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开裂

    西蒙道：“我和她聊了聊，比较单纯的小姑娘，成为甄昂助理后，他耍完大牌去道歉的都是她，其他还有甄昂懒，赖床，挑食，脾气臭……她是单亲家庭，母亲前段时间出车祸腿骨折了，顺便检查身体后发现结肠癌中期……她缺钱，程悠钱给的多，她忍着甄昂的臭脾气干活。”

    甄彧诧异道：“你连这个都问出来了？”

    西蒙点头，简单复述了一下两人的对话。

    他不认为自己三两句话就能套出什么信息，只想聊几句后熟悉一下，加个微信，细水长流地培养感情。

    西蒙礼貌性问郝婷午饭吃了吗，郝婷有些局促，说甄昂看完热搜扔下剧组众人就来了，别说午饭，她早饭都只喝了一半豆浆。

    敏锐地发现郝婷没他以为的精明，无意间暴露了自己对甄昂的不满，就顺势询问起甄昂平日的所作所为，不出意外得到许多抱怨和吐槽，最后郝婷意识到说得有点多，不好意思地闭嘴了。

    西蒙暗道姑娘太傻，半真半假同情她，问她为什么不找程悠换个艺人。

    郝婷说缺钱，就甄昂给的多，说了自己的家事，悲从中来，眼泪往下掉了几滴。

    “……”西蒙给她递纸巾，安慰她几句，正要说加微信，以后好帮忙，甄昂就来了。

    让甄彧不懂的是，以程悠对甄昂的重视程度，怎么会给他找郝婷这种一看就很好欺负且能力不强的人做助理？应该更倾向工作能力强的人才对，只有面面俱到才能照顾好这个巨婴……

    难道程悠看上的就是她好拿捏这一点？满足他的少爷脾气，低声下气地给他得罪的人道歉……？

    也许只是只有郝婷留了下来，甄昂的脾气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

    “多盯着点她。”甄彧放下筷子，吃了个八分饱，“找机会要联系方式，能问出不少东西。”

    道理西蒙也懂，跟着点了点头。

    “甄昂走了吗？”

    “走了，没多久程悠就带他下楼了。”

    程悠的办公室不在西蒙办公室附近，进出看不见，但其他在坐的员工有看见的，西蒙进出走动时听见了。

    甄彧想了一下道：“以后甄昂耍大牌，你只要有机会就留证据。”

    西蒙一怔，点头说是。

    甄彧垂下眼睛，他和易楷的事情没处理好，已经有把柄在甄昂手里了，他必须掌握对甄昂更多更有攻击性的证据。

    以他所处的环境和位置，必须有备无患。

    机票是下午三点多的，吃过午饭没多久司机就到了，带着甄彧去机场。

    他和易楷最后的记录仍是那句等我，甄彧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易楷在拍戏没时间看手机，不是故意不回。

    临起飞，甄彧留言：【飞机起飞了】

    随后开启飞行模式。

    他的行李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公文包就够了。

    剧组住的是甄馥名下的度假酒店，易楷作为“带资入组”的男主角，一直住在顶层的套房，衣柜里除了他自己的衣服，也有甄彧的，甚至还有变多的趋势。

    飞机晚上七点多落地，西蒙安排了接机的专车，直达剧组酒店。

    易楷：【……】

    【我在耳东】

    “耳东”是里的一个酒吧，追月集团董事长陈墨川的私人产业，李元和聂沛的初遇就在这里。

    易楷的意思是，他在“耳东”的片场拍戏。

    他是下午五点多才回的消息，甄彧落地联网后秒回了他。

    甄彧：【我去找你】

    真正见到易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夜店的群戏人太多，甄彧证明身份入场后没人顾得上他。

    甄彧迈上卡座的台子，站在靠外围的地方看完了这一串镜头。

    夜店没开音乐，灯光昏暗，镭射灯乱扫，很多颜色无法分辨，甄彧离得远，只能大致分辨出颜色的深浅。

    易楷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站在剧组人群中央，不仅外套扣子没扣，里面浅色衬衫最上方的几颗扣子也开着，随意地靠在吧台边，几架摄影机在周围把他冷淡不耐烦的样子拍进镜头。

    秦洋同样靠在吧台边，穿着一条浅色的宽松运动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精壮白皙的肌肉，上面甚至蹭了几道颜色不一的口红，脸上有一片过于显眼的红痕。

    甄彧知道之前的剧情。

    表面身份是高中老师的聂沛开学在即，在暑假结束之前准备再来嗨一晚，因为太高调而被同样在夜店的父亲发现，这巴掌就是他父亲一怒之下打上去的。

    设定里聂沛是富二代，当老师纯属和家人较劲，在夜店碰见老爸不算稀奇，他有事也会陪着合作方来这里谈些合作。

    这一巴掌之后，聂沛没脸继续招摇，但没急着走，在吧台附近遇到来耳东了解经营情况的李元。

    他看着扮演李元的易楷轻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方，从眼镜到后面的双眼，到对方束起的高马尾，再到对方裹在衣服下的劲瘦腰身，越看笑容越放肆。

    易楷表情越发不耐，眉头微皱，突然起身将外套脱下来丢给秦洋，冷淡道：“穿上。”

    “谢了。”秦洋起身舒展身体，穿上衣服。

    动作间肌肉牵动，易楷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在秦洋穿好衣服时早已收回，语气淡淡地讥讽：“有伤风化。”

    秦洋扯了一下衣领，那一瞬间夜店里一道白光打来，皮肤和衣服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组成一幅冲击力极强的画面，笑着反击道：“那你还不是偷偷看我？”

    易楷的目光不再遮掩，以比秦洋更有侵略性的目光看过对方的身体，点评道：“很不错的身材。”

    最后停留在秦洋脸上的红痕：“很不错的巴掌。”

    秦洋笑容一僵，猛地站直身体：“衣冠禽兽。”

    说完，秦洋真空穿着别人的西装外套，挤出人群。

    出了人群也就出了镜头，秦洋的小助理连忙递过去一瓶水，他拿着水走到严疏身边，透过显示屏看接下来的画面。

    易楷满脸不置可否，正要离开，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灵巧地在人群中穿越，几乎眨眼间就来到了易楷眼前。

    来者还是个少年，穿着一身运动服，额头上带着薄汗，开口问道：“我爸人呢？”

    “办公室里。”易楷指了指楼上。

    少年说一声谢了就闪过易楷，绕到楼梯，三两步上去了。

    一大段剧情到此为止，众位主演各自休息讨论，易楷则到严疏身边讨论。

    这一段走过几遍了，刚刚拍摄起来也不错，一长段剧情没什么大问题。

    严疏把几个机位都看过一边，找出需要补拍的地方，指挥众人回去站好，补拍几个特写。

    甄彧趁这段时间到了严疏身边，更近距离地看易楷。

    严疏愣了一下，随机笑着打招呼道：“甄总什么时候过来的？”

    甄彧没说具体时间，只说刚到，在外侧看了会儿戏。

    “感觉怎么样？”

    甄彧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来看易楷演戏，与其说来看“演戏”，不如说他是来看“易楷”的。

    严疏没有追问，眼见秦洋补好妆，便让摄像机就位，准备开拍。

    甄彧此时才从导演这边的监视器里看清秦洋的脸，他画着一套妖媚的夜店妆，底妆不厚，五官清晰立体，修饰不多，眼妆才是重中之重，深紫色的底和银色亮粉分外吸睛，把他五官上略带的妖发挥到了极致。

    甄彧一时愣住，严疏略带得意道：“这眼妆怎么样，我和化妆师商量好久之后才定下的。”

    “很好看。”甄彧点头夸赞。

    灯光移动，秦洋颧骨和眉骨竟然还略带反光，脸几乎在镜头里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他甚至能想象到电影剪辑完成后的成片效果，秦洋的脸被后期稍作处理，加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在混乱无度的世界里怡然自得，他的粉丝们对着这张完美精致的脸尖叫发春，也许还有许多人会把他和易楷剧内所有的对手戏都剪出来，再进行二次创作……