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痛与甜皆是难忍
莫埙跪在萧承栩面前，眼睛通红，含着热泪，激动的无以复加。分明掉入谷中的人不是他，可他看起来没比他们好多少，憔悴的萧承栩刚开始差点没认出来。 萧承栩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了。脚步声越来越多，莫埙后面跑过来的，是慌慌张张的大理寺卿夏英栀，夏英栀看起来好像也很着急，看到他之后，才算安下心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松了一口气般，笑着对莫埙说:“这玄灵还是有点用的嘛。” 夏英栀身后，是一大群训练有素的禁卫军，见他们过来，萧承栩指着昏迷的棠绍昀道:“快送他去医治，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活过来！” 禁卫军首领应了他的话，快速将棠绍昀抬走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精神紧绷了太久，这一下放松，萧承栩眼前一阵阵发黑，在耳边一片嘈杂的“王爷”声中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萧承栩醒过来时，正躺在王府柔软的床上，周围跪着女侍和家奴，静妃坐在他床前，面容憔悴，神色忧虑。见他醒来，静妃脸上有了些惊喜，正要叫御医，却被萧承栩抬手制止。身体的疲乏还没缓过来，萧承栩对他道:“母亲，我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静妃握着他的手，眼睛含泪望着他。 他这一醒，消息传的很快，王府中瞬间热闹非凡。皇帝，皇子，王公贵族接连到来，快要将他的门槛踏破。萧承栩喜静，可帝京中交际繁多，也无法全部推掉，怕是近段时间他都无法获得安宁。 到了傍晚，静妃帮着他打发走了走后一波客人，喧闹才算止息。萧承栩闭目养神，听到房门又动，烦躁地看了过去，却发现是莫埙。 莫埙收拾的整洁了些，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憔悴了。他就这么看着萧承栩，像是很没有安全感，表情还有些激动和委屈。 萧承栩向他招了招手，他便跪在了萧承栩床前。萧承栩闭上眼睛，对他说:“近日京中所有事，说与本王。” 回到工作职责，莫埙收拾了一下心情，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尽量平静: “自您失踪第二天起，便陆陆续续有禁卫军去找，只是人数不太多，陛下也没有重视。直到朝中传言您与棠大人遇难，这才增加了人手搜寻，只是效果仍不太理想，没什么线索。春猎之前，国师与太子似有不合，因此今年春猎，陛下令国师留在帝京，无召不得出。直至您失踪一月有余，大理寺卿见了玄灵国师，算出您与棠大人危在旦夕，这才被陛下允许用法术去寻找你们……” 萧承栩想到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些萤光，确实像是玄灵所做。他听到莫埙继续说道:“国师与太子不合，国师是妖的传言不知从何而来，太子令国师摘下面纱，以证真伪，国师不肯，陛下疑虑增多，说是让国师留在帝京，实际上……算是软禁了。” 萧承栩脑中整理着莫埙所说的话，良久，他又开口问道:“棠大人如何了？”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莫埙久久不答，萧承栩睁开眼睛，看到莫埙脸上似乎带着些隐忍，见他看过去，这才不情不愿地答:“无碍，补补气血就好了。” 萧承栩没再说话，莫埙的表情由隐忍转为委屈和不安，他有些颤抖着问萧承栩:“您……与棠大人……” 萧承栩打断他道:“日后若是棠大人登门拜访，不要让他进来。” 莫埙的心凉了半截，这些日子，他数次进入森林，疯了一般寻找萧承栩，但每次都寻找无果。他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脑中每天都很乱，偏激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可他就是认定了萧承栩没死，就算流言满天他也不管不信。直到真正找到萧承栩的那一刻，他像是做梦一样不敢置信。可他看到的场景，是棠绍昀闭着眼睛，深深吻着他，吻着他的王爷。 他脑中一时间怒火冲天，快速奔过去一把将棠绍昀推开，便看到了消瘦憔悴的萧承栩。那一刻，他的怒火全部转变成了心中抽搐的疼痛。这些年，他将萧承栩照顾的这么好，几乎是无微不至，不舍得他受一点委屈，他无法想象萧承栩在那荒芜的地方受了多少苦，也不敢想。王爷第一个叫的是他的名字，他很欢喜，可是后来他听到王爷指着棠绍昀说，“快送他去医治，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活过来！” 他何曾见过王爷这样，可他还是安慰自己，是棠大人救了他，他不想欠他人情才会这么说。直到刚刚，王爷说出那句话，他才真的肯定，王爷与棠绍昀，绝对是发生了什么。 以棠绍昀的地位，王爷若是不想见他，大可以告诉莫埙让他滚，可他没有。莫埙不知道萧承栩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什么，越是不知道，便越是会不安。 莫埙眼中带了些隐藏的恨意，他看着萧承栩道:“他轻薄你，我去杀了他。” 萧承栩看着他，冷冷地说:“怎么，只是失踪了些时日，这王府的主人就变成你了？” 莫埙心中一惊，头重重磕在地上，咚的一声响，他慌张道:“王爷息怒！属下没有这个意思！” 萧承栩冷哼一声，说:“滚出去。” 莫埙心中酸涩疼痛，他艰难道:“王爷……我很想你，很担心你……” 他说着，抬起头，手小心翼翼地去握住萧承栩的手，见他没有甩开，那些酸涩与疼痛中，便生出了一股甜蜜来。他将萧承栩的手背贴在脸上，轻轻摩擦。王爷的手还是这么凉，好像永远都暖不热似的，可他喜欢，他喜欢王爷的一切。他在萧承栩的手背落下一个吻，心才算彻底回到了肚子里。 王爷回来了，他没事，真的没事…… 萧承栩闭着眼睛，莫埙贪婪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怕惊扰他。室内寂静许久，莫埙知道这是王爷对他的纵容，他很享受这样与王爷单独相处。直到萧承栩平静地说，“出去吧。”，莫埙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又深深看了他几眼，这才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