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师徒情义终成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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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有预感,纪修还是听得一咯噔。 然后是一阵无语。 以及“果然还是搞上了啊”的意料之感。 最后想想,其实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师父和师弟怎么样自己根本就无所谓吧。硬要说的话,于他而言还是件好事了,有别人多吸引师尊的注意,师尊也能少来折腾自己了吧? 纪修对霍真真笑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看你慌成这样。不用这样大惊小怪,又不是才知道师尊断袖,师尊的双修伴侣还不是一两个,你也见过几回了吧?” 霍真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不一样嘛,我又没看见过那种…场面……不过是我大惊小怪了。想一想,这还是一桩美事啊,五师兄守了师尊这些年,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已经忘了之前对此抱有比较负面的感观,转而对这桩情缘祝福起来。不论她与千寻关系好不好,都是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同门师兄妹,她还是替这位师兄开心的。 “不过这件事还是不要声张了,毕竟是师尊的私事。”纪修道。又跟小师妹聊了两句后,就分开了。 他进入殿门,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在能看到溪湖的走廊上,不自禁地想要张望些什么。那一点小小的心虚被他踢开,脑子里自动生成了将这种行为合理化的理由—— 谁还没点八卦心呢不是。现场直播版的钙片,他还没见过呢,虽然肯定很辣眼睛就是了。 还有,麻烦也注意一下公序良俗,光天化日地把这等苟且之事搬到大家生活的地方做,有碍观瞻,也不怕玷污了纯洁的师门之地。放浪形骸,师德有亏! 纪修终究只是吐槽了下,什么也没做,事不关己地走开。 却没想到,等他准备去到温泉浴池——观星峰上他最爱的地方时,却遇到了从另一边走廊走来的两人,而且还是以公主抱这样做作而暧昧的姿势。 被抱着的那个香肩半露,面染红晕;抱人的那个也多少有点衣衫不整,半敞着胸膛,散发着事后的慵懒和雄性荷尔蒙满溢的性感。 纪修:……运气真差。 愕然的纪修停下脚步,见了礼,然后目送着师尊对他颔首而过。他已经丧失了去泡温泉的兴致——他可不想在两个刚做过爱的基佬后面去泡澡。 然而,本想无视这些事的纪修,却被刚才与他短暂地对上了视线的千寻的眼神,弄得有点如鲠在喉,以及一丝的不寒而栗。 一般来说不是娇羞或者尴尬吗?或者,虽然不愿意这么想,但是,作为师尊的炮友对我这个格外受到师尊“关照”的人,表现出嫉妒的话,他也都不会感到奇怪…… 然而,那个眼神,怎么说呢…有一种,自上而下的冰冷? 还有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 这会是…嫉妒?那未免也太深了吧,不过自己跟这五师弟一向不对盘,嫉妒起本就讨厌的人当然也格外……哦不,也许正是因为嫉妒,才一直不对盘的吧? 算了,这个因果关系掰不清也没啥意义,总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连表面的祥和都不再维持、对自己露出了这样强烈的敌意,自己要更加小心这个师弟了。 … 泡在温泉里,苍殊扔给了千寻一个小玉瓶和一枚玉简。对上后者询问的眼神,他说明到:“驻颜丹和双修功法。” 千寻霎然绽放开笑靥。双修功法,这是能继续这种关系的意思啊。“谢谢师尊。” 不过,他掂量了一下玉瓶的重量,又晃了晃,试问到:“师尊,弟子只用一枚丹药即可,您给多了。” 苍殊懒洋洋地摆摆手,“给你了就都是你的了,反正我也用不上,你想怎么用都随你便了。” 千寻微顿,他虽有所觉,但并不怎么在意。 而也就没过多久,千寻想,他大概明白苍殊此举是什么意思了。 起因是小师妹霍真真十八岁的生辰。不是什么大日子,但小师妹自己算是给自己庆祝了下,来师尊这儿讨个彩头,想要一枚驻颜丹。她记得当年师尊给了关斓师姐一枚,兴许还有多的呢。 女子想要把容貌停驻在最美的年纪,人之常情么。 驻颜丹是市面上都看不到的丹药,属于大部分人眼中的传说,她只能腆着脸来求师尊了。 然师尊告诉她,他把驻颜丹都给了老五,想要的话就去找你五师兄求。 千寻看着小师妹顶着不好意思来找自己,便自觉悟了。 有些失笑,有些心甜。 他虽觉得不用跟其他人处好关系,但若是苍殊希望的话,他倒也无妨表现得再亲善一点。 于是借着这次的机会,观星峰上排辈最末的两人算是渐渐熟络起来。求药倒是没什么值得多说的,将两人距离拉近的是霍真真的八卦心。 千寻只挑了一些可有可无、甚至并不真实的东西敷衍住霍真真即可,他并不想将他与苍殊两个人之间的事当做炫耀的资本或者谈资来讲给别人听。 … “师尊,弟子也来求一枚驻颜丹。”纪修一脸的营业式笑容。 “去找千寻吧,我没有了。” 纪修惊疑:“没有了?” “你没听说?我把驻颜丹都给千寻了。” 纪修回想了下,他在问小师妹驻颜丹是不是师尊给的,对方回答了说是去找五师兄要的,师尊给了五师兄一瓶驻颜丹呢…这样的话——确实没有提到一颗不剩全给了千寻这点。 纪修顿觉无语。 自己跟五师弟不合,去找对方讨要丹药,自己觉得不舒服,对方会不会给他也说不准。师尊是单纯捡懒还是故意的啊,看不出来他和千寻关系不好吗,自己都还没有的东西就全给了别人,都不说给自己留一点…… 等等,又来了,这种不知不觉又理所当然地依赖以及向这个人索取的想法,怎么还没完全改过来。 “那不知道师尊的驻颜丹是如何得来的,弟子可能买到?”寻常途径买不到,但师尊既然有,那肯定是有什么门路的。 苍殊终于从卷轴里抬起目光,落在了纪修身上,想起了自己这两个弟子关系不好的事。 “大概是买不到的。当年我有机缘得到了丹方,找了炼丹师炼制。既然你自己也是炼丹师,那我把丹方给你,你自己去炼吧。” 说来,这丹方,还是自己“偷了”纪修的。当年他缺钱,刚好想起附近有剧情里提到纪修获得驻颜丹丹方的地方,于是就去试了试。这东西,确实挺发家致富的。 纪修闻言,一惊,然后一喜,顺便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狐疑。 驻颜丹的丹方,且不说对他个人有多少用,就是如此偏门又稀罕却偏偏被凡人和修真者都垂涎的特殊丹药的丹方,能带给他的价值,又岂是一瓶驻颜丹的赏赐能比的! 这是授他以渔啊! 果然,师尊待他才是最…… 打住! 纪修的自卫本能让他中断了这个念头的成形。 倒是诚心、但也只是感激地大声到:“多谢师尊!” …… 修真不知岁月,对于闭个关随便就是几年几十年乃至上百年过去了的修真者来说,时间真如白驹过隙。 但纪修觉得很是充实。虽然当他第一次体会到闭关后一睁眼就发现过去了五年时,他是真有一点点被惊奇到了,而且回想一下确实没什么对时间的实感。 而大部分的时间他还是在实操。 外出历练啊,杀人夺宝啊,炼丹炼器啊,哦对了,他现在把符箓和阵法也学起来了。 还有件事值得一提,当年他本以为晋级筑基后,天衍塔能打开通往上一层的通道的,结果什么变化也没有,不知道是要到金丹才行,还是需要其他触发条件呢? 随着晋入筑基,修真界对他敞开了更宽广的天地。他能跑得更远,去见识更多的人事,然而,纪修却并没有感到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相反,随着翅膀越硬,他越是感到了更多的束缚、压迫,以及厌恶。 至于是对谁的厌恶,这就不言而喻了吧。 … “你就这么讨厌你那师父?”苍殊,哦不,龙行在听了纪修的抱怨后,问到。 他只是接话,并不好奇答案。纪修有多讨厌自己,又是为什么讨厌自己,他还是看得出来也想得到的。 不过,以往纪修最多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很烦,今日情绪却有些上头,倒出了不少苦水。苍殊大概能猜到原因,应该是跟他十几分钟前传唤了纪修有关。 而他也是几分钟前才从纪修嘴里知道,他最近与几位道友发现了一处宝地,都与几人约好了前往,因为需要龙行的灵火帮忙,才特来邀请龙行同往,结果突然就被顶头上司召唤了?? 啊这……会生气是当然的了。 更是这么多年积攒的怨气的爆发吧。 “不然呢?”纪修反问一句。 “我行我素莫名其妙,我是他的弟子不是宠物吧,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我还是炼气菜鸟时,就带我去满是金丹元婴的战场?我反正是完全不懂他想干嘛,简直……”有病! 苍殊:“……也许是锻炼你嘛。” “蛤?”纪修几乎可说是咬牙切齿,“谁锻炼弟子会明摆着带人去送死?” “但你这不,还好好的嘛。虽然脱离常识,不过你也确实进步挺快,说明也是有点道理在里面的?”苍殊替自己挽救,虽也自知徒劳。 纪修这叫个憋闷,自己的朋友竟然在替自己的敌人说话??混蛋玩意儿,真不是兄弟。 可他又没办法对龙行说,自己的成长之所以能超过大多数修士,是靠了金手指——天衍塔,跟那莫名其妙的跨阶体验九成九没有半点关系! 而且,这个“大多数”里还并没有包括你啊兄dei。 “你这个一直领跑的人怎么好意思说我进步快的?变相自夸么,淦!” 龙行这是真天才吧,不过天灵根本来修炼就快还没有瓶颈,龙行悟性又特别好,而且也就钻研炼丹一道,不像自己涉猎太广什么都学,耽误了自己不少时间和精力。 这么算下来的话,自己与龙行也许不相上下吧? 跟龙行笑骂几句后,纪修心情好了不少。他收拾了一下心态,掸了掸衣服上的草屑,站起身来。翻手变出个灰白如骨却散发着滢滢灵光的牌子,递向龙行。 “这是我的命牌,倘若我有朝一日遭遇不测……” “我必会赶来救你的。” 纪修还没说完就被抢了话,虽然跟他想表达的意思没对上,却是听得心头一暖。 “不是,我是想说,如果不是真的意外,恐怕跟我那个好师父脱不了干系。照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他玩死的。” 他最后用类似玩笑的抱怨来表现出轻松,和似是不以为然。 但,在纪修离开后,苍殊拿着这块命牌,却是若有所思。 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 看来,今日纪修怨怼的爆发,也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某种决意的原因啊。 终究是把男主逼到了鱼死网破的边线,其实已经比预计中的晚了。罢了,不能借着师徒关系明着来,那就在暗搞了。 … 纪修确实是想着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自己像条被拴着绳的狗一样被苍殊牵制、使唤和玩弄着! 忍了这二十多年,可以算是能屈能伸,但如今自己已是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难道还要忍受这屈辱的、不得自由的、更是头悬利剑的生活? 不说别的,这样自己迟早是要生出心魔的吧。 而至于该怎么做…… … 纪修被苍殊带出去操练了一圈回来后,又遇到宗门任务,跟几个师兄弟出门一趟,回来的时候几人都或多或少带点伤。 纪修受伤最重,被他救下的几人便说什么也要送他回到住所。这刚到观星峰从飞剑上下来,就正巧遇上了同样是执行任务返回的千寻。 千寻在道一宗风评不好,与纪修同行的几人态度便十分冷淡,甚至有几个算是恶劣,只有一人好歹是对千寻点头致意了一下。 “拜见昊苍真君!”纪修的同伴里有人看见了从殿里走出的人,他有幸远远见过苍殊一面,认出人来,连忙见礼。 其余几人也跟着行了礼。 苍殊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对纪修问:“受伤严重吗?” “不算十分严重,只是几位道友太过担心了。” 苍殊知道纪修不用自己操心,也不需要自己的关心,不过是走个形式,听纪修这么说,就更是随便了:“哦,那就好,需要什么只管去取就是。” 而其他峰的弟子听他这样说,却是十足的艳羡。也替纪修高兴,有这么一个关切他又十分大方的师父。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听到昊苍真君向他们身后的另一人问到:“你呢,受伤没?” “没。”千寻边回答,一边向前越过人堆,走到苍殊身边。 “这次也找到了些师尊大概会喜欢的东西……”他这样说并非是说给旁人听,他可能都当这些人不存在。 师徒二人交谈着,就这样走开了,留下这一队人面面相觑。按说也没什么不对,可对比一下,便能觉出昊苍真君对两个徒弟亲疏立现啊…… 虽然那边主要是千寻在说话,昊苍真君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还多是哦哦嗯嗯,有人觉得敷衍,但也有人能看出自然和熟稔。 果然已经不是师徒之间的氛围了啊。 替纪修不满的人便没忍住说到:“原来纪师弟你这位师弟与真君还真是那种关系,真君待他着实‘亲热’呢。”因不敢诋毁元婴真君,措辞便十分委婉,但在场都明白其意所指。 有对纪修抱有好感的女修士也抱不平:“你这般优秀,若只是因此而被真君冷落,未免没有道理。千师弟所为,着实不齿,又不是邪修炉鼎,我等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修士,不当以这种方式出人头地的。” “就是,看他那献殷勤的模样,大家都是出去执行宗门任务,他倒好,特意跟真君献宝说是去为真君寻玩意儿的。不务正业,不专修炼,走这种邪门歪道,以后也走不远的!” “我说,那位师弟的资质也不出众,修炼也不上心,修炼却这样快,莫不真是有昊苍真君私授吧?昊苍真君大方是出了名的,只要真君愿意,这就是靠丹药堆,修为也堆上去了啊!” 想恭维纪修的人立刻接应到:“就是,跟我等这样脚踏实地的不能比,跟纪师兄你更是云泥之别,纪师兄不必在意。” “诶,我听说双修不也是对修为低的好处更大么,昊苍真君那可是元婴……” 七嘴八舌。 耳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就差直说千寻是靠卖屁股上位的了,虽然不少人私底下都是这样想的,但当着与当事人有关之人的面这样说,就不好了。 有意识到这点的人,便使劲给其他几人打眼色,让他们别看纪修好说话,自以为和纪修同仇敌忾,就太口无遮拦了。 却是纪修先打断了这个话题:“你们想多了,师尊没偏心,千寻师弟也十分有天赋。” 后半句是他真心话。 纪修一脸的不以为意,众人向来认为他是个心思敞亮的人,便当真以为纪修看得开,不在意,又或者说的确实都是实话。便也不再多说了,并意识到刚才的嘴碎挺失礼,于是有志一同地转移了话题。 而纪修,他心里却不是真的一片敞亮。 他看着苍殊与千寻并肩消失在走道转角的背影,心绪暗涌。 他对苍殊的感情十分复杂。 既感激苍殊当年的救命之恩和这么多年的栽培;会在苍殊对自己好的时候,感到开心、温暖和熨帖;对方那仿佛不计回报的给予甚至会让他偶尔有感三生有幸;危难的时候,会想到苍殊带给他的安心感,忍不住想要依赖;就单论苍殊本身的实力和天资,都让他崇拜、向往和尊敬…… 可他又十分厌恶苍殊限制自己的自由,对自己任性妄为,让自己陷入一些不必要的危机,像熊孩子对待玩具一样,自己感觉不到丝毫的人权!当年刚被迫踏入强者的世界时,那大气都不敢出、还被当做尘埃一样无视或者随意摆弄的可怕和屈辱,他也都还记得…… 而最重要的,还是对苍殊真实目的的忌惮。 只要这一点成立,那么前面所有的好都可以推翻。因为都是假的,演的。 他曾经猜了那么多原因也都一一否定,或者没有证据。而现在,他认为最可能、也是最糟糕的一个猜测,就是,天衍塔! 说来他竟然不是在刚得到天衍塔时就想到这一点,当初也真是乐昏头了。也是安然呆在苍殊身边好几年变麻痹了呢。 后来筑基了,天衍塔却没有变化,他研究着研究着,回想到了当初获得天衍塔时的情形,才突然发现问题! 当年那巨蟒大概是在自己昏过去后被天衍塔的威势灭杀了的吧,龙行说听到的梵音应该就是天衍塔发出的。 那么如果,天衍塔不是自己在那蛇窟里获得的,而是一早就存在于自己体内的呢? 这才更符合宝物护主的特性吧? 而,因为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才激活了天衍塔,那自己之前都是因为宝物沉睡才没有感应到的……但身为元婴的苍殊,会不会有什么手段发现天衍塔? 所以才救了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好……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也许也能在这个猜想中找到解释?比如,像催熟一样让自己快速成长,更方便他收割天衍塔? 总之,如此,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那么,随着自己修为升高,自己呆在苍殊身边也就越危险,但同时,自己成功逃离的几率也会更高! 而他之所以会给龙行自己的命牌,也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说实话,他不认为龙行有能力替自己报仇,所以他也没拜托龙行做什么。但是,能有一个人知道真相,也算一丝慰藉了吧,虽说他死了也无所谓了。 说来,这些年,他与龙行也不像曾经那样同进同出了。他身负秘密,也想要更险峻的历练,大多时候还是独自一人更加方便。 不过,纵观他这四十多年,结识了那么多朋友,还有红颜知己,然而,还是只有龙行最让自己有生死之交、灵魂伙伴的感觉,是他打心底认同的兄弟。 希望自己能成功吧。纪修想。 到时候恢复了自由,或者结果差一点需要东躲西藏,如果龙行愿意的话,自己就邀请他去更远的地方,比如其他大陆?他们可以结伴而行,也可以分道扬镳,再天高海阔不期而遇,都是让人心情朗阔的浪漫啊…… 纪修很期待不用活在苍殊掌心下的未来。 …… 纪修很快就有了行动,但并不是突然有了什么惊人之举,而是潜移默化的,不易察觉的,与平时看不出任何不同。 他开始长时间地在外行动。 然后慢慢地,不太响应苍殊的召唤了。事后他总有解释,什么当时情况危机,受困身不由己等等,真实性也无从证实。 早有心理准备的苍殊其实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而纪修也能猜到,自己的那位师尊恐怕已经有所察觉,自己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他既感到心脏像在钢丝上跳动,又觉得刺激,以及期待。 三年后。 纪修正到不惑之年,修为已近筑基后期,可说是十足的快了,再有诸多技能傍身,看好他、欣赏他、巴结他的人不计其数,恐怕已经没多少人还记得他当年以废灵根之资被元婴真君收下时所有人的不看好了吧。 当初和他站在一个起跑线,甚至还在他前面的人,大都已经被他甩下了啊,又岂敢妄议? 然而,如今已步入骄子之列、按说该是无比风光的纪修,此时,却正在惶然逃命。 逃离他的师尊。 纪修在一年前就彻底地与宗门、包括苍殊失联了。他毁了所有能联系上、定位他的灵器,苍殊给他的东西,他不是卖了,就是用掉了,也检查过自己的身体乃至神魂,确保了不会被苍殊找到。 然而前几日,他竟感应到了苍殊的神识! 找过来了?! 纪修不敢有丝毫耽误,吓得赶紧就跑,连就快到手的灵兽内丹都不要了。还疯狂地思考到底是哪里没处理干净,让苍殊找上来的? 还是等稍微冷静一点后,才想到,如果是有手段能定位自己,就不用放出神识打草惊蛇了。会这样做,正说明了对方是盲人摸象。 这让他安心了一点。 同时也更害怕了,因为你想啊,大海捞针也要用神识一路扫过来,如此锲而不舍! 这样强烈的掌控欲,让纪修越发确信苍殊所图甚大。也更能想到这次一旦落入对方手中,就算撕破脸皮了吧,等待自己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下场! 纪修逃了七天七夜,最终,还是被苍殊找到了。 纪修感到了绝望,只想拼死一战,却被对方轻易化解。筑基在元婴眼里,跟蝼蚁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堪一击。 绝望后纪修反而平静了下来,甚至在黑暗中瞅见了一丝曙光——天衍塔!天衍塔能护主一次,难保不会再护他一次! 啊,不过,苍殊就是奔着天衍塔而来的,很可能是有什么应对办法…… 啧,越想越乱。 但纪修没放弃希望,不到最后一刻,就有翻盘的机会! 如今算是图穷匕见,他也不用装什么乖徒弟了,虽然不至于像条败犬一样有失体面地狂吠,但他敌视苍殊的目光,却犀利得毫不掩饰。 然而苍殊淡漠的态度,在纪修眼里像是不屑与他自降身份一般,让纪修感到冷嘲又愠怒。 “要杀要剐随你便,死前我只想知道,你当初救我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另有目的?” 纪修是破罐破摔了,可苍殊却不打算就这么开诚布公,所以他没理,提着人只管赶路。 纪修一路上都想从苍殊嘴里套出答案,然而一点效果也没有,渐渐地他也安静了,开始注意到苍殊现在飞的并不是回道一宗的方向。 “这是去哪?” “喂!”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苍殊:“快到了。” 问了好几次,终于有了回应,纪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东张西望看他们是到了哪里。 是他没来过的地方。 “这是哪?你带我来这里干嘛?啊!” 纪修突然一声痛叫,他储物戒上的神识烙印被苍殊强行抹掉了! 他惊疑又戒备:“你做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储物戒里可没有苍殊能看上的东西,还是这人以为自己能有什么?他不是奔着天衍塔来的吗? 可惜印记被消除,他的储物戒里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丢失什么,他都还不得而知。 苍殊带着纪修落在了一处山谷。 纪修看到自己脚下的野草全是枯萎的,越往前走,生机的气息就越少,灵气也越来越稀薄。渐渐地,灵气几乎是完全消失,转而感到了一种十分难受的能量。 他接触过这种能量,是魔气! 纪修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走到山谷的最深处,他看到了一条黑不见底、魔气森森,大概可容三人并肩而过的裂缝状入口—— “通魔裂缝?!!” 这里怎么会有一条通魔裂缝? 不,不是,这么偏僻的地方有条通魔裂缝,苍殊又是怎么知道的? 周围没看到有人迹——主要是没有魔修的存在,要知道有魔气源源不断冒出的通魔裂缝对于魔修来说可是宝地,一旦被人发现,必然会有魔修前来抢占,在附近驻居。 然而,刚才飞在天上时,他看到这里并没有这种迹象。魔修对魔气感应敏锐,就算地处偏僻也不至于发现不了,所以应该是新生不久的裂缝吧…… 但这些都不重要! 苍殊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 难道?? 有太多前车之鉴了,纪修立刻就想到了苍殊的目的。这是又要带自己去玩命了是吗? “你想死吗!!”纪修大骂出声。 他觉得苍殊脑子彻底坏了,以前去的地方,虽然自己应付不了,但怎么说也在苍殊的能力范围内,然而在魔界,还是从情报极少的新生裂缝进入,说不定开局就挂了!这个人是疯了吗!你想死也别带上老子! 纪修疯狂地挣扎起来。然而被法宝八足锁困住,他的挣扎只是徒劳。 然而纪修想错了,他万没有料到—— 当他感觉身上一轻,八足锁被解开,自己被一圈灵力包裹住推进了裂缝中时,他看到的是苍殊站在原地,并没有跟自己一起进来。 “……?” 这什么意思? 让我一个人去送死? 要杀我不过头点地,为什么要这样多此一举? 他来不及思考更多了,“师尊丢我一个人去送死”这一个念头太过强烈,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脑袋。 在这个仿佛时间都被拉长、世界褪色无声的奇异意境中,明明事出突然,纪修却意外地能看清苍殊的表情。 没有表情。 他看不出一丝担忧,也没有在害人的残忍冷酷。 眨眼间他就被魔气吞没了,眼前一片漆黑。 纪修的思绪硬生生地从苍殊身上扯回,他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到,自己可以等停下来后想办法解除苍殊施加在他身上的灵力罩,然后先躲藏起来,在苍殊大概已经离开的时候,再出去就是了。如果苍殊以为自己已经死在魔界了,岂不更好? 然而,未曾想这个入口一进来,竟然是下落的! 风压从耳边呼啸而过,他什么也看不到,也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堕入深渊。 …… 四年,纪修都在这不见天日的魔界中。 到处逃命,不断受伤,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没有灵气的环境,根本无法修炼,本来已近筑基后期的修为,却硬是三年没有寸进!靠灵石和丹药维持至今也已告罄,体内灵力只消耗没有补充,这样耗损,说不定还会修为倒退! 这样艰难的条件,这样生死难料看不到光的未来,让他每想到过去二十八年苍殊对他造的孽,每想到苍殊将他推进通魔裂缝时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他便只剩下—— 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