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
“你求了什么？” 陆珂手里握着红绸带绑着的许愿牌，她的眉毛微抬，嘴角含笑，眼里映出红绸缎的一抹艳色。她低头去看秦?手里的许愿牌，秦?四下看了看，自己竟站在文禅寺里，眼前是那棵挂满了红绸缎的古树，她正同陆珂一起，站在树前掷竹牌。 “啊？没.....没什么，身体安康之类的。”秦?顺着陆珂的目光一起看向被自己紧握在手心的牌子，一时恍惚，她怎么又来这了？只记得之前求牌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于是随口回答了陆珂。 她低头看清了牌子上的字，上面是她的字迹，工工整整写着：“平安顺遂，安度此生。” 陆珂看了一眼，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竹牌，“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吗？” 秦?摇摇头。 “好吧....”陆珂显然已经猜到了秦?的反应，她没有再问，转身向着那棵古树观望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一个最佳的抛掷点。在她即将抛出之前，福至心灵，秦?出口阻止了她。 “等等，你写了什么？” 陆珂转过头，眼中的笑意更甚，她似乎也猜到了秦?还是会看，又或者，她并不在意秦?有没有选择，她只是习惯性的对秦?笑。她站在满是红绸缎的树下，轻轻把手里的牌子扔给秦?。 “接着。” 红绸带被风扬得鼓起，长带子叠在一块，像一颗火红的绣球，往秦?飞来。 秦?接住了那团火，她摊开手心，在一团红色中找到那块不大的竹排，上面写着， “秦?快乐。” 秦?皱眉，心中酸胀，意料之外的四个字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反应，她觉得既有些讶异又有些恼怒，最后是满胀的无措，像涨潮的海水推着她上岸，那些变扭都变成失水的海草，缠着她，让她狼狈不堪。 为什么啊？陆珂，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的喜欢为什么这么简单呢？你要我快乐，只要我快乐就好。 值得吗？为我.......我真的值得你这么喜欢吗？ 我其实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好的，我小气，我自私，我害怕，我是一个胆小鬼....... 我甚至无法做到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即使这样，我也值得你喜欢吗? 陆珂站在树下，她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了一堆许愿牌，她抽出一个来，朝着秦?晃了晃，随即扔到树上，牌子牢牢挂在古树的枝丫间，红色的绸缎咻的一声从那些枝丫间滑落，发出划破空气的凌冽声响。 “秦?快乐！” 她怀抱着那些许愿牌，虔诚地向着神明许愿，接着睁眼看秦?一眼，继续抽出一个牌子扔到树上，又是凌冽的脆响，一个牌子再次牢牢挂在树上。 “秦?快乐！” 一个牌子再次挂上了古树。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世界在那里，我也不清楚你在那个世界发生过什么，你来的很突然，也有可能走的很突然。我说我喜欢你，你也许觉得我很轻浮，我说我爱你，你可能会认为我在说谎。因为我们遇见的那样晚，我几乎没有时间来证明。” “咻”一个牌子落在树上。 “确实，我说的，我做的，都不足够让你相信。那么，就请神明来帮帮我吧，我不求那些空妄，我也不求长远，我许下的誓言可能会违背，言行也有可能会颠倒，因为那都是我做的。” 又是一声，牌子掷上。 “那么，我就向神明许愿你快乐，只要你快乐就好，平安喜乐，余生顺遂。年年朝朝，不知烦恼为何物，岁岁月月，皆有良人陪身旁。” 微风荡漾起挂在树上的红绸缎，不知何时，满树的许愿牌上都重复写着一句话，秦?快乐。陆珂站在纷扬的红丝带下，眼中也是一片赤诚的火红。 “可是我现在不快乐，因为你，陆珂，你让我不快乐。”秦?努力想要控制的泪水，还在在一声声红绸的飘落中落下。她离陆珂不过几米远，看她却好像雾里看花，隔了数千里，隔了两颗心。 陆珂局促地站在纷飞的红带子里，她有些委屈，从刚才就很难过，可她并不想哭，心里却难受的紧，压的她快要说不出话。“对不起，我知道的，我让你不快乐了，不过没关系。很快就没事了，神明答应了我，会送你回去。见不到我的话，你是不是就会快乐了？” “谁让你替我决定了？！”秦?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陆珂说喜欢，她就要答应？说让她快乐，她就得走？好啊，陆珂，你是谁？好大的本事，还管到她身上了？你凭什么管我？！ 她走上前去，推搡着陆珂，“什么狗屁喜欢？这就是你说的喜欢！！统统都不算数！”陆珂被她推的节节后退，差点摔倒在地，“哪有这么廉价的喜欢，说出的话这么轻易就推翻的，我看你根本不值得相信，现在就已经言行不一了。说的好听做的好，看似替我着想，你问过我的感受了吗！！” “你真是自私，令人讨厌，幼稚的像白痴，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是吧？世界就要围着你转了？！我就要任你摆布了？我跟你说！！全是狗屁！我不要你管！去他妈的神明！谁也别想管我！！” 陆珂的胸口被秦?拿着的竹排硌得生疼，却还是没她的心痛，秦?的话字字如针，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哼！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爱我！转头就让我跟别人过去，我问你，岁岁月月，皆有良人在身旁，那良人不是你也无所谓！是吗？！” 陆珂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的眉头紧锁，深深看了秦?一眼，秦?也正含泪怒目她，半晌，她声音喑哑，转头闭眼不忍再看，“如果你快乐，良人不是我，也没关系。” “放屁！”秦?把陆珂撞倒在树底，自己也跪在了地上。 “你说的话，你自己敢不敢信？”她揪起陆珂的衣领，一颗泪花随着她大力的动作溅起，落在陆珂的身上。 陆珂脱力在地，任何秦?对她发泄不满，她自然是不信的，可她又如何不能不信？如果秦?快乐，代价是她，那么这笔交易，她愿意做。 没想到最先崩溃不是陆珂，而是秦?，她跪坐在地上良久，嚎啕大哭，最开始是自己在哭，地上的灰随着她抹眼泪的动作蹭了她一脸，后面陆珂看的实在心疼，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想要安慰她，结果秦?对她拳打脚踢，就是不让她抱，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最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哭的精疲力尽。 等秦?止住了哭，陆珂脸上的泪痕都干成一条条水痕。 “值....值得吗？喜欢我....我，值得你....这么做....吗？”秦?抱着陆珂，手里攥着那个许愿牌，双手紧紧圈在陆珂的后背，抽抽噎噎地询问这她在心中问了许多遍的问题。 “值得。”陆珂声音坚定，尽管她的声音里掺杂的鼻音和化不开的悲伤，“因为你是秦?，所以值得。”陆珂的声音透过两人紧贴的胸膛，穿到秦?的耳膜，她只觉得浑身战栗，被陆珂的声音震到全身发麻。 她举起被泪水和汗水浸湿的许愿牌，红绸缎上都是暗红的水痕，唯独竹牌还是干干净净，上面她的字迹工整，一笔一划郑重其事地写着四个字，那个或许一直在她心中，却从未被说出口的愿望。 “陆珂爱我。” 此刻，不是神明引导，也不是陆珂祈求，有的只是秦?自己的意愿，她要陆珂爱她，轰轰烈烈地热爱，将两人一同燃烧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