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和平的相处

    萧承栩刚缓过来一口气，听到他这么说，眼中清醒了些，虚弱地问:“可有人……发现……”

    “没有，也许有，但我们坠落的地方太偏僻了，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棠绍昀将刚刚盛水的伞状植物叶片随手放在一旁，刚要松开萧承栩，却被他扯住了袖子。他看到萧承栩面色苍白地说:“别动……疼……”

    他只好就这么保持着扶抱的姿势，望着萧承栩。萧承栩虽然意识已经清醒，但喘息还是十分虚弱。好在他平日里除了体寒也还算健康，加之意识顽强，所以从昏迷到清醒仅用了三天，已经算是非常快了。萧承栩睫毛颤动着，有种将要破碎的虚弱感。不过他二人也算半斤八两了，棠绍昀除了穿着狼狈，脸色也没比萧承栩红润多少，自萧承栩同他相识起，他就从没见过处处精致的棠绍昀如此狼狈过。

    脑中记忆一划而过，萧承栩抬眼望着棠绍昀，问:“你……救了我？”

    棠绍昀答:“此刻说这话为时尚早，也许你我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萧承栩并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他用尽力气狠狠抓住棠绍昀的手，眼神锐利，步步紧逼地问:“到底……为什么！”

    棠绍昀一阵沉默，他看着萧承栩倔强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无奈。低声说:“萧承栩，如果我们能走出去，我会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你，解答你心中所有的疑惑。”

    他叫萧承栩的大名，在这个世界中，没几个人敢叫王爷的大名。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都死了一场了，倒也没人在意这个了。萧承栩眼中略微缓和下来，抓着他的手却并没有松开，确认似的，他说:“不要再敷衍我。”

    棠绍昀平日冷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他忽然有点讨厌自己，倒不是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他想，如果为了这最后一次的成功，他可以放下底线什么都能做，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扯开萧承栩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面颊，轻声说:“我要是骗你，就去润王府给你跪三天。”

    棠绍昀是最要面子的，他敢这么说，就证明很有可信度。萧承栩慢慢放松了下来，倦意再次涌上，他轻阖眼皮，总觉得棠绍昀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却又无法分辨。他恍然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了，好歹棠绍昀是真的救了他，他一醒来便如此强势，万一棠绍昀想要对他不利他也是没法反抗的。迷迷糊糊的，他低声说:“棠大人……多谢……”

    他做了一场梦，梦中所经历的事情似曾相识，他梦到棠绍昀把他压在身下，后穴吞吐着他的性器，起伏之间，他能感觉到棠绍昀长长的乌发拂过他的面颊。他听到棠绍昀压抑的低喘，与莫埙不同，他毫无半点享受，细碎的声音像受伤的野兽，萧承栩只觉得他的身体很紧绷，很烫，连带着他也觉得热起来。

    醒来的时候，外面才蒙蒙亮。萧承栩稍微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被抱着，这个怀抱很热，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在这遍地石头中感到冷。他扭头，棠绍昀的脸离他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棠绍昀的呼吸，轻轻打在身上。棠绍昀睡觉非常安静，且一直保持着抱住他的姿势不动，没有毅力的人做不到这样。萧承栩又想到那头熊，棠绍昀当时那一身血，正是那熊的血吧。

    萧承栩借着外面朦胧的晨光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形曼妙，确实是京中闺房少女的梦中情人棠绍昀。但他心里知道，这人批了一张棠绍昀的皮，却绝对不是原本的棠绍昀了。

    他又想到那个梦，他从来不会莫名其妙地做梦，在他昏迷之时，也许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正在他思考之间，棠绍昀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两相对视，萧承栩突然吻了上去，将他压在下面，胡乱地抚摸。棠绍昀抓住他的手，像是有点猝不及防，问:“你发什么神经？”

    萧承栩紧盯着他:“若这是你想要的，我给你。”

    棠绍昀表情有些茫然，他推开萧承栩，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什么我想要的？你又发烧了？”

    说着，他探出手去摸萧承栩的额头。萧承栩拍开他探过来的手，冷冷地说:“趁人之危，还装君子？”

    棠绍昀见他表情严肃，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只说:“看样子你身体好些了，我去给你找点东西吃，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可以，我们今日就去找出口。”

    他这样转移话题，萧承栩又怎么看不出来？见他要走，萧承栩又道:“棠绍昀根本就不会这样。”

    棠绍昀不会不顾性命跳崖救他，也不会被他强吻之后反应如此平淡。更重要的是……棠绍昀不会武功。

    棠绍昀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最终说:“王爷，有一点请你务必牢记，若是我想趁人之危，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今这样。”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这一番折腾下来，萧承栩手心冒起了冷汗。他的精神和身体状态相比昨日是好了很多，却还是浑身乏力，没法有大的动作，重新躺回冰冷的石头上，闭目喘息。

    棠绍昀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他拿着一只烤好的兔子，身上比出去时更脏了几分，甚至还沾着烟灰和草叶。他沉默着递给萧承栩一只兔腿，自己也随地而坐，吃起了兔肉。他衣服中最完整的里衣都穿在萧承栩身上，萧承栩看着他，突然问:“棠大人，是不是为了最终的目的，你们什么都能做？”

    棠绍昀知道萧承栩聪明且敏感，却没想到他能这么语出惊人。好在他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因此无论心中怎么想，面上都还是很淡定。

    “王爷何出此言？”

    萧承栩道:“我何尝不知道你们接近我都是有目的，可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

    棠绍昀放下手中的兔子，脸色黑沉沉的，语气不悦道:“我知道王爷指的是什么，那日我是为了救王爷的性命，还有，他们我不知道，至少就我而言，若我真的心中对王爷没有一点情意，刀架脖子上我也做不出那样的事。”

    这是真心话，任务固然重要，但那日之后棠绍昀也曾想，要是换个人，他还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吗？显然不太可能，他是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没想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他本就不喜欢男人，若不是对萧承栩感觉特别，换个主角，一起跳崖他可能还会干，但献身？那还是让主角死了算了，反正大家一起任务失败，继续在位面中漂流。

    棠绍昀看到萧承栩脸色莫名其妙地缓和下来，甚至对他露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笑脸，虽然并不明显。他听到萧承栩说:“棠大人，你诚实起来比以往看着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