了。 但这份意外,到底是因为推翻了他之前的推理,搞错了苍殊对他的重视程度,还是因为别的…比如说心理层面的原因,纪修自己,就不太清楚了。 纪修暗自深吸一口气,缓缓吁出。情绪已经被按捺至平静。“都是过去的事了。是弟子唐突,该为师尊道贺的时候还提这些琐事。” “……哦。”感情到头来成你自说自话来了。 “弟子只是希望,在弟子也想真心为师尊完成心魔誓言的时候,师尊也能顾念弟子一二。弟子如今已是金丹,所求已不多,只求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的话,还请师尊不要再把弟子随意地丢给旁人。弟子可以自力更生,修真问道,也本该如此。” “……哦。” 纪修平淡下的认真,让苍殊把这番话听了进去。不过,他也有他的不便在,届时就又看届时的情况了。 正所谓,积极认错,死不悔改,老子乐意! 安梓:屑。 纪修没头没尾的“告状”一事过去,这边苍殊也开始着手答应过琉生的“奖励”了,在跟掌门说好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把妖邀请到了他的府上。 琉生乘着新鲜劲把观星峰上下逛了一遍后,就赖在了苍殊的寝殿,性欲旺盛又小别胜新婚的兔子,满脑子只剩下白日宣淫。 在被干到身软无力心满意足后,他窝在苍殊怀里温存时,便听苍殊好奇地问他,是对纪修做了什么,让纪修都来跟他抱怨了。 看苍殊没有怪他的意思,琉生便不以为意了,懒得计较纪修的告状。随便挑了些事说,也没有刻意隐瞒粉饰,因为在他看来就是不过如此么,苍殊的要求他都有好好完成啊。 至于纪修告状,这是有一点出乎琉生的意料,在他看来纪修也是个挺能忍、挺看得开的人的。不过么,稍想一想,再靠点直觉,他自觉对纪修的心态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心中便勾起一抹冷笑。 琉生看了看苍殊,低头不轻不重地咬住苍殊的脖子。 他心中想到,揣摩纪修不难,倒是苍殊对纪修那莫名其妙的执着,才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未解之谜了。 要不是看出苍殊对纪修没有半点旖念,甚至这次能把人交到自己手里更看出了苍殊的无心,否则,哪怕明知苍殊事出有因,他恐怕也很难说服自己放过纪修这个已经占据了苍殊太多心神精力的人呢。 苍殊没从琉生的陈述里听出来什么问题,也心知肚明琉生会因为自己而对纪修带上个人情绪,所以就觉得还好。 只可怜了受迫害方的纪修,这事儿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 琉生的入住,给观星峰的氛围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除了二弟子李廷在拜入苍殊座下后就开始闭关一直到金丹才出来开始接手观星峰的一应事务,其他人倒是在苍殊热衷带弟子出去见世面的那些年都见过琉生了,也清楚对方与自家师尊的关系。 但,在外面见着,和在宗门内长期相处,又有不同啊。不管怎么说,对方是妖族,他们的立场天然就存在对立。妖族的随心所欲,在他们看来就是十分的阴晴不定。 不过有师尊在,这位妖修前辈已经能算好相处了。 就只是因为情敌关系,单单对千寻师弟/师兄,可谓不加掩饰地针对着。但当然,因顾忌师尊还是算有所克制的。 但让他们吃惊的是千寻的表现,一改平时对着他们虽没什么温度但也算和气的态度,竟变得尖锐起来,跟元婴前辈也敢针锋相对毫不退让,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他们这些旁观者都莫名觉得胆寒! 这没有硝烟的修罗场,观星峰上似乎就只有苍殊没察觉似的,独自享受着齐人之福,夜夜可笙歌。 …… 中州东域。 纪修从南域飞越灵兽盘桓的观风山脉,来到这边,已有不短的时日。这次出门只有他,没有苍殊,更没有那个见鬼的妖修。 他是出来历练的。中途没想会遇到一个熟人,又结识了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而他们刚攻克了一处机缘,正在此地修整。 叶昕禾,是他在四五十年前想着脱离苍殊而呈失联状态的那段时间认识的一位道友。是比他小了十来岁的一位天之娇女,如今果然也已是金丹。 那时他满脑子想着摆脱苍殊,碰到了跟他共患难了一波、又彼此都乐意交好的叶昕禾,当对方察觉到他似乎在对什么意识过剩时,他便不免说了几句有关苍殊的事。 当然了,他与苍殊之间莫名其妙又说来话长的恩怨纠葛,他不便也不想透露太多给外人,只三分应付、四分发泄地挑了些东西说。 但已经能让叶昕禾理解到,他有一个控制欲过强的师父,而他翅膀硬了想要自己飞了。 至于,大家都是经历过各种修罗场的修真者了,这份控制欲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任凭听者自己脑补了。 如今再会,叶昕禾很自然地就表示关切地提及了当年纪修为了自由和成长而出走师门的事,今日能在东域遇见,是不是说明成功了? 纪修当时被这样问到,还是有点尴尬的。毕竟,那么煞有介事地闹独立,结果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他表现得很自然,跟对方解释到:果然还是当师父的更道高一尺呢,另外,似乎是自己误解了,师尊都是在为自己打算,自己现在已经和师尊和解了。 那些复杂的内情,他还是没必要跟一个外人说得太清楚。 叶昕禾虽然觉得没这么简单,但也知分寸地没有追根究底,若是纪修向她寻求帮助,她倒是不介意尽力相帮。 本以为这事被含糊过去就暂告一段落了,但叶昕禾却是没想到—— “纪道友刚才可真是让我二人大开眼界了!”纪修此行结识的两位新伙伴中的一人感慨到。 大家知道他说的是纪修刚才在传承秘境里层出不穷的灵器、符箓和神通,属实是身家丰厚、本事超群,要不是在场皆人品尚可,怕是真忍不住起歹念了! 纪修当然明白财不露白,但情况紧急哪还能藏拙呢,而且他可不会说,他拿出手的,其实还不到所有之一半,底牌都留着呢。 天衍塔的存在他自是不能透露,于是就把功劳推给了他明面上的大靠山:“都是纪某师尊大方,什么赏赐都不吝于座下弟子。丹药灵器,修炼指教,都是师尊恩泽了。” 这是实话。 “道友你这可说得我太羡慕了!”另一人打趣到,羡慕也是真。 “诶,纪道友谦虚了,这里面肯定少不了你的心血。就算有得来的赐予,没有本事也无福消受,况乎道友那般得心应手。”先前那人以不以为然恭维到了纪修自身,也是实话。 转头又跟同伴呛到:“人家纪道友谦虚,你还真信,只羡慕人家有个好师父了。” 同伴瘪嘴,耍了个宝,然后跟纪修好奇到:“只知道纪道友你来自南域,也没问过是何门何派师承哪位前辈座下,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 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道一宗…昊苍真君座下。” “哦!道一宗!”中州大陆七大宗门上三门的道一宗,他们当然知道了。 说来南域可是中州最强一域,毕竟七大宗门排行第一的昊元宗和第三的道一宗都在南域啊。 但说到其他宗门下的人员构成,就比较陌生了。尤其东域和南域之间还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观风山脉,交往相对来说最少。 不过另一人似乎是有所耳闻:“昊苍真君,莫不是传闻中那个百岁结婴的天才?前不久听说又突破中期了。纪道友的师父,可就是这位前辈?” 纪修突然感受到了苍殊的出名,明明大多时候自家师尊还挺低调的来着? “正是。” “哇!真的?纪道友的师父原来这么厉害的!那道友的资质肯定也很好了!” 更稳重的那个又回想了一二,继续到:“传闻都说这位真君最厉害的不仅是自身修炼天赋极高,其挑选人才的眼光和培育弟子的能力也是出类拔萃,座下不足十人的弟子,就已有三人在数十年间接连结丹,不知羡煞多少人,让多少低阶修士梦寐以求拜入其座下……” 纪修再次感受到了自家师尊的牛逼,虽然他一点也不认同那种把他往死里折腾的做法能被归为名师,但原来那人的名声都已经传到这种程度了吗?很多人想拜他为师? 虽然道一宗内也一直有听到这种声音,不过,现在纪修才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家师尊有多抢手。而且显然,在所有人看来,自己能做苍殊的弟子,都是三生有幸了。 叶昕禾看那边三人就着纪修师尊的话题聊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无语之感。 虽然纪修没有露出炫耀的嘴脸来,平淡谦虚甚至有些不以为然,但,怎么说呢…… 叶昕禾又想起了前两天,他们夜间在野外歇脚时,纪修顺手就抓了只灵兽烤来吃,储物戒里拿出了一套的调味料和用具来,操作娴熟显然没少干。 她好奇大家都辟谷了,怎么还食用含有杂质的东西。 然后就听纪修回答她:“哦,我师尊好这一口,习惯了,我偶尔便也会解解口腹之欲。” 说这话的纪修想着的却是千寻伺候苍殊的画面。其实他也只是跟在这两人身边的时候,沾了苍殊的光混一口吃的,他本身倒是没什么食欲。 哦,好像自家师尊也不贪口舌,没有千寻主动伺候,师尊就从来没求过什么吃喝。至少从未让他做这些,他备在储物戒里的东西也就真只是偶尔想起自己用用了。 叶昕禾当时就看着纪修一边烤肉,一边顺着这个牵出来的话题闲聊他跟着他师尊吃了多少山珍海味、奇物稀品,这其中牵扯到不少冒险故事,讲出来也是妙趣横生。 叶昕禾倾听着,时不时应和谈笑,心中却有句疑问,没能出口。 她想问纪修,你自己可有意识到,染上了别人的习惯还习以为常到完全没有自觉地将之略过,这不会有些不太妙么…… 还有之前,她看纪修将一些寻常的法术使用得格外厉害,便向之求教。 纪修没有藏私地给她指出了问题和改进之法,她表示钦佩之时,纪修便解释了都是他师尊传授给他的心得和经验,还看似不太情愿但分明由衷地赞叹到了他那师尊确实天纵之资。 苍殊确实有教他,但还有大半功劳应该是归于天衍塔,不过纪修这就不能说了嘛。 这时候纪修就忽而有感,有苍殊做师父似乎确实不错了,至少有一个好处,可以给他背锅。 你说他要是个散修或者小门派出身,废灵根资质还成长这么快,傻子都能想到他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怕是身怀至宝! 但有苍殊这个本身就天才、出手大方又神秘低调的师父在,他什么都能推到苍殊身上了。苍殊本人又不爱管他,属实妙哉! 眼见着纪修又开始说他那师尊有多天才,在修炼上给了他不少指点……叶昕禾跟着夸了几句,心中则有丝丝微妙。 还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一次两次就算了,这总是由各种话题扯到他那师父,而且一说及此,便格外有话,叶昕禾便觉得不太对劲了。 弄得她有些郁闷。 可要说为何郁闷,她又说不上来,想了想,似乎只能归咎于,纪修当年明明想逃离他那师父的掌控,如今却跟没事人一样,说好听点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拿的起放得下看得开,说难听点,不是显得有些前倨后恭太没节气么? 而且,纪修明明自己不想跟她谈他与他师父之间的恩怨纠葛,现在自己说起他那师父倒是侃侃而谈了,简直莫名其妙! 叶昕禾对纪修是有好感的,她敏锐的直觉带来的危机感,让她对纪修的这种表现感到反感。 关键纪修本人,似乎毫无自觉……没由来地,叶昕禾觉得这一点是最让她不安的。 她突然起身,打断了三人的交谈:“好了,既然大家都已修整好,便决定接下来去哪里吧。” 他们决定先去附近的城镇看看。 随后,他们意外地通过一起事件,获得了一个秘密情报:据说,星堕海的天满海域深处,万年一结的壬水之珠,快要成型了! 壬水之珠乃是已活了概百万年的老蚌妖吸收了万年的深海灵气哺育而成,蕴含了十分精纯的水属性灵力。不论是用作炼丹、炼器,都是极佳的材料,尤其适合给水灵根的修士使用,还能淬炼灵根品质! 纪修几人自然是心动了,即刻便动身。 越过了沿海岸线绵延数万里的拦海山脉,他们来到了东域最大的沿海之城——山海城。 山海城面朝星堕海,背靠拦海山脉,是个冒险和贸易都十分发达的城市,同样也是个时刻徘徊在生死线的极危之处。 星堕海妖兽横行,风浪滔天,肆虐威胁着这座城市。但危险的大海也有着无尽的宝藏,妖兽灵兽、海中资源……所以这里从来不缺搏命的修真者,甚至还能见到投机倒把的凡人。 另外,星堕海的对面,还有着另外两块大陆,往东北方而去的上州,和往东南方而去的下州。 而拦海山脉,这个名字已经很形象了,就是为了拦住海上来的不速之客,作为大陆的第一道防线。据说,这还是上古时期,修真大能靠神通人为筑成的山脉呢! 纪修一行人在山海城补充消耗、置备所需,在这里,才能买到最适合在星堕海求生的东西。 望着一望无际深蓝至黑、甚至连上方天空都波诡云谲的星堕海,纪修却是胸怀激荡,谨慎中不乏跃跃欲试,同时对那壬水之珠志在必得! 视线远眺中,思绪似乎也跟着飘远,竟是想到了很久以前…他与苍殊初识的时候。 那时,他刚从一穷二白的小木屋里醒来,看到苍殊,他还慑于对方的修为,无措又忌惮,感恩又戒备——虽说,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这个心态。 总之那时,苍殊为了降低他的戒心,也为了提升他这个废灵根小菜鸟的自信,跟他说了好多修真界的秘闻。那些秘闻深远隐晦到,连他如今已经金丹了,都几乎不曾在别处见到这些秘闻的蛛丝马迹。 但他竟是从未觉得苍殊在这方面有骗过他。 而在他得知壬水之珠的消息时,竟是第一个就想到了苍殊曾告诉他的,五行灵根之说! 他记得,苍殊说过,到了化神以上的境界,就必须修炼五行功法,届时,拥有五灵根反而会进阶更迅速。而没有五行灵根的人,便只有用其他东西补完,用相应属性的天材地宝,充当灵根。 纪修自己已是五灵根,自然不用操心这些了。但,他的师尊,只是火木双灵根,还差水、土、金三种灵根……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充作灵根的材料品质越高,对修真者越好。而壬水之珠,自然是极佳的选择。万年一结,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天赐之物,这样错失就太可惜了! 星堕海很危险,比魔界都差不了多少。甚至魔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一只魔族都遇不到,但星堕海不会有这种机会的,进了星堕海你就相当于是跳进妖兽堆里洗澡了。 可以想见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说不定连命都……这样拼了命得来的东西,就这么送给别人的话,说实话纪修也肉疼,但…… 但他想还恩。 他不想欠苍殊的。 他还记得在苍殊闭关出来,自己去质问对方时,最后他说自己已是金丹所求不多,那时他心里闪过的心虚。 这么多年该拿的都拿了,现在才来说不求了,特别像穿起裤子了说话就是硬气。 拿过的都已经拿了,他能做的只有回报回去。只有两清了,说这种话、面对苍殊,他才有底气,才挺得直腰杆! 纪修也不能欠苍殊的。 不管是曾经貌合神离,还是这些年配合接受,苍殊的付出,都不该是理所应当。尤其是开诚布公后,他无法再怀着敌对的心情“不拿白不白”后,他就越发觉得自己是欠苍殊的了。 即便知道苍殊是因为心魔誓言不得不对他好,他也无法认为这是他该得的。 倘若真这样欠下去,日后肯定会成为业障的吧…… 不论是不想,还是不能,纪修都打算还恩的。就连他跟苍殊撕破脸皮的那会儿,他都说过欠苍殊的,都会慢慢还。如今,也就更是如此了。 ——仅此而已。 他所想的,就仅此而已,是合情合理。 纪修对自己道。 偏不知为何,眼前似又闪过千寻与师尊交谈的画面,以及千寻独自前往滇西城为师尊寻觅宝物的背影。 纪修摇了摇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晃掉。深吸口气,朝着吞噬了无数修士性命的星堕海而去! … 纪修在这边九死一生的时候,苍殊并无太多关注。他知道纪修正在为了壬水之珠拼命,但并不会有事——因为他有剧本在手,加上天衍塔也没召唤他,证明了剧情没有脱轨。 所以苍殊很放心。 但苍殊不会知道,同样是获取壬水之珠,纪修的根本目的,却已经和原着里完全不同了。 …… 真的感觉又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道,他和叶昕禾双双重伤,命都去了一半,而另两位同生共死过的道友,都殒命于深海了…… 他和叶昕禾花了半个月疗伤,心情有沉重,也有死里逃生、宝贝到手、仙途再进一步的庆幸和喜悦。 重新整理好心情和得失,叶昕禾还想继续行走大陆历练,纪修却说他打算回一趟宗门。理由他没说,就敷衍了一句有事。 又被这样糊弄,叶昕禾直觉就跟他那师父有关。但她也没有理由阻止,便只能独自郁闷,有些赌气地跟纪修分道扬镳了。 可惜直男没太get到。 纪修转头就开始飞越观风山脉,心情莫名的飞扬! 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对,苍殊都没联络他回去呢,他怎么还自己乖乖往回送了?不过,都说好了互相配合的,自己已经出来这么久了苍殊都完全放任没有催他管他,那自己主动一点,也算礼尚往来了。 就是这莫名雀跃的、简直就像急着回去献宝一样的心情,真的,弄得他很羞耻…… 却无法停止。 这还是他第一次送这种规格的东西给师尊吧,也是第一次正式地还恩,不知道师尊会露出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自己到时候怎么表现才够从容得体,不至于显得小人得志……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喜欢,自己送的这个应该没跟师尊自己可能准备的名目撞上吧…… … 飞越观风山脉又是一场艰难险阻,等纪修全力赶回,又是几天过去了。回到观星峰的他风尘仆仆,最初的期待雀跃也已沉淀下来。 不过等他收拾好自己,往苍殊寝殿而去时,想着要不要给师尊准备个惊喜,他便又是渐渐愉悦起来。 苍殊的寝殿还是那样毫无警戒、畅通无阻,纪修进来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当然了,不用操心他的时候,苍殊可不会浪费这种能专注自身的时间,不是在修炼,就是在历练。 在见到苍殊前,纪修先见到了琉生。 纪修的心情瞬间平静了,平静中都带着一丝冷。 他本想先告退,没想,对方二话不说,就朝他扔出了个什么东西! 他一个金丹初期,莫说对抗了,就是元婴中期的琉生怎么出的手,他都没看清。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被什么窄小又坚硬的东西困在了原地。 虽说被困住,周围却又都是透明的,他是靠摸索,才摸索出来这大概是个钟的形状。 “前辈这是何意!”纪修质问到。 然而对方却对他的话没有反应,只自顾自地说到:“这宝贝你是出不来的,只能等我放你出来。你在里面能听能看,外面的人却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的声音,更感应不到你的气息,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个屁的意思!纪修真想破口大骂。 也就是比闭嘴使用隐身诀再多出个隐藏气息的功能了——不过,这就是最厉害的地方。但,想必不止如此。 当然了,这个九龙护神钟,可是琉生所知最强的防御灵器,何止是藏个人那么简单。这可是那自负拥有真龙血脉的银鳞应龙一族的秘宝,据说可是有仿制通天灵宝的等级呢! 这钟,便是琉生之前回妖族境内突破中期,顺便偷出来的东西。 虽然他的身份没暴露,但还是惹上了追杀他的妖族。他小心翼翼奔命逃回了人族境内,躲到了苍殊这儿来。有大宗门的护宗大阵,想来他的气息也不好追踪了,就算有所感应也会怀疑他一个妖修怎么能进到人族宗门。 琉生倒是知道化神之上还有更高阶的存在,但具体的也不太清楚。而仿制通天灵宝有“仿制”二字,显然便会有真的通天灵宝。当然是有的了,甚至还有更厉害的,不过放到凡界来说,仿制通天灵宝确实已经是顶级的存在了。 琉生跟纪修说明了一点关于九龙护神钟的效果,又听不到看不见纪修的反应,他说完便转身朝着苍殊的大床走去,躺下,睡觉。 看得纪修脸黑。 这妖修什么意思?只为了就把他关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想让他神隐,也不会挑这种地方吧,何不选个深山老林? 纪修想不通这只妖想搞什么鬼,始作俑者完全当他不存在睡得可香,他想再多也没用,加上之前拼杀搏斗又赶路,他也累极了,便索性先放弃思考,靠着透明的大钟,也睡了过去。 纪修是被吵醒的。 就算睡着了,一丝气息的变化也会让修真者恢复警惕。何况,吵醒他的动静一点也不收敛。 他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正对面的大床上,自家师尊和那个妖修吻得难舍难分,啧啧作响! 纪修:??! “我这才回来你就这么急,你能不能矜持一点。”苍殊把人亲软了腰,才开口教训,这属实没什么说服力。 琉生那套本来就袒胸露乳的衣服已经完全敞开,他拿他那最近被滋润得越发丰满的胸肌往苍殊身上蹭,一动念两条兔耳便长了出来,摇着屁股和兔尾,大剌剌地求欢。 “最近是越发重欲了。”琉生自己也以为然,自我调侃到:“我若是雌兔,这样子恐怕就是被你授孕了。我见雌兔怀孕时那简直,如狼似虎的,一般妖真消受不住。” “你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了。”苍殊抓了两把琉生如今肉感十足的胸肌,又揪了揪两颗乳粒,“你这奶子好像也变大了,奶头也变肥变长了,感觉再抓一抓都能出奶了。” 明明满口荤话,动作下流,偏生苍殊做来一点不显得猥琐,像个把弄玩具的小朋友一样。可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能搔住旁人那颗污秽不堪的心,觉得格外色情,骚动不已。 琉生托住自己两边的大胸肌,骚气十足地问:“那你要不要吸一吸,说不定真能出奶呢~” 苍殊满脸的嫌弃。咦惹,这个兔子好不要脸啊。“你是越发不知羞耻了,我还是有节操的。” 琉生理直气壮:“这里就我们两个,床笫之间的美事,有什么好羞耻的。” 说着,他眼尾的余光扫过大床对面数米远处“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勾起一个意味不明带着得色的笑来。 而被九龙护神钟隐去了存在的纪修,他此时,完全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