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喜欢他吗
广场警员多其实还有别的原因，最近很火的影视剧组正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举办新闻发布会，粉丝占了好长一条街，就为了看自己偶像一眼。有人甚至跑去展楼高层观望蹲点拍摄，但是这是不允许的，因为楼里正在举行市区工作的办公活动。两地虽然间隔不近不远，但人流却在这之间密集，巡警防暴队的队伍在这里自然必不可少。 然而粉丝的热情很难轻易安置，熙熙攘攘的酒店门前不知道立了多少个巨大的“ xxx 我爱你” 。 两个女孩因为挤不到前面，跑去展楼，想要在视野好的地方看见自己的偶像。可脚还未探进一步，就被一支路过的特巡警阻拦了。 双马尾女孩一头撞到一个高大的警察胸前，防弹服撞得女孩秀小的鼻子一红，气急败坏的正要抬头骂人呢，全副武装的警察就开了口: “ 抱歉，这里今天不能进。” 女孩先是看到了那墨镜下未遮住的半张脸就已经惊呆，再听到这么一副磁性动听又夹带着一些严肃的嗓音时就不敢再吱声了。 被朋友拉走时还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红着脸瞧那个站在队里的高帅警察。另一个看起来稍微大一些的黑长直女孩扯着她的胳膊:“ 快走吧，哥哥准备要到了！到时候更加找不到位置了！” 走着。 双马尾的女孩突然挣开手，大着声音:“ 哥哥哪里有他好看嘛！” 单马尾被这突如其来整得不理解了。过了一个多小时，原本已经离开的两个女孩又出现在展楼下。 …… 乔延锦扛着枪和曹凌直挺挺站在展楼下，此刻，楼上正在参与办公活动的主角和他有关，可他一想到那个人，内心就无比郁闷。面上不显，但有人和他讲话时都可以体会到他的心情。 “ 你今天咋了，锦哥？” 曹凌和乔延锦一起工作这么久，当然看出来一些。 “ 什么咋了，站你的。” 乔延锦墨镜后的眼目不斜视，得不到回答的曹凌也不敢再问下去，可他天性话多，憋着不如不憋着，突然想起什么来，正要和乔延锦说呢，忽然一道声音就插了过来:“ 警察小哥哥，站了那么久可定很累吧，来喝瓶水吧！” 这是一副甜得能挤出蜜来的嗓音，天知道曹凌被吓得挺直的腰杆都抖了一下，转头一看，便见两个名牌打扮的女孩站在乔延锦面前，其中一个正举着一瓶矿泉水。 “ 不用了，谢谢。” “ 没事的，小哥你就喝吧！站了这么久很累吧？” “ 不，谢谢。” —— 我也很累呀怎么不见给我。曹凌墨镜后的一双眼往上翻了一下。这就是区别对待嘛，曹凌内心忍不住猛男嘤嘤嘤。 要说他们锦哥平常都那做事认真尽职，不搞小违纪的样儿，怎么也不会在工作时间和别人聊天，做事说一不二，这女孩的水怕是硬塞给他他也不会要的，更何况还是个硬脾气。 “警察哥哥，人家这水，可是特意为你买的。人家就想进展楼，给我爸爸送送午餐而已嘛。” 果然，没几下，他们锦哥的工作脾气就出来了：“谢谢你的好意，但请你不要再妨碍公事，说过了，展楼今天不能进！这是规定！” 从小娇生惯养的双马尾女孩从来没遇到有人对她说话这么凶，一下子眼睛就红了。之前一度认为以自己的姿色一定能搭上这么帅的小哥哥，再亮出自己爸爸是他们警局副局长的身份，自己便能顺势进了那展楼呢。 曹凌见事不妙，赶紧接了那瓶水，打着哈哈：“两位美女不好意思，咱们今天任务繁重，这楼是真不许入内的，他平常讲话就这样，这水工作规定，我们不能收。” 两个女孩一起走出展楼，搭讪的意图就这么破碎了，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儿，小小一个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嘛，长得帅有什么用！就这种性格肯定找不到女朋友！ 两个女孩的意图他们能看不出来？不过曹凌还是有一点心疼那瓶水。 “干啥呀锦哥，人家小姑娘家家好心给你买水，你凶什么？” “我有凶她们吗？你他妈站在这跟人小女孩再唠几句试试？你不要工资我还要呢。”乔延锦依旧面不改色。曹凌摸摸鼻子，不敢再继续问下去，接着自己的工作。 一站就站到下午，等调换了队伍，正好有个休息时间，曹凌终于想起来什么事，叭叭的跟上乔延锦，问他:“锦哥等等我——诶锦哥，听说你收留了那个流浪汉？现在咋样了？” 乔延锦一顿，沉着一张脸:“现在也不能说是收留了。” “啥意思？”曹凌眨巴眨巴眼，不是很理解。还没得他再问，那方就回了一句:“……他被我上了。” 轰隆——曹凌瞳孔地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玩笑:上谁？上那个汉子？我们锦哥可从来没有公布过自己的性取向是男人，虽然锦哥脾气是差了些，外人看起来这种性格肯定很难找到女朋友，但是我们很肯定他是铁直。以曹凌的直觉以及他与乔延锦朝夕工作观察到的种种来看，都不能够说明锦哥有性取向男的嫌疑。为什么曹凌能这么认为，是因为曹凌自己的性取向就是男人，他对于是不是同类，显然灵敏很多。 可现在他却听到这么一个大消息。 “卧槽？” “曹凌…你，工作结束后，你有空吗？” 乔延锦忽然问人，却得不到回答，转头看见曹凌那一脸呆滞的模样，大声一喊:“曹凌！” “诶锦哥！” “我问你工作结束后有空吗！” “有、有啊锦哥！” 乔延锦和曹凌数来也有三年的工作交情，几乎每次任务都会被分到一个小队，一来二去熟了，处成了兄弟，各自也就都了解对方的一二，乔延锦是知道曹凌的性取向的，再且，他所熟识的朋友当中，就只有曹凌对这方面清楚。所以，乔延锦会选择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自己不是同，对于这种事，所知道的并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对那个男人抱有怎样的心态，如若从最初来看，自己只是看不得这般无助的人而收留在自己家中，并没有其他想法。而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他便是不知再往后一些，该以何样面对男人。 傍晚的特色小吃街就已经逐渐进入火热化，琳琅满目的商品在炫灯下晶亮美观，油烟炸烤的肉香味铺满整一条街道，正是人嘈杂景况，生意便如此热火进行中。 酒罐瓶瓶相击，发出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声音，聒噪的人声沸腾在昏暗的天空之下。 乔延锦与曹凌同坐于烧烤摊后不起眼的小位置，两个人偶尔会在任务完成后一起搭伙来夜市吃点小吃。这会点了些烤串和几个小菜，就着两听啤酒说着话。 “所以你对人负责的方式就是把他留在家里？这和当初你收留人住在你家有区别吗？” “那我能怎么做？我也不是同性恋，可我就是…对他做出了那种事，我难道还能不管人家不成？你说吧，我干的什么破事！” 曹凌喝了一口酒，内心只觉得有些好笑。他从锦哥把人上了这件事的震惊中缓过来后，突然又觉得这是个芝麻大小的事了，毕竟自己和乔延锦不一样，人家是直男，自己是弯的。锦哥接受不了自己做出的这种事，所以才会有这般困虑。但如果换成自己，便只会觉得，不就是酒后乱性上了个男人嘛，男人之间擦枪走火的事哪里少，又何必那么直接的就下个一辈子对人负责的这种决定。 又转个弯想，锦哥能有这种反应，其实也是因为这人本身就是个讲义气、较真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不就是他的性格嘛。可又话说，为了区区这件事，把自己的余生都给了那个流浪汉…暂且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值得吗？ “那锦哥…你喜欢他吗？”曹凌就此问出这么一句。 话处，乔延锦便沉默了。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和男人相处的这一段日子。 喜欢……？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自那天所发生的以后，更多想到的是，该怎么弥补自己所做的错误，怎么弥补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可怜男人又被自己伤害的过失。 “我不知道……”乔延锦最后只能这么回答。 “锦哥，要我说，你就是有点死顽固啦！人也没对你讨什么补偿，你倒是自己上赶着把自己配偶权贴上了！况且……那什么，那男人不是精神有些模糊么，他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这算个什么事，你倒不如就事过了事得了！”曹凌言下之意，说直白点，就是示意乔延锦仗着别人精神不好使，做过的事就当过什么也没发生得了。 此话一出，乔延锦莫名不是滋味儿，恼了一把火:“你他妈，说这能叫个事儿？” 曹凌当然觉得这不是个好事儿，多少觉得有损职业准则。可是这与锦哥的余生配偶权相比，自己又觉得没什么可纠结的了。 乔延锦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了自己兄弟听，心里多少是顺畅了些，但是还是没个把事理顺的办法，烦躁只能存留其身。 “那你打算就这样跟他处下去咯？锦哥，小弟在这，也只能希望你早些想通了！” 曹凌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又拿出一瓶，正要往乔延锦那边空杯里加满，却被人隔手一档说了句“不想喝了。” 曹凌似乎想到什么，忍着笑，默默把酒收回。 “九点多，不吃了，钱我付了，我就先回去了。”乔延锦看了看手机时间，起身抽出钱包给老板付了钱。曹凌就纳闷了，咋个这次一起出来喝酒回去那么早，忽然想起来，他“家里那位”兴许还在等他呢！无可奈何只能自个儿奋战到最后。不久，打了个电话:“喂？晚上有空吗……老地点……” 乔延锦慢慢开着那辆摩托，这会儿路过晚点的甜品店，正想着事儿，香甜的糕点味儿顺着空气通向自己的嗅觉，他忍不住停下车走进店里。 他是不喜吃甜品的，只是一想到男人似乎爱吃甜的东西，后来回家偶尔路过蛋糕店，就会下车去顺手买一些。五分钟后，只见人手提着用精品纸盒包装好的慕斯小蛋糕，头盔一戴车一跨，便是往家里开了。 自昨晚人跑来和自己一个窝睡后，其实有在黑暗中留意到男人焦虑不安的状况，直到人缠到自己身上来时，那来自男人浓烈的没有安全感以及慌恐的表现令一旁的自己也感受得到。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会有这样的状态，有时候见男人哭，就是他最受不了的时候，便就已经忍不住向人给予自己的臂弯，潜意识里希望男人能够被安抚，稳定下来。 他在问自己，如若没有最初帮助男人的那份好心:现在这算弥补，还是喜欢？ 一路提着那盒小蛋糕，一边想着自己和男人现在的状况。直到走进电梯间，按亮九层的按键，门正要合上时，突然卡进来的一位女士打断了他的思绪。 乔延锦抬头一看:是一个披着一头波浪卷，画着淡妆，穿着格子连衣裙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抬头向乔延锦微微一笑:“刚搬过来没多久，出去送点东西回来找半天找不着家门。” “巧，你也住九层呀？”女士其实能看出来是个热情温柔的人，手中明晃晃的戒指表明她是已婚了。 乔延锦点点头，“姐，那你住我隔壁吧？这几天我没怎么回家，没注意” 女士点着头，目光瞥见乔延锦手中提着的蛋糕，指了指:“买给爱人的？”还没等乔延锦开口辩解，叮，电梯门一开。就听女士微笑着说:“到了，走吧！” 毕竟是刚认识的陌生人，没有说回见便也自然而然地背对背各自进各自的门了。 果然，在门后来迎接自己的是听话洗好澡乖乖待在家里等人回来的男人。这会儿懂得穿好鞋子了，从阳台间一路小跑到玄关，藏不住悲喜的面容展现着十足的开心，还没等乔延锦把外套脱下，人就立马抬起手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小声的在人的耳边说着话，温厚的男音带着一股软懦，语气充满了小窃喜: “太好了，今天没有打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