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灾变

    受到发情期的影响，柳鱼的信息素一直处於不安定的状态，身体水分大量流失，连带身体复原速度也受到影响，她不得不在医院待上一段时间，只好告知合夥人帮忙打理甜点店。

    前来探望的人带来不少有趣的东西，帮助她打发漫长又无聊的住院时光，到目前为止她的桌上已经累积一套漫画、三本烘焙书籍、一个解到一半的魔术方块，还要加上她手里拿的甜点圣经。

    窗边的花瓶装饰一束满天星，那是昨天方翼带来的，他还带了一份草莓松饼，虽然不是她喜欢的口味，但她还是高兴地收下了。

    柳鱼唇边泛起一抹微笑。她看了一眼坐在病床边的美女，收敛自己的情绪以免失态。

    四天前赵玥带着一篮水果踏入她的病房，自称是柳教授的学生，她来这里工作，听闻恩师的女儿也在同一间医院所以前来探望。

    柳鱼待在病房闷得发慌，赵玥带她离开病房在医院里散步，听柳鱼抱怨医院的餐点难吃，之後天天买餐点过来，还带了几本书籍给她解闷。

    赵玥今天穿了一袭白色套装，雪白的长裤包裹住修长的美腿，瓜子脸上了精致的淡妆，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身後。她的左手拿着一颗红苹果抵住刀刃，一边轻推刀刃一边旋转苹果，果皮如一条颜色鲜艳的彩带般缓缓落下。

    「你想吃千层蛋糕吗？」赵玥忽然问道。

    「什麽？」柳鱼怔了怔。

    赵玥瞥向柳鱼手里的书，页面停留在千层蛋糕的介绍。

    「没有，呃，我只是在想……想千层蛋糕要怎麽做才好吃。」柳鱼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要是被知道自己在想男友的事就太丢脸了。

    赵玥看着她飘移的目光，微微一笑。

    「我上午路过你的甜点店，门外有不少人在排队，似乎在抢购限量款甜点，那是什麽？」赵玥说。

    「巧克力兰姆蛋糕，那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连外地的观光客都会买回去当伴手礼呢。刚出炉的时候店里都会弥漫巧克力的香甜味道，把蛋糕切开来，热腾腾的巧克力酱会像岩浆般流出，没有人能抗拒那股迷人的香味……」柳鱼陶碎地吸了一口气，彷佛闻到香甜的气味，「等我出院後我请你吃，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听起来不错。我弟弟喜欢吃巧克力，他一定会喜欢。」赵玥露出微笑。

    「你可以带他来我们店里啊。」

    「我的弟弟很少出门。」

    「为什麽？」

    「他的外貌异於常人，一般人很难接受他的外表，他每回出门都会招惹异样的目光，久而久之他就很少出门了。」赵玥说。

    「他的身体有残疾吗？」柳鱼小心地询问。

    「正好相反。他有四只手。」

    「啊……」

    「听起来很吓人吧？」

    「不，只是……我从没见过有四只手的人。」

    「我弟弟不但身体和旁人不同，还罹患遗传性疾病，也许是因为我的父母血缘相近，他才会体弱多病。」

    「你的父母姓氏相同吗？」

    「他们都姓赵。」

    「按理来说，既然姓氏相同，结婚前应该会核对祖谱吧。」

    「我们家族在这方面很通情达理的，就算是远房亲戚要结婚，家族里也没有人会反对。」赵玥嘴角弯起，笑意却没有传到眼底。

    「可是那样不是很容易生下不健康的孩子吗？」柳鱼问。

    「我们家族从古代就为了保持血脉的纯正，一般都是近亲结婚，我指的纯正并不是王公贵族的血脉，那则故事说来可笑，却在我们家族之中流传了数百年，那应该是我们祖上为了虚荣心而虚构出来的故事。」赵玥说。

    传闻赵家先祖出游时於湖畔遇见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那名天女怀抱五彩玉石从天而降，赵家先祖对她的美貌一见倾心，将她带回府中。

    当晚他们该做的事都做了。

    女子怀孕後诞下一对龙凤胎，随後死去，遗留的五彩玉石被後人供奉起来。

    那对儿女生有异能，能和虫鸟对话，且能飞天。赵家先祖凭着一对儿女捞了不少财富，在朝野中获得权力。

    为了确保天女的血脉能顺利传承下去，很长一段时间赵家都是近亲联姻，不愿让外人玷污珍贵的血统。

    「这是我们家族的陋习，我们祖上有不少天生病弱，或是一生下来就带有残疾的孩子。我的父母要结婚时，族中的长辈并没有太多人反对。」赵玥说。

    「一般来说都会反对吧，真不知该说你们家的长辈观念太开放，还是太守旧……」柳鱼说。

    「准确的说法是，食古不化。」赵玥说。

    赵玥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再把盘子递给柳鱼。

    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随後病房的门被拉开了，方天喜快步踏入病房，当她看见病房内一片和乐融融不禁挑眉。

    「方阿姨，这个时间你不是在上班吗？」柳鱼讶异地说。

    「我来这里办事，顺路过来看看你。你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方天喜以眼神检视柳鱼的状况，一切再正常不过。

    「我恢复得很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柳鱼说。

    「那很好，我叫方翼明天来接你。」方天喜看向赵玥。「你是柳教授的亲戚？」

    「我是柳教授的学生，我姓赵，赵玥。」赵玥从手提包里取出名片。

    方天喜接过名片，瞧见赵氏生物科技时有些意外，这可是知名大厂，不过仔细想想也挺合理，柳附白之前是在米州的高等学府任教，那所学校的毕业生没有一个是庸才。

    方天喜和赵玥交换联络方式，两人聊了几句，正要告辞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走廊传来尖叫声，方天喜探头往外看，电梯那边有骚动，她先吩咐柳鱼和赵玥待在房里，自己去探查骚动的根源。

    四名医护人员和病人围在电梯外，一名浑身是血的护士面朝下倒在电梯里，两名医护人员赶紧将她搬到担架上。

    「有谁知道她是从哪个楼层下来的吗？」

    「她的脉搏很微弱，快呼叫医生！」

    医护人员正在探查她的伤势，原本陷入昏迷的护士忽然睁开眼睛，捉住他的手。

    「见鬼了，这是怎麽回事？」

    面对常理之外的状况，医护人员傻住了。

    那名护士爬起来，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医护人员，对周遭的吵闹没有任何反应。

    她举起医护人员的手端详，张大嘴巴朝他的手腕用力咬下，医护人员发出惨叫声，尖叫声如涟漪般扩散开来，病人和护士四散逃开。

    方天喜挥拳重击护士的脑袋，医护人员赶紧逃开，护士没有就此倒下。

    一发子弹射中她的心脏，护士停顿了一下，舞动不协调的四肢继续靠近。

    柳鱼站在病房门口，一手抓紧点滴架，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她转过头看向赵玥，秀美的脸布满惊恐。

    「那是什麽？」

    「不管那是什麽，我们必需立刻离开这里。」

    柳鱼拔下点滴的针头，赵玥握住她的手腕往逃生门的方向走，柳鱼扭头去看方天喜，那名护士张开血盆大口朝方天喜扑过去。

    「方阿姨小心！」

    柳鱼挣脱赵玥的手，抓住点滴架往方天喜跑过去，不顾身後赵玥的叫喊。她挥点滴架攻击护士，可惜她的力气太小，对方的脚步踉跄了一瞬将脸转向她。

    方天喜将柳鱼拉到身後，抄起点滴架，两手彷佛握住棒球棒般挥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将护士的头当成棒球打出一记漂亮的全垒打。

    确定那具无头屍体再也爬不起来後，方天喜出示警证，对一干吓傻的护士和医生大吼。

    「疏散整层楼的病人，禁止使用电梯，走紧急逃生出口！还有刚才被咬的那个人，把他隔离起来！」

    地上传来医护人员的呻吟，所有人被惊醒般迅速动了起来，一名护士赶紧拨打电话。

    方天喜见柳鱼受到惊吓，用温和的语气对她说：「这里危险，你先离开医院。」

    「你也要一起走，万一你出事了，要是方翼问起……」

    「我要保护所有人。」

    方天喜转身询问护士是哪一层楼出了状况。

    护理站的护士一手拿着话筒，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监控室的人要我们立刻离开，十二楼以上的楼层都出状况了！」

    「十三楼……署长！」方天喜道了声不好。

    医护人员正在疏散病人，方天喜穿过人潮奔向紧急逃生出口，爬上楼梯来到十三楼的门前，她拉开逃生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恍如通往地狱的走廊。

    地上躺着残缺不全的屍体，一具屍体的上半身在走廊，下半身不知去向，门户大开的病房里传来垂死的哀号，变异的死者们闻声闯入病房，撕碎活人的躯体，大片的鲜血溅上玻璃门窗。

    一个咬着断手的活死人注意到门後的方天喜，吐掉断手往她的方向奔过来。

    方天喜迅速关上门把门闩卡住上锁，下一刻有重物拍击逃生门，门板框框作响。这栋医院病人楼和医疗楼相连，一层楼有四处逃生门，她不敢想像其他的逃生出口是什麽情况。

    楼下的人潮如过江之鲫般往下涌，柳鱼逆着人潮跑上楼找方天喜，赵玥紧跟在後。

    「方阿姨！我听说监控室打算关闭十一楼以上的逃生门，我们得快点往下走。」

    柳鱼看见撞击愈来愈剧烈的门，紧张地盯着摇晃的门板，停在楼梯间不敢靠近。

    「这扇门可能档不住，我们快走。」

    方天喜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和赵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