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3 意外-谁允许你俯视我的，坐下吃饭

    “江舒！”林却惊呼，酒醒了大半，他没想到江舒会直接来会馆找他，还正好撞到了刚才那一幕。

    江舒毕业多年，健身和拳击一样都没落下，肌肉体格都比以前更加壮实，一脚踹下去，那刘主管半天没喘上气，捂住头部和腹部蜷起来低声哀嚎。

    林却扑过去抱住江舒，声音颤抖着劝道：“别，别打，江舒。”

    江舒表情冷得吓人，他被林却搂住的上半身没动，只是用脚不断地猛力踹着刘主管的小腹，一下，又一下。

    刘主管痛苦地捂住命根子，疼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还是停完车赶过来的顾归珏拯救了他。

    “住手，江舒。”顾归珏挡在只剩半条命的刘主管跟前，“清醒一点。”

    “你让开。”江舒冷冷地说，眼神死死盯住瘫在地上的刘主管，“妈的，我要弄死他。”

    说完他就挣开林却的禁锢，朝地上猛力挥拳但，高抬起的手被顾归珏挡下：“冷静点！”

    江舒想摆脱顾归珏，却其被反手拉住拖到了一边。

    林却连忙去检查地上刘主管的情况，嘴角处有些擦伤，捂紧的小腹露出来几层赘肉泛着青红，刘主管脸色苍白，嘴唇发抖，颤巍巍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却嫌弃地给他翻了个身，准备拨打120，却不想刘主管一看他的脸猛地坐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妈的，你这个婊子，你他妈敢叫你姘头打我，我，我告诉你，你完了……你等着。”

    刘主管放完狠话，却有点心虚，他看着面前三个武力值明显高于他的男人，怯生生地往后缩。

    江舒听不下去他嘴里的污言秽语，忍不住又要出手，被顾归珏一把拽住搂在怀里安抚：“别冲动，小舒。”

    林却忍住嫌恶往前走：“我给你叫救护车。”

    “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别动！”刘主管尖叫一声，嗓音变了调，他确实很怕刚才冲过来的江舒，那种力量的绝对差距让他感到恐惧，他毫无还手之力。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林却和顾归珏阻拦，他很可能被江舒当场揍成残废，想到这里，刘主管又是一阵恶寒。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这块地方离会馆的停车场不远，但半夜并没有多少车，保安也在休息室里打瞌睡，他得赶快逃离这里。

    林却终究还是没叫住刘主管，他叹了口气往回走，刚才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像戏剧突然到了高潮，所有的剧情发展都不由得他思考片刻。

    刘主管跑了，停车场安静下来，林却又回想起对方刚才的举动，当即反胃得几乎要把晚上吃的所有食物吐出来。

    顾归珏脱了外套搭在他身上：“先回家。”

    林却点了点头，今天晚上刘主管跟他撕破脸，辞职已经是必然了，但究竟要怎么辞职，他还要仔细想想。

    顾归珏车上开了暖风，温度刚好，林却跟江舒饮过酒，都需要休息，恢复精力。

    江舒搂着林却坐在后车座，顾归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检查两人的状态无碍，便没有多说，发动了汽车。

    江舒从刘主管逃走后就一直低着头沉默，他紧紧抓着林却的手，将脸色隐匿在黑暗里。

    沉默压抑的气氛让回家的路变得更加漫长，林却用拇指勾了勾江舒的手心，低头的人身形微动，也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更加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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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打开房门时，宠物们都安静地蜷在各自的窝里睡觉，七月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眼，见到是熟悉的身影后又迅速睡去。

    江舒还是一副蔫蔫的状态，走到玄关时他突然转过身对林却说：“把衣服脱了。”

    “江舒！”顾归珏皱眉，低声斥道，“胡闹要有限度。”

    但江舒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却。

    林却犹豫了一会，还是脱掉了衣服。这些事本来他已经做得很习惯，但这一次却十分别扭。

    他不知道江舒在生什么气，不可能仅仅因为刘主管的过分举动就嫌弃他脏，林却想不明白，心里没由来地有些难过，但还是把衣服脱干净了。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跪的时候，江舒突然打横抱起他，快速走向卫生间。

    林却心里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地伤心。

    他的主人是不是觉得，他这只狗在外面变脏了。

    林却被放在浴缸里，他静悄悄地抱膝坐着，乖巧地等待主人的清洗。

    但江舒放下他后又出去了。

    林却又困惑了，江舒……在想什么？

    客厅里传来说话声，他听不清。

    没过多久，江舒抱着药箱进来了。

    他一言不发地蹲在地上，拿出棉签和酒精：“伸手，却哥。”

    林却不太懂，坐在浴缸里愣了两秒。

    江舒指了指他的右手，林却顺着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小臂有一大块淤青，伤处的最中心泛着骇人的深紫色，大抵是跟刘主管争斗时留下的，但他的精力一直集中在江舒身上，大脑被酒精麻痹，以至于这么重的伤也没有发觉。

    江舒沉默地给他上药，林却鼻腔里有点酸，他看见江舒拳头的指缝间破了皮，血痂周围沾着不少干涸的血迹，看着有些吓人，不知道是刘主管还是江舒自己的。

    刘主管那么胖的体重，却被江舒一拳打飞出去，不敢想象他用了多少力气。

    “主人，您的伤口……”林却手臂没有破皮，涂了点消炎药就没什么痛感了，他担心地看向江舒的手，“我帮您弄吧。”

    江舒挡住他的手：“转过去，我看看后背有没有伤。”

    林却听话地转身。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没有动静。林却疑惑着正要回头，江舒却整个人从后面贴了上来。

    他用结实的双臂拥住林却赤裸的身体，头抵在林却的肩窝，抿紧双唇。

    温热的唇贴在微凉的肩颈处，林却觉得有些痒。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几滴温热的泪珠落在林却的手背，迅速滑落，林却才突然意识到，江舒在哭。

    他挣扎着想回头安慰，却被江舒死死框住。

    “对不起……该死的，我怎么这么蠢，我应该让你早点辞职的，我……”

    “我他妈，我怎么没弄死他……怎么没弄死他。”

    江舒懊悔地低喃，声音沉闷没有生气。

    他的泪越落越多，一旦哭起来，泪水就像是泄洪般抵挡不住。眼泪沁湿了林却的肩膀，那些泪水在肩膀聚集后流下，划过的地方皮肤都像是被火烫伤，痛得要死。

    “别哭，主人。”林却的心像针扎一样，面对刘主管的苛责与无耻时，他只是厌恶与愤恨，但面对无比自责的江舒，他无措又痛心。

    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一方，但他的主人却看起来比他还要痛。

    江舒哭得无声无息，他勒紧的手臂和颤抖的身躯，无一不在表达着主人激动和悔恨的情绪。

    江舒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年少的江舒曾经是个哭包，就连长大后也会偶尔忍不住落泪，但自从他屡屡被顾归珏调侃是“毛头小子”后，就很少哭泣了，好像在幼稚又坚定地向顾归珏宣告自己的成熟和稳重。

    但今天，江舒又一次哭了，这次他忍不住。

    “噔，噔，噔。”浴室门被敲了三下，“你们哭完就出来吃点东西。”

    顾归珏的声音一响，江舒便停止了哭泣。

    他缓慢地松开林却，低着头用手心擦去泪痕。

    林却一转过头，江舒就立刻站起来转过身，他哑着嗓子说：“顾归珏煮了点汤，出来喝。”

    林却连忙站起来：“主人，您的手……”

    “收拾好就出来，给你重新拿了一身衣服，身上那套酒味太重了。”江舒没再看他，拉开门就出去了。

    不得不说，顾归珏还是很了解江舒的，他看着两人一声不吭地进卫生间，半天也没有动静，就知道那个要强的“傻小子”躲在里面悄悄地哭。

    顾归珏煮了玉米浓汤，是他早晨出门前提前熬好的，他盛了三碗，又特地往江舒那碗里多放了一勺糖。

    傻小子，就应该多点甜味，心里的伤口才会快点好起来。

    还有林却那碗，玉米粒放了满满的两勺。林却讨厌蔬菜跟粗粮，却唯独很喜欢顾归珏煲的玉米浓汤，是只名副其实的馋狗。而且今天晚上经历过这么多糟糕的事情，他需要多补充营养。

    林却从卫生间出来时，江舒已经抱着碗在喝汤了，他还是低着头，不抬头看人。

    林却站在餐桌侧面，偷偷地瞄着江舒的神情。

    江舒放下碗，抬起头：“谁允许你俯视我的，坐下吃饭。”

    但这话没什么威慑力，因为江舒的眼圈非常红，上翘的眼尾隐约有些红肿，看起来惨兮兮的。

    林却垂下视线应了一声，也端起碗慢慢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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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什么时候辞职。”顾归珏问道。

    “下周一，辞呈已经写好了，正好现在的项目结束了，跟甲方那边的交接也完成了。”林却从决定辞职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他负责的几个工程基本都已经到尾声，他犹豫着问道，“主人……您想说什么？”

    顾归珏像是有事跟他商量。

    但稍微细想，他大概能猜到主人的意思。

    果然，顾归珏道：“那个主管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林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有应对措施：“我手里有点东西，会找他谈，也可能会花点钱。”

    顾归珏眯起眼睛，向后仰了仰身子，朝他招招手：“过来，小狗。”

    林却温顺地跪在主人面前，将脑袋搭在主人的腿上。

    顾归珏摸了摸他细软的发丝：“小狗有勇有谋，长大了，比以前更成熟理智了。”

    “嗯，主人您不要担心我。”林却闭着眼睛享受顾归珏的安抚。

    “嗯，我不担心。”顾归珏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