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年上攻X小狼狗年下受
当营长贺连峰把一个不断扭动身体的半大小子提溜着经过尹军面前时,指导员尹军正在给新兵蛋子们做思想工作,都是年轻小伙子,看热闹不显事大,大家伙们瞬间就被贺连峰那处的动静给吸引过去了。 那小子满脸黑灰,看不清模样,唯有龇着的那排牙白得惊人,一双黝黑的眸子淬着恨意,凶狠如饿坏了的野狼。他约莫十四五岁,个儿刚到贺连峰的肩膀,但硬是凭着一股子蛮力让贺连峰这个身高一米九的大汉在大冬天里脑门冒汗。 “哎,老贺,这是哪来的娃娃?怎么把你搞得这灰头土面的?”尹军一下子乐了,他跟贺连峰搭档半年多,清楚极了他们这位练武世家出身的营长可是打遍全团无敌手,手提两把长刀杀入敌军时英武豪横如关公在世,这么一个小娃娃竟然还能让贺连峰吃瘪,真是有意思极了。 “我说老尹,你这说得什么话啊,老子这是对付不了这小鬼吗?你们尹指导员就喜欢睁眼说瞎话,埋汰老子。”贺连峰一听,浓密的剑眉扬起,一边继续有力拖着手里的人,一边扯着雄浑的大嗓门给怼了回去。 “可这,咱们什么时候看到贺大营长连个娃娃都拖不动,营长在咱们心目中那是,这个,大家说是不是啊!”尹军爽朗地笑道,比了一个大拇指的动作,新兵们被他感染也跟着起哄起来。 “对啊,营长!咱指导员可说您一个人被一个小队敌军包围了,硬是杀出了重围,还缴获了两把冲锋枪和3个手榴弹,这今儿是虚了吗?拎个小鬼都拎不动了?”说这话的新兵周一新其实也就刚二十出头。 “对对对,您当初还只带一个警卫员直插敌军指挥部,左一刀,右一刀,然后,咔擦,跟那宰猪一样砍掉了对面大校的头颅!”另一个新兵魏长河则对贺连峰的战绩发出了由衷地赞叹,手里还摆出了砍劈的架势。 “还有…” 贺连峰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但手里的小子还在不给面子的乱动,他干脆把人压到地上,坐了上去,反正这小子脏兮兮的,吃一口土也不影响什么了。 “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们!”声线嘶哑如多日不曾开口,这么一喊,撕扯着的声带宛若泣血,被贺连峰的体重压到无法动弹,他双脚就用力地掘着土。 “怎么回事,老贺?”尹军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下去,有些凝重地看向贺连峰。他心里大致有一个猜测,毕竟,太常见了。 贺连峰看了尹军一眼,深邃的眼眸被隐藏着沉痛,又低下头去看屁股底下的那个拼命挣扎的小子,大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他们村的人都没了,老人,男人,女人,孩子,一个都不剩,这小子在新岩壁那里采药,捡了一条命,然后想抢我的枪去报仇。” 人群里一阵的沉默,在他们中间,有些人的亲人尚在,但却不得不躲躲藏藏,而有一些则是同样已经惨遭不幸。 “大叔!不给就算!你没本事帮我报仇,我自个去还不行吗?快放开我!”那小子突然猛地抬起头咬了贺连军搭在他头顶的手上。 “我靠!操你奶奶的,你他娘的小子就这么急着去送死吗!”贺连军一个吃疼,连忙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把自己的手给拯救了出来,上面两个清晰的牙印隐隐还透着血,如果不是他手快,这小子敢把他的手给咬断了!这他娘的什么事啊! “能爬新岩壁,你很厉害啊。”尹军蹲了下来,低下头微笑着看向贺连峰屁股下的那个小子,新岩壁那里,他亲自去看过,新岩壁在长谷隘口的一边,那地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他派人去试,但都爬不上去,这小子体力很强,怪不得能给贺连峰制造麻烦。 那小子原本还在跟贺连峰怒目相对,被尹军这么一打断,不耐烦地回过头,正要呛对方几句,结果一抬头,就撞入了一双如秋水般澄净的眼眸。 碧蓝的长天下,水波幽幽,就这么荡啊荡地荡漾到了他心里 尹军长得很俊,外型是典型的白面书生,简朴的军装棉衣将修长的体态裹成了熊,但也遮不住他那打眼的容貌。 长眉秀雅,一对桃花眼标致至极,却偏偏微微下垂,故而压下了艳色,反而让他带点悲悯世人的温柔与宽厚。 用贺连峰的话来说,你只要看到尹军那双眼,就想下跪喊他菩萨,他们团长脾气火爆,可愣是没对尹军落下一句狠话,不像对他,劈头盖脸跟那冲锋枪似的,像是随时要扛着意大利炮把他给轰出去。 那小子愣了一下,看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于是不敢再去看尹军,反而低下了头偏过脑袋,讷讷地道了一声“嗯”。 贺连峰顿时气结,低头喊道:“唉!我说你这小子,怎么现在就这么老实了?” 那小子压根没搭理贺连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被贺连峰固定住的手,拇指和食指来回地搓。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尹军继续压低声量,温和地问道。 “夏,夏侯。”夏侯低着头,只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声音也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紧张得要死。 “夏侯,是姓夏名候?你家里人希望你同曹魏名将元让将军般勇猛无畏吗?”尹军轻笑道,用手在地上写下了这两个字,一笔一划,工整却带着上扬的锐意。 “是,是的。”夏侯专注着看着两个字,回道。 “你还会认字?”尹军惊讶道,他也没想到在一个小山村还有人能识字,在这次招的新兵中估计会认字的也不到十分之一,这年代,学习是件奢侈事,说明夏侯家应该在村子里算是比较有地位的,有这样的基础,后头好好培养的话,应该能成为队里的一大助力。 “哎,这小子会认字?”贺连峰一拍大腿,赶紧把人给拎起来,哎哟喂,这可是宝贝啊,他一边乐呵呵地笑,一边用大手拍了拍对方一身的尘土,然而力气太大,差点没把夏侯给重新拍翻倒地。 夏侯十分嫌弃地站远了一步,但想了想,又往尹军那边挪了几步,然后低下头,黑乎乎的手指捏着衣角,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贺连峰几乎要气疯了,你小子对着老子张牙舞爪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现在这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啊?!指导员面前,你一嗷嗷叫的野狼装什么咩咩叫的绵羊!看在你小子会认字的份上,老子忍! 尹军乐了,他觉得夏侯这孩子还是很乖的,怎么就跟老贺这么看不对眼呢,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咳咳,老贺,你看我这边还在给战士们上课,你这边看看是带着孩子休息一下,还是就让孩子在这边一起上课?” “我想听课。”夏侯麻溜地回答,生怕晚了一步,就又被贺连峰给拽走了。 尹军和贺连峰对视了一眼,贺连峰很快领会了尹军的意思,他抓着夏侯就地那么一坐,乐呵呵地笑道:“那好,咱这大老粗也跟着咱们指导员学习学习。” 夏侯顿时脸色都变了,他原本预谋着贺连峰一走,他就跑路,但没想到被对方看穿了他的意图。他的眼珠子滴溜着转了一圈,也只好暂时坐下。 “…就是这样,我三万战士从四十万大军的包围中突破,成功渡过了银石江。那么从这一成功的军事战略中,我们能够学习到什么呢,就如同首长所总结,为了防御而选择进攻,为了前进而选择后退,为了向正面而向侧面,为了走近路而走远路,天底下的事是不为我们个人的意志所转移的,你想这么做偏偏一时做不到,但你转一圈回来时可能就恰恰办好了。”说这段话时,尹军一直看着夏侯,对方正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 “因此,硬碰硬固然能展现出个人的勇武,我尹军很敬佩这样的人,因为他们有勇气,有意志,敢于去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但是,无谓的牺牲真的有必要吗?之前有战士跟我说,他现在就要上战场,要去给爹娘弟兄们报仇,可难道我们这里的战士们不想吗?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继续学习和训练呢?你们想想啊,敌军的武器装备都比我们强,怎么打,你们就说硬碰硬的话,我们还要牺牲多少的战士?流多少血?这样打法,我们的战士只会越来越少。但仗是一定会打的,因为我们决不允许敌人占领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的同胞,可磨刀不误砍柴工啊,只有学习和训练才能让我们在战场上多杀敌人,早日把他们彻底赶回去,让我们的父老乡亲们能够安稳地生活在我们自己的土地上!” “好!”贺连峰带头鼓起了掌,新来的战士激动得热泪盈眶,鼓掌时用力到手掌发红。 贺连峰猛地站起了身,对着下面一张张年轻的脸,中气十足地训话道:“咱是大老粗,不像咱们尹指导员是高材生,说话爱掉书袋,我贺连峰嘴笨,不会讲话,但就像咱们指导员所说的,你能杀一个敌人那是你本事,但你学习训练后,你就会知道怎么样能杀更多的敌人。我告诉你们,只杀一个敌人,那在我们营是倒数!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你要真本事,有那能耐,就给老子多杀几个,十几个!到时,老子亲自给你敬酒!” “好!”士气一下子被鼓舞到新的高点,原本还有一些新兵是实在无路可走才选择的投军,但此刻,太阳升起,他们有了新的方向。 “不想跑了?”贺连峰摆了一个老大爷一般的农民揣,绕着夏侯转,乐了。 夏侯只瞅着下课后被新兵围着的尹军,不吭气。 直到尹军大步走了过来:“哎,老贺,怎么还不带这位小兄弟去收拾收拾?” “老尹啊,他不乐意跟着我。”贺连峰说的时候,看向尹军的眼神带了那么点委屈,如果不是告诉自己要以理服人,以他那爆脾气早就一巴掌招呼上对方的脸蛋了。 “那行吧,我带他去。”尹军有些好笑。 “那交给你了,我去看看那帮小兔崽子有没有好好训练。”贺连峰像脚底抹油般,没一会就不见人影了。 现在只剩下夏侯和尹军两个人了。 “小兄弟,跟我来吧。”尹军带着夏侯到了清洗的地方,帮他舀了一瓢清水,让对方先把脸和手洗干净,然后去厨房拿了些窝窝头,递给了夏侯。 夏侯直勾勾地盯着窝窝头,眼眶瞬间发红,他抓过窝窝头,凶狠地啃了起来,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泪花在他眼眶中来回打滚,就是不肯落下来。 尹军坐在一边,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递了一杯温水,关切地说道:“慢慢吃,这里没有敌人,很安全,也不会有人跟你抢。” 原本夏侯还能忍住,听到这句话,眼泪直接落了下来。 他回到村子时,浓重的血色自斜阳蔓延至村口,破碎的肢体和冰冷的尸体散了一地。喜欢在村口乘凉的大叔手里还握着蒲扇,背后被刺刀捅出了一个大窟窿,平时看到他总冲上来摇尾的那只大黄狗,嘴里还咬着一块敌军的衣服碎片,因为受伤而没同他出去的那个猎户手持着斧头倒在了村落的正前方,曾经帮他补过靴子和衣服的大娘,手指扣进了泥土里,指甲崩断,睁大着绝望愤恨的双眼看着一个方向,而那个同他告白的邻家女孩身体扭曲,被凌辱的痕迹尤其的惨不忍睹,教他识字的先生,鲜血染红了他最宝贵的书籍,那把早已没有子弹的莫辛纳甘没了踪影。 夏侯就这么一个人走了进来,神色还有些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子了,他冷静地收拾好了所有人的尸体,带了一把匕首,带上先生绘制的地图,然后跪下,郑重磕了一个头,沿着踪迹跟了上去。 一路靠着喝雪水和路边采的野菜,他找到了对方的军队。夏侯视力很好,他看到了他们的指挥官,但是他没办法接近,他需要一把枪,在他苦于搜寻时,就撞上了同样出来巡视的贺连峰,他偷袭了贺连峰,但没想到一击不倒反而被对方逮到。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还在怨恨如果贺连峰能把枪给他,他早就可以杀了那个指挥官。 “我要报仇。”吃完后,夏侯抽吸着鼻子说道。 尹军有些头疼,这说明他刚才都白讲了,但他向来善于应付这种情况:“你打算找谁报仇?” “我知道他们在哪,我看到他们指挥官了。”夏侯直勾勾地看着尹军。 “你看到了?”尹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知道有小股敌军进入了他们部队所在的地方,虽然有派人去搜寻,但却没能成功找到,反而暴露了踪迹,不幸牺牲。 夏侯二话不说,拿出了还带着体温的地图,直接将食指咬出血,就要往地图涂过去。 尹军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了对方的手,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了好半天,好像没啥合适的词,又改口为,“不过,你竟然有地图。” “不是孩子,是夏侯。”夏侯抿着嘴角说道。 “好好好,是夏侯,你知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尹军问道。 夏侯就着地图,跟尹军讲解了敌人的兵力分布和装备情况,还跟尹军交流了对方的侦查部署以及合适的刺杀方法,他在那里整整蹲了3天,早把附近的情况摸清楚了。尹军的喜悦滥于言表,听到最后,他激动得一把搂住了夏侯的肩膀,夏侯身体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 尹军边搂边说:“好孩子,这次你可是立下大功了,我现在就去跟贺营长商量,然后到团部汇报,那些杀害咱们父老乡亲的敌人活不久了!” 因为夏侯坚持要上战场,于是被安排在了尹军身边当警卫员,在开战前,尹军再三跟夏侯叮嘱要注意安全,而贺连峰则提着他的耳朵训道:“老子会弄死那狗日的,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尹指导员!” 但打起来时往往是一片混乱的,战争过半,尹军发现夏侯不见了,安排了另外两个警卫员去找人,而等到夏侯一手持着莫辛纳甘一手拎着对方指挥官头颅走出来时,贺连峰看着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了,大刀直接压到了夏侯的脖子:“老子让你保护尹指导员,你他奶奶的竟然擅离职守!” 贺连峰的警卫员立刻上来拦着他们的营长,喊道:“营长,夏侯还是孩子!” 夏侯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眼也是一副杀红了的狠样,听到尹军的名字,他心里一跳:“指导员怎么了?” 贺连峰抽吸着鼻子,用衣服随便一擦脸,声音有些哽咽:“老尹带着新战士守324.6高地的时候中枪了,你小子他妈的,当的什么警卫员!” 夏侯手里拎的东西都掉地上,直接拽着贺连峰衣领,问道:“指导员在哪,我要去见他!” “在送去军区医院的路上……”贺连峰还没说完,夏侯就一路狂奔了过去。 “喂!你小子又干嘛……”贺连峰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人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夏侯也是担心指导员,没事的,让他去吧。”有人劝说道。 “先打扫战场,安置好伤亡的战士们。”贺连峰安排道,然后握着刀喃喃自语,“老尹,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 尹军醒来时,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就看到了一个胡子拉渣,满身灰尘的夏侯缩在了角落,他稍微动了动手臂,对方就惊醒了,但可能是坐太久,脚都坐麻了,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尹军的床边。 夏侯看到自己的黑黢黢的手指弄脏了床单,又不好意思地收了回来,用力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但他衣服本来就在战地里滚了又滚,反而把手越擦越脏,最后压根就不敢抬头看尹军。 尹军看着好笑极了,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烧着难受,于是他咳了两声,牵动胸膛的伤口,疼得拧紧了长眉。 夏侯一听,猛地站了起来,扑到门口,喊道:“医生!医生!”声音凄厉到似乎尹军要死了一样,一阵的混乱后,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尹军很幸运,因为冬天穿得厚,子弹正好卡在了肋骨,这救了他一命,但因为失血严重,还是需要好好修养,于是贺连峰下令夏侯留在那里,负责保护尹军。 在相处的过程中,尹军发现夏侯虽然不善言语,但是心思缜密,思维灵活,而且识字基础扎实,有心要好好培养预备人才,干脆就让夏侯把他的书都带过来,一本一本地教夏侯读,而且夏侯因为斩首对方指挥官立了功,除了部队的奖励,尹军还把自己的钢笔和笔记本送给了夏侯。 拿到钢笔和笔记本时,夏侯哭得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全然地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指导员,都是我不好,连累您受伤了。”他不敢想,万一尹军真的出事,他该如何自处。 尹军低下头,温柔地帮他擦眼泪,哄道:“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夏侯只一味的摇头,最后竟然哭得打起了嗝。 尹军笑着摇了摇头,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在战场上,任务是第一位,但是战场的局势总是千变万化的,你杀了敌人的指挥官,对方的军心散了,为我军赢得了宝贵的歼敌机会,干得很漂亮。” “可是您受伤了。” “战场枪子无眼,大丈夫马革裹尸,当我选择成为队伍一员,我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可是指导员……”夏侯还想说什么,但尹军摇了摇头让他无需开口。 “只是,牺牲应该是要有价值的,所以为什么要听从命令,因为不听从命令就会造成很多无谓的牺牲,夏侯,你明白了吗?” 夏侯看着尹军那双信任的眼睛,狠狠地点了点头,他发誓,他一定遵照指导员的命令。 等到尹军离开医院时,一溜的小护士依依不舍,恨不得这位性情温和谈吐儒雅的年轻军官再呆久一些,为此夏侯还气得跟她们大眼瞪小眼,看什么看啊,指导员是我们的! 尹军有些好笑,调笑道:“你都把她们的活给抢完了,怎么还跟人家过不去呀。” “指导员……”夏侯呐呐道,手指捏着衣角。 “像个大姑娘一样,长得也像。”尹军爽朗地笑了,在夏侯洗干净后,他就发现了夏侯长着一张非常精致的脸,只不过平日里一副狠样,对小姑娘也是恶声恶气地看不出来,不知道长开了之后,会不会吸引更多的女孩子呢? 夏侯的耳朵尖悄悄地红了。 尹军回到营里时,贺连峰就冲了过来,刚想给尹军一个战友的熊抱,结果夏侯愣是挡在了贺连峰面前,还振振有词地说:“营长,我们指导员还受着伤!” “哎,我说你小子,这是故意在找事的吧!”贺连峰跟夏侯吹胡子瞪眼骂道,他能不知道尹军的伤势如何吗?他有控制力度的好嘛,就你小子多事! 尹军只看得好笑,摇了摇头,敬了一个礼,朝贺连峰伸出了手:“一营指导员尹军,归队!” 贺连峰的怒火瞬间就下去了,他同样敬了一个礼,回握尹军的手,郑重地说道:“欢迎尹指导员归队!” 然后转身一个回头,朝着后面吼了过去:“弟兄们,咱们尹指导员回来了,还不快滚出来欢迎,炊事班的,今晚搞点好东西,今晚,我们庆祝一下!” 贺连峰摇了摇头,对尹军说道:“你不知道就你受伤这事,我挨上头批评了多少次。” “怎么说?”尹军笑弯了眼。 “旅长是这么说的,你贺连峰当初求爷爷告姥姥的找我要个能做好战士们思想的,现在好了,老子千辛万苦把人给你弄回来了,结果你小子差点弄没了,再有下次你自己提头来见我!”贺连峰模仿旅长的声音说道。 “我猜还有团长。”尹军不嫌事大地说道。 “团长把我拎过去训了一个早上。”贺连峰苦着一张脸说道,“老尹啊,你说说,咱这是不是背了锅啊。” 尹军笑骂道:“背锅还给你升职,贺团长?”虽然在医院,但他知道加上上一次的收获,最近部队斩获不少,他们营本来就相当于两个营的编制,现在更是扩编到了一个团的人数。 “哎哟哟,别笑话我,我要升,还不得跟你一块搭档,而且这咱们新来的兵不好带,还麻烦咱指导员给战士们上上课啊。”贺连峰笑道。 “行,今晚我敬你三杯。” “不行,指导员,你伤还没好,不能喝酒。”夏侯突然说道。 贺连峰和尹军面面相觑,尹军看了夏侯又看,但夏侯梗着脖子,愣是看了回去,最后,尹军摇了摇头:“哎,我以茶代酒吧。” 贺连峰一看,乐了:“行吧,现在也不适合喝酒,等打了胜仗,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的那天,尹军是被夏侯背回去的,他坐在床上指着夏侯一直笑,被晒黑的脸上浮红一片。 这时夏侯已经不是尹军的警卫员了,在长谷隘口一战中,久攻不下,143师指挥部面临着被前后夹击的危机,而两边峭壁无人能爬,战士们拼死奋战,却被敌人的密集炮火和不要命的进攻给逼退,每一步就有一具尸体倒在冲锋的路上,此乃生死存亡之机。 负责保护143师指挥部的是贺连峰和尹军带领的51团,这时夏侯临危受命,徒手爬上了峭壁,为51团提供了生路,于是51团转守为攻,凭借险要地势,一举歼灭敌军,且在敌人溃退之时,夏侯领着三营追出了30里,全歼穷寇! 在这次战役中,夏侯一个人就击杀了127名敌军,而后升任为副团长。 尹军被调到了旅部,夏侯当时想跟尹军一起去旅部,结果被旅长骂了个狗血淋头,旅长说,你要调可以,那就在我这里当炊事班班长! 夏侯十分硬气地说,好!正好我也担心我们指导员在这里吃不好! 旅长直接被气笑了。 最后是尹军说服了夏侯,他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带着,跟随自己身边3年,到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兵,问道:“为什么想来旅部当炊事班长。” “指导员,旅部的炊事班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他们做不好的。而且,您不是说我做得好吃吗?”夏侯言之凿凿地说道。 尹军哑然,又说道:“战时一切从简,能吃饱就好,而且你想来旅部的话,那就带着队伍,多杀敌人,升上来,我希望到时我是以这样的方式在旅部见到你。” “是!”夏侯狠狠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可是,指导员,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在长谷隘口,您说,只要我能爬上去,您会答应我一件事。” 那时情况十分危机,除了峭壁本身的险峻,还有流弹,敌军的迫击炮,夏侯当时手臂还受伤了,连尹军都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决心,但是夏侯硬是凭着意志力给爬了上去,他当时只有一个信念,他绝对不能让尹军死在这个鬼地方! “是。”尹军很坦诚地说道。 “指导员,我喜欢您,您可不可以在一年之内不要结婚,就一年,给我一年时间,到时我一定会去到旅部追求您的,如果到时您还不接受我的追求,我也可以接受。”夏侯那双黝黑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尹军,他钦佩他的指导员,但同样,他也知道他对对方有所求,他不指望一定能得到对方的回应,但他祈求上苍能给他一个机会。 尹军不笑了,他知道夏侯看着他的眼神有多专注,但他并不知道还掺杂了别的东西。如果夏侯现在就追求他,他一定会拒绝,但夏侯选择了一年的时间让他考虑,尹军摇了摇头,某种程度上,战场本质也是心理战,情场也如战场,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好,我同意。”尹军开口道。 夏侯露出了一个极少见的笑容,都说51团三营营长冷面郎君,但他知道他心底有多火热。 这一年,夏侯受了大大小小伤,他需要军功,但他不能用战士们的性命去赌,这样尹军会看不起他,积劳加上站在最前线,最严重的一次,胸膛被子弹贯穿,医生甚至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尹军坐在病床旁,看着夏侯苍白的脸,突然想到这孩子其实满打满算也就19岁,正是上大学的年龄,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年龄,他也就刚刚接触学生运动,他想让夏侯不要这么拼命,但又有谁是不拼命的呢? 夏侯睁开了眼,露出了一个小孩子般得意的笑容,用干裂的嘴唇说道:“指导员,我不会死的,还有2个月,我就是用爬的,也会爬到您面前。” 尹军也笑了。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老子的。”跟战士混久了,哪怕尹军平日不说脏话,但喝醉了之后还是难免不被带跑。 “不知道,我看那些小护士写给您的情书就生气。”夏侯咬着尹军的手指说道,用舌尖去舔上面粗糙的纹理,他没喝酒,甚至连旅长和师长的面子都没给,就为了等这一刻,聪明的猎手是绝不会在设置陷阱时让自己意识不清。 “她们现在挺喜欢你的,都有人来找我说媒了。”尹军的手指在夏侯嘴里翻搅着,对方那对星目被水雾沾湿后璀璨极了,当时他就知道夏侯长开之后的模样英俊逼人。 “您吃醋了?”夏侯将尹军的手指含得更深,手掌也往对方的衣服底下摸过去,并不平整细腻的皮肤,甚至还有干癞的旧伤,他的手心按在了对方的胸膛,跳动的,滚烫的。 “大概像给儿子挑媳妇一样,嘶。”尹军被夏侯咬了一口,不算疼,但很有存在感。 “我不喜欢她们。”夏侯直勾勾看着尹军说道。 “如果你喜欢她们,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床上吗?”尹军把手指从夏侯口中抽了出来,带出了一道银丝,随后把夏侯推了下去,“你的伤没好,少动点。” “可您知道怎么做吗?”夏侯顺从地倒下去,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尹军,乖巧得简直让人怀疑他还是不是那个带出有野狼团称号的51团的团长。 尹军思索了一会,用非常有学生询问老师的态度问道:“还能怎么做?” 夏侯脱了自己的衣服,结实的前胸后背布满了道道荣誉的伤疤,胸前还有新鲜的伤口没有完全成痂,但他不以为然,缓缓坐了上去,笑道:“那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