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父亲】历史的车轮在行进中难免会有人牺牲

    最终莱伊也没有问出所以然，玛德琳只是叮嘱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莱伊坐着马车回到了哈德森别墅，他一下车就直奔书房，卡萨今天没有出门，他正坐在书房看文件。

    “卡萨，我有事问你。”莱伊迫不及待想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包括卡萨和凯恩之间的交易，现在看起来，这场交易绝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卡萨抬眼看了看莱伊，他手里握着一叠文件，他没有回答莱伊，而是说了句，“来看看这个，殿下。”

    莱伊狐疑地拿过他手里的文件，看了两行，他就奇怪地问，“这是我上个月处理过的案件，你拿过来干什么？”

    这些文件应该被归类整理放在他前殿里。

    “您继续往后翻阅。”

    莱伊翻了两页，才意识到不对，“这文件缺失了一部分。”

    “不对，是三页。”莱伊说出了残缺页的准确数字，“为什么会这样？”

    “不止这份，”卡萨敲了敲他面前堆的一小沓文件，“这些也有不同程度的缺失。”

    莱伊的脸色变得难看，难道他失踪这段时间，还发生了很多其他的事，这些事可能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是“绑架”他中的一部分。

    “现在您理解了吧，皇宫也并不安全。”卡萨想起之前的丢失事件，那时他抓到巴伦便以为只是发小的变态嗜好罢了，但现在看起来，巴伦似乎只是欲盖弥彰的障眼法。

    有人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不让他们发现真正丢失的东西。

    这些文件都是已经处理完的案件，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也不会有人特地检查，丢了也很难发现。

    莱伊觉得大脑要炸裂，他才回来三天，就已经接收了这么多信息，他思绪一片混乱，他坐在书桌前喝了两杯红茶，冷静下来后打算从头开始捋。

    “卡萨，现在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跟巴伦交换雇主身份，还有凯恩被抓后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卡萨看着坚定的莱伊，他终于明白有些事终究要说清楚，即便那背后是血淋淋的真相，他再隐忍，最终还是要面对这些。

    卡萨缓缓开口，“两周前我们逮捕了凯恩……”

    －

    “团长，不好了！”

    卡萨正准备询问闯进来的骑士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皇帝的侍卫官打断了，“哈德森阁下，陛下传您进宫。”

    卡萨不明白，在这个重要的时刻，皇帝为什么突然传召他？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随后就去。”

    侍卫官行完礼告退。

    旁边的骑士才接着说道：“团长，我们是负责押送凯恩的分队，刚才半路上，皇帝陛下的亲卫队截走了凯恩，领头的骑士说凯恩从现在开始由皇帝亲自审问。”

    骑士说完脸色怪异，帝国都城流言纷传，说是皇储即将易位，而且皇帝对皇太子失踪这件事的态度也耐人寻味，这关头截走凯恩……

    卡萨吩咐道：“现在开始，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今天的事情，第一分队继续之前的工作。”

    皇宫内。

    “哈德森卿，好久不见。”奥迪夫威严端坐于王座上，“这段时间辛苦了。”

    “这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卡萨弯腰致意，“陛下，凯恩……”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奥迪夫淡然道，“骑士团最近可以休息了。”

    卡萨猛地抬头，“可是陛下，我们马上就可以追查到莱伊殿下的踪迹了。”

    但奥迪夫只是说：“没这个必要。”

    “为什么——”

    “哈德森阁下还想不明白吗？”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若无陛下授意，当初谁又能轻易从层层宫闱掳走皇太子殿下呢？”

    卡萨回头，他死死盯着从暗道里走出来的凯恩，脸色阴沉，“那是巴伦·乌克曼所为，莱伊殿下是陛下的亲儿子……”

    “陛下不止一个儿子，更何况莱伊殿下只是个Beta。”凯恩轻蔑一笑，“哦，也不对，殿下现在已经是Omega了。”

    卡萨不敢置信，他厉声道：“你说什么！”

    凯恩耸耸肩，“我没撒谎。”

    卡萨忍着怒意，他低声质问奥迪夫，“陛下都知道这一切？难道是陛下跟巴伦联手将殿下送进了猎手？”

    “巴伦？”奥迪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不过是个小角色，是他自己执意要走挟持这条路，还搭上了艾丽莎，我只是顺手帮了一个小忙而已。”

    卡萨震惊地看着奥迪夫。

    难怪，他会在莱伊失踪前那天下午被皇帝叫去出外勤，而且他回来后过了很久，侍从才将莱伊失踪这件事汇报给他。

    他当时以为是侍从失职，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早有预谋。

    卡萨凝视着高高在上的君王，说：“陛下跟猎手关系这么暧昧，不怕人尽皆知？”

    “你在威胁我？”奥迪夫眯起双眼。

    凯恩在一旁油腔滑调地补充道：“陛下不是跟猎手关系暧昧，猎手本就属于陛下。”

    “凯恩，你的话太多了。”奥迪夫警告地看了一眼凯恩。

    凯恩摊摊手，毫不在意。

    “您才是幕后主使。”卡萨短短几分钟里便颠覆了对王座上那个人的认知，“那您知道猎手的存在将会给帝国带来多少难以计算的惨烈伤害吗？”

    奥迪夫无情地说道：“你不懂，帝国的强大需要猎手，因为猎手的存在，民众才会对皇室、对骑士团抱有希望，猎手的发展也能给帝国带来无可比拟的收益，这些收益都来自于那些鸠占鹊巢的贵族，他们吞噬着帝国的资产却不愿意吐出来，我作为帝王当然要想些办法。历史的车轮在行进中难免会有人牺牲，但如果你没有这些觉悟，而拘泥于小事，就无法成就更远大的目标。”

    奥迪夫说得义正言辞，但细细品来却荒谬至极。

    卡萨怒道：“小事？！猎手掳走多少无辜帝国子民？国家的强大需要踏着人民的鲜血前进吗！”

    “这件事骑士团绝不会坐视不管，议会也具备弹劾您的权利。”

    奥迪夫惋惜道：“哈德森卿，我今天召你来说了这么多，是看重你的忠心，不曾想你却只是愚忠于莱伊，也难怪，你对那孩子有情感吧，不然也不会拒绝跟艾丽莎的婚事了。”

    卡萨脸沉得可怕，他转身就往外走。

    “卡萨·哈德森，”奥迪夫再一次喊住了他，“你想要整个哈德森家族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吗。”

    卡萨果然停住了脚步。

    奥迪夫趁热打铁，“虽然这件事并不是我的意愿，但莱伊已经变成了Omega，他无法继承皇位，失去皇位继承权的旧储君还是个Omega，他会有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卡萨怒意冲冲地回头，他握紧拳头，愤恨自己的无能，对那个手握政权的冷酷皇帝，他现在毫无办法。

    “不如这样，哈德森，你既然这么钟爱那孩子，就送给你吧。”奥迪夫三言两语就将莱伊拱手相让，“巴伦已经被你逮捕，如果你不愿意接下莱伊的所有权，那猎手会尽快为他寻找下一任雇主。”

    卡萨无法想象，莱伊如果落到了其他人的手里，会是什么后果。

    他低声说：“条件是？”

    “皇家骑士团该换个团长了。”奥迪夫提出了交换条件，“哦，还有，你母亲近期身体也不太好，我知道有个小镇环境不错，可以让她去那养病。”

    皇帝竟然要将他母亲当作人质！

    但卡萨怒到极点也没有发作，“单凭您这么说，无法保证任何事情。”

    “你可以先标记莱伊，再回来卸任。”皇帝让出一步，“但你母亲要先去小镇。”

    －

    卡萨说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看向莱伊。

    莱伊低着头，沉默不言。

    “殿下……”卡萨担忧地拉住他的手，“您还好吗？”

    莱伊愣了很久，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愤怒还是悲痛，他的父皇，帝国的皇帝，竟然是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奥迪夫，亲手将他推入万丈深渊。

    “卡……萨……”莱伊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他为什么，为什么对我。”

    卡萨痛心地看着莱伊，他不忍心，不忍心将真相说破。

    说皇帝就是不喜欢你这个儿子。

    莱伊双眼无神，他声音沉重，“出去。”

    “殿下——”

    “出去！”莱伊甩开卡萨的手，“别跟我说话！”

    卡萨叹气，他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莱伊维持着卡萨离开时的样子，静坐了很久，然后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打开窗户。

    ……

    快到午饭时分了，女仆敲了敲门，“殿下，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没有人回应。

    “殿下？殿下！”

    女仆慌慌张张来报，“大人，殿下不见了！”

    卡萨急忙跑到书房里，房间空无一人，只有大开的窗户，本应该明媚的天气突然狂风大作，吹得窗帘飘荡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