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纷乱之夜

    南轲一行人待在阴暗的巷子内。杨慧烦躁地抽菸，她的手机已经没电，虽然有公共电话，但她没记住霍克的电话号码，南轲的手机也没储存霍克的联系方式，向来都是霍克想尽办法联系他。原本打算询问儿子，偏偏莫殒的手机又无人接听。严薰畏缩地躲在两人身後，低着头避免和别人的视线接触。

    他们正在等待赵家的人前来接应。

    从艾伊酒店的密道顺利脱身後，南轲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赵却打来的，询问他是否返家。

    往常南轲百般推拒，但是这回舅舅提及过几日便是母亲的忌日，让他犹疑了。

    「我现在不安全。」南轲持着手机道。

    「小事。我派人去接你们。」赵却温言道。

    南轲明白自家舅舅已准备万全，不再推辞，和杨慧、严薰一起待在无人注意的地方等待。

    过没多久，赵却派来的人抵达，驱车将他们载往城郊的住宅区。

    赵家的大宅坐落於半山腰，入夜後区域幽静，街道上不见行人。

    南轲按响门铃，接电话的是曾经服侍过南轲母亲的老管家，他早已得到消息，欣喜地将南轲和同行的两人迎进宅子里。

    仆人们已经备好客房和吃食。杨慧和严薰久未歇息，两人面容疲倦，老管家吩咐仆人直接将杨慧和严薰领到客房。

    「少爷，您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老管家躬身道。

    南轲点了点头，上三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房内的所有事物如同他出门前那般模样，地板一尘不染，床单已经铺好了，架上的书籍和装饰品也被人仔细打理过。

    他拿起架子上的相框，相片中的美丽妇人端坐在椅子上，身旁的男孩面带微笑地站在妇人身旁。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又将相框放回架子上。

    稍作歇息，南轲转身离开房间，下楼前往位於一楼的书房。

    才刚走近房门口就听见门内传来交谈声，南轲敲了敲门，门内的交谈声停止，南轲推开门进入。

    书房的玻璃窗半敞，晚风微微掀起米色窗帘，带来舒爽的凉意。赵却和赵玥分别坐在两张沙发，面前的圆桌上摆着两杯热茶和一碟碟的茶点，父女俩见他来，不约而同对他露出微笑。

    赵玥收拾散落在沙发上的书籍，请南轲入座。

    上回见到舅舅是三年前，如今再见面南轲注意到舅舅消瘦许多，身上的藏青色棉质衣袍都显得宽松，眉间多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哀愁。

    前阵子从赵玥口中得知，那个被赵家隐匿的孩子死去了，舅舅因此大病一场。

    十几年前赵却力保妻子留下的孩子，家族里却无人赞同留下那个畸胎，想方设法除掉那个见不得光的无名之子。

    无可奈何之下，赵却和家族里的高层们交换条件，让那个孩子成为未来虫族之王的预定容器，暂时确保了孩子的安全。

    那个孩子虽然在赵却的保护下活到成年，最後还是迈向预定的死亡。

    虽然舅舅牺牲了自己的孩子，但是让虫族女王君临的计划没有成功，策划多年的计划失败，必定有人要为此谢罪，曾经参与计划的部分赵家高层人员在一夜之间死去，据他所知军方也有人意外身亡。

    赵家的高层死後，一部分的实权落入赵玥手里，。

    看见许久未返家的孩子回来，赵却欢喜不已，拍了拍身旁的坐垫让南轲坐下。

    赵玥提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热茶，如此近的距离，南轲嗅到表妹身上缭绕着一丝糕点的甜味，似乎是Omega的信息素。

    他眉尖微挑，赵玥的目光和他接触，明白他注意到了，笑了起来。

    「我有女朋友了。」

    赵却也笑了，对此事乐见其成。「那个女孩正在我们家作客。」

    赵玥将那名女孩带回本家见父亲，这当中的意义不言而喻，想必有相伴一生的打算。

    谈起自己的伴侣，赵玥眉梢都带着笑。

    南轲大致上了解到表妹心仪的对象样貌和心地一样美，来自龙之市，名唤柳鱼，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可以确定这名女孩在赵玥心中完美无缺，但是……

    「有虫族寄宿在她的身体里。」赵玥道。

    赵却神色平静，显然也知道这件事。

    「哪一种？」

    「陨星，而且是王虫的级别。」

    南轲瞠大双目。赵家探寻数百年都找不到陨星的王虫，杨慧根据古籍找到的线索，探寻多年才从极险之地觅得王虫，但也不是陨星，这个和他们同种的王虫是从哪来的？

    「有什麽证据可以证明她体内的是王虫？」南轲质疑道。

    赵玥抿唇一笑，大方道：「她是一个Omega，我标记了她。」

    赵却摸了摸鼻子，南轲哑口无言。这个理由不怎麽具说服力，但又令他无法反驳。

    「这就是你选择她的原因？」

    「这只是一个契机。多年前她接受赵砚叔叔的治疗，我就知道了她的存在。她体内寄宿的是幼虫，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基於王虫的特殊性，我们必须监视她。後来小弟的身体恶化太快，纯人类的器官又和小弟不相容，被王虫寄宿的她是唯一能延续小弟生命的关键，所以才策划了那起绑架案……因此被高层们知道她的事，我不得不和她接触，确保她的安全。」

    隐忍了这麽久才接触，南轲对表妹的耐性感到佩服。「那个女孩知道吗？」

    「她对虫族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寄生了。我认为暂时别让她知道比较好。」赵玥道。

    「你必须告知她。」赵却不赞同地道。

    「如果时机合适……」

    察觉女儿的含糊其辞，赵却叹了一口气。

    顾及南轲回来不久，聊了一会儿赵却便让他早点歇息。

    回房的途中南轲经过二楼，看见杨慧和一名女孩在走廊上谈话，他无意打扰，但是杨慧瞥见他并向他挥了挥手。

    「我姐姐的孩子，柳鱼。」杨慧指着身边的女孩道，接着转头向柳鱼介绍南轲。

    南轲终於想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杨慧曾经向他提过她有一个侄女。

    从两人相处融洽的模样看来，眼前这个女孩应该不知道杨慧就是策划那起绑架案的元凶之一，杨慧想必对此也毫无罪恶感，照样和柳鱼谈笑风生。

    女孩微微弯腰向南轲行礼，南轲向柳鱼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同时暗中观察这名漂亮的女孩。

    也许是因为他的血缘不似赵玥那般浓厚，或是女孩体内的王虫躲藏得太好，他根本无法察觉女孩体内有虫的存在。南轲对赵玥说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赵玥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柳鱼体内有王虫的存在。

    柳鱼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他的脸上，眼神有些恍惚。

    杨慧玩笑道：「这位和你一样都是Omega呦。」

    柳鱼赶紧收回目光，羞涩地道：「抱歉，失礼了。因为您的瞳色太罕见了，像琥珀一样。」

    南轲有些讶异，杨慧挑眉，转头看向外表柔弱的侄女问道：「在你看来，他的双眼是琥珀色？」

    柳鱼对她的询问感到困惑，迟疑地点了点头。「是的。」

    长年的戒备让南轲踏入宅邸後依然以幻术伪装外貌，旁人眼中看到的是一名黑发黑眼、样貌平凡无奇的男人，柳鱼和南轲是初次见面，她能准确描述南轲的真实面貌不太寻常。

    杨慧看向南轲，她抛了一个「之後给我一个解释」的眼神给对方

    南轲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和柳鱼寒暄两句便转身回房。

    夜深了，南轲洗完澡换上睡衣，打算关灯歇息，阳台却传来一阵噪音，地板细微地震动。

    他困惑地停下手边的动作，走向阳台，楼下突然传来巨大的碰撞声响，当中夹杂女子的尖叫声。

    是谁出事了？

    当年母亲发狂的画面历历在目，南轲心底发寒，匆匆套上拖鞋离开房间，奔向二楼的客房。

    二楼的走廊灯光昏暗，严薰神色惊骇地跌坐在杨慧的房门前，浑身颤抖着。

    南轲快步上前，一股犹如老鼠死屍散发的恶臭从房内飘出，南轲感到一阵反胃，抬手摀住口鼻，朝杨慧的房内看去，眼前的景象令他骇然。

    房间的窗户玻璃尽碎，阴冷的风从大洞灌入房间，白色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一个肤色灰白的黑发女人站在窗口边缘，牠的眼睛漆黑，两根粗壮的触手从肩膀延伸而出，皮肤表面生长着细小的触须，它们如蛇般蠕动着缠住杨慧的手脚。

    柳鱼卧倒在房间另一侧的墙边，脸上有血污，似乎失去了意识。

    「杨慧！」

    垂下头的杨慧对南轲的叫唤没有任何反应，已然陷入昏迷。

    肤色灰白的女人看着南轲，冷冷地道：「你也在，好极了。」

    长满触须的触手向南轲袭来，尚未碰到南轲就被斩断了。

    碰撞之间，严薰化成肉刃的左手臂断了半截，血喷到身边的墙上，她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地跪在南轲的身边。

    史考特露出空隙的一秒钟足以让南轲反击。

    他的双眼锁定史考特爆出强大的精神力，大量的视觉讯息一瞬灌入牠的脑里，迫使牠进入毫无实感的世界。

    赵玥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身上的衣着和在书房时一样，并未换上睡衣。

    史考特的耳鼻流出黑色的血，双腿扭曲膨胀，撑破裤料，在地板上蠕动。牠强行挣脱南轲给予的束缚，型态邪异的身躯往後仰倒，拖着杨慧从身後的窗口坠落。

    南轲跑向破碎的窗户，站在窗边低头往下看，下方的草地空无一物，草地上残留凹陷的痕迹，陆续有人从屋内跑出来大叫。

    身後还有受伤的严薰和柳鱼，南轲转身赶紧为重伤的严薰止血。

    赵玥踏入已成废墟的房间，看见昏迷的柳鱼时脸上闪过怒意，快步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已经派人去追了，父亲正在查对方是怎麽越过守卫进来的。医生很快就会赶来。」赵玥匆匆告知南轲现况，抱着受伤的柳鱼离开这层楼。

    老管家带着其他下人到来後展开救援的工作，下人们用担架将严薰抬到三楼的房间，两名医生在十五分钟内抵达，分别进入严薰和柳鱼的房间。

    事件过後的一个小时柳鱼便转醒，因为受了惊吓无法详细地描述事情经过。

    南轲进入客房的时候，柳鱼依然惊魂未定。她的头上包紮着绷带，赵玥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中，柔声安慰她。

    南轲无视赵玥警告的神色，向柳鱼询问事情经过。

    柳鱼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用虚弱的声音道：「我和杨阿姨待在房里聊天，突然听到窗户的方向传来爆炸声。我转头看的时候，窗户已经碎掉了，有一只手搭在窗台上，接着……一个女人从那儿爬进屋内，她的表情狰狞，对杨阿姨说＂终於找到你了＂。」

    柳鱼的表情困惑，吞吞吐吐地描述，对目击的景象感到无法理解。

    「杨阿姨让我赶快离开房间，去找其他人求救。我才刚摸到门把就被攻击了，有东西抓住我，把我甩到墙上……我看见……那个女人的手变得很长，像蛇一样扭动……我绝对没有看错。」

    柳鱼强调那不是她撞到头出现的幻觉，她背上有被抓住後产生的瘀青。

    「她不是人类。可是如果不是人类，又是什麽呢？」柳鱼皱着双眉喃喃自语。

    赵玥神色犹豫，最终什麽都没解释。

    「你身上有伤，早点歇息吧。」赵玥道。

    「一想到杨阿姨有危险，我就无法休息。你们应该报警了吧？」柳鱼抬起脸询问道。

    赵玥语塞。这个选项一开始就被排除了。

    南轲道：「别担心。我一定会救她。」

    柳鱼的表情放松了些。

    赵玥为她盖好被子，熄了灯，和表哥悄然退出房间。

    「现在是个不错的时机，可以让她了解我们这边的事。」南轲边走边道。

    「我不这麽认为。她身上有伤，还受了惊吓。」赵玥道。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你这是过度保护。」

    「我想守护她。表哥也有在意的人，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吧？」

    「……舅舅告诉你的？」

    「父亲曾经提过你有个孩子，其余的不愿多说，我只知道孩子的事。既然拥有我们的血脉，我理应要掌握他的下落，避免意外发生，这是有前例可循的。几个月前我见过他，他对自身的能力掌控地很好。」赵玥瞥了一下南轲的神情，「看到他的时候，我想起了表哥，他和你有些相似。」

    「听起来不是好事。」南轲面无表情，没有显露多余的情绪。

    谈话间，两人走到楼下的案发现场。地上散落着玻璃碎片和窗户的残骸，窗帘已成碎布，沾满尘土和绿色的黏液，窗台上残留一个入侵者的手印。

    当两人在房内探查的时候，某处突然传来一阵电子铃声，南轲循着声音弯下腰找寻，从床底下找到一个萤幕碎裂的手机。

    那是杨慧的手机。

    杨慧没有设密码锁，她认为安装自爆装置更安全，不过南轲是少数有权限可以查看手机的人之一。南轲顺利通过手机的指纹认证，接起了电话。

    「妈，找我有什麽事吗？我太忙了，所以没接你的电话──」

    「是我。」

    莫殒的声音一顿。「南叔叔？怎麽是你接听电话，我妈呢？」

    「她被奈娃抓走了。」

    莫殒的声音再度停顿。「什麽意思？我妈被什麽抓走了？」

    南轲用虫族语言说出了奈娃的真名。「也可以称呼牠为奈娃．史考特，不久前牠还在深渊监狱待得好好的。」

    「天啊，原来是──呃，我很抱歉，南叔叔，我承认我犯了一个错误，但是我没想到──那个该死的虫子为什麽要对我妈下手？」

    「牠是你母亲以前的同事，因为某些原因，你母亲将牠的资料传递给军方，间接让军方掌握牠的弱点，成功将牠关进深渊监狱。我想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否则不会找上你的母亲。」

    莫殒哑口无言，过了几秒钟才开口，声音有些乾涩，像个无助的孩子。

    「南叔叔，现在该怎麽办？」

    「军方有义务追捕逃狱的囚犯，尤其是奈娃这种级别的逃犯，他们更不可能放过，我们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他们才不可能帮忙救回我妈！……还是我去自首？这样他们会答应帮忙吗？」

    「如果你被关进监狱，只会让事态更糟。」南轲冷静道，「我这边会追查杨慧的下落，你和胡非适当地将情报透露给军方。知道该怎麽做吧？」

    「明白！我这就去准备。」

    莫殒急吼吼地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南轲再度接起电话。

    「杨慧，为什麽都不接电话？莫殒有没有转告我在找你？我有很要紧的事要找南轲，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他？」

    霍克焦急的声音过於响亮，放在耳边收听太过刺耳，南轲索性开启扩音。

    「我是南轲。」

    「咦？为什麽是你接听电话？这应该是杨慧的电话号码……」

    「你没打错电话，杨慧现在不方便接听。找我有什麽事？」南轲不打算将杨慧的事告知霍克，不应该将无辜的人卷入其中。

    「大事！非常糟糕，你冷静听我说。」霍克深呼吸，大声道，「欧逊被绑架了。」

    南轲的脑袋空白了三秒钟，怔怔地看着手机。赵玥从窗边走过来，和南轲一起听。

    「霍克，从头到尾说一遍，详细点。」

    霍克仔细交待前因後果。「……然後他就跑去艾伊酒店找你，不料那些老不死的黄眼人早就埋伏在那里，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欧逊还活着的消息，趁机把他带走了。你知道的，当年欧逊的状况几乎是个死人，医药无用，但是你和我用不可告人的手段让他活过来了。重获新生的他不太会衰老，也不可能生病。那些黄眼贵族对这一点很感兴趣，虽然他们拥有享受不尽的金钱和权力，但是死神能终结这一切，他们不择手段想征服衰老和死亡，你的父亲就是一个血淋淋的范例。」

    「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只有你、莱音、杨慧，他们是怎麽得到消息的？」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当年资金和资源都不足，所以你提议要参与你父亲那边的永生研究，借由治疗你父亲的机会，用他那边的资源和实验体进行大量的试验，最後我们是使用你父亲那边的设备进行手术救活了欧逊。你父亲有没有可能因此察觉到我们曾经做过的事？」

    南轲疯狂翻阅脑海中的记忆。「当时走得匆忙，还有失败的实验体在研究所乱窜，来不及销毁最後一张关於王辰的资料……如果父亲得到了那份资料……在他没有如愿以偿之前，他不会放过任何和我有关的线索。」

    「真是可怕又难缠的人。」手机另一端的霍克叹了一口气。「我查不到欧逊的下落。现在该怎麽办？」

    南轲一时无语。父亲权势滔天，他根本无力与之为敌。

    「我可以提供协助。」赵玥忽然道。

    「女士，感谢您的慷慨。请问您是？」霍克道。

    「我是南轲的表妹。我有足够的资源，可以协助调查那位欧逊先生的下落。」

    「如果要调查那些黄眼人，这具有一定程度的危险。」霍克犹豫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你可以相信她。」南轲道。

    「好吧。如果有任何消息，请务必告知我。」

    霍克和赵玥互相留下联系方式，结束了通话。

    赵玥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了几条讯息，转过头看见南轲蹙起眉头，手紧捉萤幕碎裂的手机。他的衣服沾染严薰的血和灰尘，脸上的黑框眼镜边缘裂了一小角，神情疲惫。

    她抬手搭在南轲的肩膀上。

    「表哥，去休息吧。我会追查杨小姐的下落，至於那些黄眼贵族就交给我父亲去周旋，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南轲低声道：「一回来就给你们添麻烦，果然我不该回来的。」

    「不麻烦，我们是家人。」

    南轲抬起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神情松懈了下来。一直维持的伪装幻术一瞬消散，显现出本来的面目。

    赵玥笑了笑。「欢迎回来，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